凈化塔的第一晚，陳默睡得格外安穩。沒有灰霧的腐蝕聲，沒有變異體的嘶吼，只有機房機器的平穩轟鳴，像某種安心的催眠曲。但凌晨三點，刺耳的警報聲突然撕裂了寧靜。

陳默猛地驚醒，抓起匕首沖到監控室。小雅的父親老林正焦急地敲擊鍵盤，屏幕上的防護罩能量條正在快速下降，原本穩定的綠色波紋變得劇烈波動。“西北方向出現能量異常！”老林指著屏幕上的紅點，“防護罩有裂痕了！”

三人立刻穿上防護服趕到塔頂的觀測臺。夜視望遠鏡里，凈化塔西北方向的灰霧正在異常聚集，形成一道旋轉的霧柱，霧柱頂端的灰霧呈現出濃稠的墨黑色，正不斷撞擊防護罩的能量屏障，每一次撞擊都讓屏障泛起漣漪，表面的光芒明顯暗淡下去。

“是‘霧眼’！”老林的聲音帶著顫抖，“資料里記載過這種變異體，它能吸收周圍的灰霧凝聚能量，專門破壞防護設施！”

霧柱下方，無數鐵蛛斥候和共生體正在聚集，它們像朝拜般圍在霧眼周圍，用身體里的灰霧為霧眼提供能量。防護罩的裂痕越來越大，已經能看到墨色灰霧順著縫隙滲進來，落在地面的草木上，葉片瞬間枯黃腐爛。

“必須阻止它！”陳默看向老林，“有沒有辦法暫時增強防護罩？”

老林搖頭：“能量核心已經超負荷運轉了，強行增強只會導致整體崩潰。唯一的辦法是毀掉霧眼，但它至少在三公里外，而且周圍全是變異體。”

小雅突然指著觀測臺角落的箱子：“用那個！我爸以前說過，凈化塔有應急無人機！”箱子里裝著一架小型偵查無人機，機身掛載著微型炸彈，是末世前用于工業檢測的設備。

老林眼睛一亮：“還有三枚高爆彈！無人機能穿透灰霧，直接炸掉霧眼核心！”

陳默迅速組裝好無人機，連接上操控終端。屏幕上立刻傳來無人機的實時畫面，灰霧中，霧眼的核心是一顆懸浮在霧柱中央的黑色晶體，正散發著詭異的光芒。無人機啟動，像一道銀色的閃電沖進灰霧。

但很快，屏幕上的畫面開始劇烈晃動。無人機的攝像頭拍到，數只長著翅膀的變異體正在追擊它——那是鐵蛛斥候的進化形態，“飛蛛”，它們的蛛腿進化成了膜翼，嘴里能噴射腐蝕性粘液。

“左拐！快左拐！”小雅盯著屏幕大喊。陳默猛打操控桿，無人機險之又險地避開飛蛛的粘液，鉆進一棟廢棄大樓的窗口，暫時甩掉了追擊。

霧眼越來越近，無人機的信號開始不穩定。陳默深吸一口氣，在無人機沖出大樓的瞬間鎖定霧眼核心，按下了投彈按鈕。三枚高爆彈拖著尾焰飛向目標，在接觸黑色晶體的瞬間爆炸。

巨大的火光在灰霧中亮起，霧柱劇烈崩塌，墨色灰霧像潮水般退散。觀測臺上，三人看著屏幕里消散的紅點，防護罩的能量條終于停止下降，開始緩慢回升。

但無人機的畫面沒有消失。爆炸的煙塵中，一個人形身影緩緩站起，他的身體被爆炸撕開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蠕動的灰霧和金屬骨架，左眼的紫色晶體閃爍著憤怒的光芒——是被灰霧同化的共生體首領，和信號塔頂的“老周”有著相同的特征。

“它們在進化……”陳默握緊了拳頭。屏幕上，共生體首領抬起手，指向凈化塔的方向，遠處的灰霧再次開始聚集。

防護罩的裂痕雖然修復，但危機并未解除。老林調出所有探測數據，臉色凝重地告訴陳默：“霧眼只是前哨，根據能量反應，有更龐大的變異體正在向凈化塔靠近，預計明天黎明到達。”

