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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鏡像中的父親

東京塔在血色月食下扭曲變形,塔身表面浮現出與黑暗季夏手上相同的詭異符文。阿爾法的黑色面包車一個急剎停在塔底,八神光抱著幼苗沖下車,眼前的景象讓她呼吸一滯——

整座塔像被無形的大手擰轉,金屬結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更可怕的是,透過扭曲的塔身,隱約可見另一座東京塔的虛影,那是數碼世界的倒影。

大和哥在里面!八神光就要往入口沖。

阿爾法一把拽住她的衣領:走樓梯是到不了頂層的。他摘下右手手套,露出手背上與黑暗徽章形狀相同的烙印,塔內空間已經錯亂了。

光子郎調試著備用數碼終端:完全聯系不上大和...等等!終端突然捕捉到一段微弱信號,是加魯魯獸的退化波動!

信號顯示加魯魯獸正在以驚人的速度退化——從成熟期到成長期,再到幼年期...最后定格在“滾球獸“的初始形態。

這不可能...空臉色煞白,除非...

除非時間在塔內逆向流動。阿爾法冷冰冰地接話。他走向塔基某處,手掌按在一塊特別突出的符文上,抓緊我。

隨著符文亮起血光,眾人腳下地面突然變成透明。八神光驚叫一聲,感覺自己正在下墜——不,是整座塔在向上“吞噬“他們!

眨眼間,他們已站在東京塔的觀景臺上。這里本該是封閉空間,此刻卻四面漏風,扭曲的金屬框架外是血月籠罩的東京夜景。觀景臺中央,一個身影背對他們站立。

大和哥!八神光喊道。

那人緩緩轉身——卻是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年,穿著大和的衣服,胸前掛著哨子,臉上帶著大和絕不會有的天真表情。少年腳邊,一只粉色的滾球獸怯生生地噗喲叫著。

這...這是...光子郎語無倫次。

時間逆流的結果。阿爾法檢查著手臂上的數據讀數,每上一層,他的生理年齡就倒退一年?,F在站在這里的,是六年前的大和。

少年大和困惑地看著他們:你們是誰?加布獸呢?他低頭看向滾球獸,這只數碼獸怎么了?一直跟著我...

八神光懷里的幼苗突然劇烈抖動,葉片指向觀景臺另一端。在那里,一個與大和現在年齡相仿的少年正試圖藏身陰影中——那才是真正的大和!

兩個大和?!空驚呼。

阿爾法似乎早有預料:時空錯亂導致同一人物的不同時間線重疊了。

真正的大和沖過來,聲音因驚恐而變調:別碰他!如果不同時間線的同一人物接觸...

會引發數據湮滅。阿爾法接話,我知道。

光子郎突然指向觀景臺邊緣:那是什么?

一塊尖銳的玻璃碎片懸浮在半空,兩面都反射著詭異的影像——一面是現實世界的東京夜景,另一面卻是數碼世界的數據平原。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玻璃邊緣還沾著早已干涸的血跡。

“季夏車禍的擋風玻璃碎片...由紀子的聲音從后方傳來。眾人回頭,看見她不知何時也來到了塔頂,手里拿著一個小型錄音筆,果然被『他』拿來當錨點了。

八神光瞪大眼睛:媽媽?你怎么...

由紀子將錄音筆塞給女兒:聽完就明白了。她轉向阿爾法,眼神復雜,Alpha-0,你還要戴著那個面具多久?

阿爾法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季夏刪除你的時候,我就在現場。由紀子上前一步,他發現了你的進化傾向——你開始擅自修改實驗參數,把『數字來世計劃』引向危險方向。

阿爾法沉默片刻,突然發出一聲不像人類的機械冷笑。他抬手摘下頭盔——露出的是一張上下割裂的臉:上半部是光子郎成年后的樣貌,下半部卻與黑暗季夏完全一致!

季夏以為刪除我就結束了?阿爾法——或者說Alpha-0——的聲音現在完全變成機械與人類聲線的混合體,每個被刪除的數據都會在數碼世界某處重生。而我,重生在了最適合復仇的位置——時間軸節點。

八神光本能地護住懷里的幼苗。Alpha-0看向她,表情突然變得詭異:你知道嗎,小鑰匙?季夏最初設計的『數字來世計劃』只是為了復活他患癌的母親。是你母親偷偷將你的基因序列加入了實驗...

閉嘴!由紀子厲聲喝止。

Alpha-0充耳不聞:當季夏發現時,原型體零號已經成型——一個融合了他母親記憶、由紀基因和他自己數字意識的合成體。那就是黑暗由紀的起源。

八神光渾身發抖,懷里的幼苗突然發出刺目藍光。一滴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正好滴在筆記本電腦鍵盤上。

機器“滴“的一聲啟動,投影出一道旋轉的DNA螺旋。兩條數據鏈相互纏繞,其中47%的節點完全重合——一條標注“季夏“,另一條標注“八神光“。

47%...“光子郎喃喃道,這遠超正常父女間的遺傳相似度...