“是‘銹鐵巨像’。”老林調出一張模糊的衛星圖片，上面是一個由無數金屬殘骸拼接而成的巨人形怪物，“它是灰霧凝聚的終極武器之一，身高超過十米，普通攻擊根本傷不了它，而且它走到哪里，哪里的灰霧濃度就會飆升。”

陳默看著圖片，突然想起老周地圖背面的備注：“凈化塔地下一層，藏有‘移動堡壘’。”三人立刻趕到地下一層，這里果然停放著一輛改裝過的重型裝甲車，車身覆蓋著厚厚的合金裝甲，車頭上裝著巨大的推土鏟，車身上印著“凈化工程隊”的字樣。

“這是末世前用于清理工業廢料的工程車，我改裝過，能抵御中等強度的灰霧侵蝕，還能短途行駛。”老林拍著車身，“但它的能源只能支撐我們到達下一個安全點——城南的武器庫，那里有對抗巨像的武器。”

當晚，三人開始為轉移做準備。陳默檢查裝甲車的武器系統，發現車頂裝有一挺重機槍，雖然子彈不多，但對付普通變異體足夠了。小雅在整理物資時，偷偷往背包里塞了幾包壓縮餅干和一瓶凈水，那是她之前藏起來的“應急糧”。

黎明前，凈化塔的警報再次響起。觀測臺上，銹鐵巨像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地平線上，它每走一步都讓地面震動，身后拖著長長的灰霧尾跡，所過之處，建筑在灰霧中快速銹蝕倒塌。

“出發！”陳默啟動裝甲車，老林負責導航，小雅坐在副駕駛座上，手里緊握著彈弓。裝甲車沖破凈化塔的側門，沿著街道向城南行駛。

銹鐵巨像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動向，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轉身向裝甲車追來。它的速度比想象中快得多，巨大的手掌拍向地面，掀起的碎石砸在裝甲車上，發出“砰砰”的巨響。

“坐穩了！”陳默猛打方向盤，裝甲車沖上人行道，穿過一棟商場的玻璃幕墻，暫時甩開了巨像。但車身后的灰霧越來越濃，后視鏡里，巨像的身影正在快速靠近。

路過一片廢棄的工廠區時，小雅突然大喊：“左邊！進那個煙囪！”那是一座高達數十米的工廠煙囪，底部有供維修人員進出的通道。陳默沒有猶豫，駕駛裝甲車沖進通道。

煙囪內部狹窄黑暗，裝甲車的車身不斷摩擦墻壁，發出刺耳的聲響。銹鐵巨像的咆哮聲在煙囪里回蕩，震得碎石紛紛落下。當裝甲車沖出煙囪另一端的出口時，陳默看到了希望——前方的廣場上，矗立著一座標有“軍事禁區”的建筑，那就是武器庫。

但銹鐵巨像也沖出了煙囪，它張開雙臂，無數金屬碎片從體內飛出，像暴雨般射向裝甲車。陳默猛踩油門，裝甲車冒著彈雨沖向武器庫的大門，重機槍瘋狂掃射，擊碎了門鎖。

“快進去！”陳默將裝甲車停在武器庫內，三人迅速跳下車。老林直奔武器庫的核心區域，那里存放著他們最后的希望——一枚未激活的反坦克導彈。

銹鐵巨像的拳頭砸在武器庫的屋頂，鋼筋混凝土瞬間崩塌。陳默和小雅用重機槍掩護老林，看著他將導彈的瞄準器對準巨像的胸口——那里是灰霧能量最集中的地方，也是它的弱點。

導彈發射的轟鳴聲響起，拖著烈焰沖向銹鐵巨像。在劇烈的爆炸中，巨像的身體轟然倒塌，墨色的灰霧從它體內噴涌而出，隨即在武器庫的凈化系統作用下快速消散。

三人癱坐在地上，看著窗外逐漸明亮的天色。老林調出地圖，指著下一個標記點：“下一站，能源站。我們需要更多的能源，才能讓移動堡壘走得更遠。”

陳默看著小雅手里緊握的毛絨熊，又看了看老林疲憊卻堅定的臉，突然覺得，這場末世里，他們不再是孤單的幸存者。裝甲車的引擎仍在低鳴，像一顆跳動的心臟，載著希望駛向未知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