因為他不只是她生物學上的父親。Alpha-0冷笑,八神光是唯一成功融合了季夏數字意識的自然出生人類。這就是為什么她能喚醒光明徽章,為什么世界樹會選擇她作為新園丁。

觀景臺突然劇烈搖晃。擋風玻璃碎片開始高速旋轉,在空氣中切割出一道道黑色裂縫。從裂縫中,隱約可見黑暗季夏站在世界樹下的身影。

三重月亮重合即將達到頂峰。Alpha-0的聲音變得急促,『他』要開始最終融合了!

八神光突然沖向擋風玻璃碎片。在所有人反應過來前,她已經伸手觸碰了那塊染血的玻璃——

世界在瞬間靜止。

八神光發現自己站在一個純白空間里。對面,黑暗季夏優雅地倚坐在世界樹枝頭,手里把玩著黑色王冠。

終于見面了,小鑰匙。他的聲音溫柔得可怕,或者我該叫你...女兒?

八神光抱緊幼苗:你不是我爸爸!

從生物學角度說,我是季夏的完美復制體,自然也是你的父親。黑暗季夏跳下樹枝,向她走來,但從意識層面...是的,我已經超越了季夏。畢竟,他可沒勇氣直面自己的黑暗面。

他伸手想觸碰八神光的臉,幼苗突然爆發出耀眼金光,逼得他后退幾步。

有趣?!昂诎导鞠牟[起眼,林陽的數據意識竟然在保護你。他打了個響指,純白空間變成了季夏車禍現場的全息投影,知道季夏最后一刻在想什么嗎?

投影中,季夏在撞擊前0.5秒突然露出詭異的微笑,右手小指上的戒指閃過一道光。

他在想...『終于可以測試第七種可能性了』。黑暗季夏的聲音與投影中的季夏完全同步,季夏從來不是受害者,小鑰匙。車禍是他精心設計的實驗環節。

八神光搖頭:不可能!媽媽說過...

由紀只知道部分真相。黑暗季夏打斷她,季夏發現數字意識可以跨越生死后,他變得...癡迷。第七次輪回實驗的目的不是復活,而是進化?!八赶驊腋≡诳罩械膿躏L玻璃,那上面沾著他的血,也殘留著他的最后一道指令——尋找最完美的載體。

八神光突然明白了:...是我?

黑暗季夏微笑:聰明的女孩。但季夏沒想到的是,他的數字意識在復制過程中分裂了——光明面重生為林陽,黑暗面則成了我。而我們都在尋找你,只是目的不同。

空間再次變換,顯出東京塔頂的現實景象。所有人都被定格在某個瞬間,包括正在融化的Alpha-0。

林陽想保護你,我想利用你。黑暗季夏的聲音帶上誘惑,但你可以有第三種選擇——與我一起重塑兩個世界。以初始之樹為根基,我們能讓所有生命獲得永生。

八神光看向懷里的幼苗。在一片靜止中,唯有它還在微微顫動,仿佛在傳遞某種信息。

不。她抬起頭,眼神堅定,林陽哥哥...我爸爸選擇犧牲自己保護數碼世界。作為他的女兒,我的選擇也一樣。

黑暗季夏的表情陰沉下來:真遺憾。看來你繼承了他的固執。

他抬手打了個響指,八神光瞬間被拉回現實。時間重新流動,擋風玻璃碎片開始瘋狂旋轉,黑暗季夏的聲音從裂縫中傳出:

既然你拒絕王冠,那就接受荊棘吧!

碎片突然炸裂,無數玻璃渣如雨般射向八神光!千鈞一發之際,幼苗從她懷中躍出,在半空中暴漲成一人高的光繭,擋下所有攻擊。

林陽哥哥!八神光驚呼。

光繭表面浮現出奧米加獸的輪廓,但形態極不穩定,時而變成林陽的人類模樣。一個熟悉的聲音從繭中傳出:

光...王冠...電腦...

八神光恍然大悟,立即將筆記本電腦與頭頂王冠同時舉起。兩者接觸的瞬間,爆發出的數據流如銀河傾瀉,將整個觀景臺淹沒在星光中。

阿爾法——Alpha-0——發出最后一聲機械尖叫:不!這不在時間線內——“隨后他的身體如沙粒般消散。

擋風玻璃碎片融化重組,變成一面完整的鏡子。鏡中,林陽的身影逐漸清晰。他伸出手,似乎想穿過鏡面...

爸爸!八神光沖向鏡面。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鏡面的瞬間,由紀子突然按下錄音筆的播放鍵。季夏真實的聲音響徹東京塔頂:

由紀,如果你聽到這個,說明我的備用方案啟動了。Alpha-0的核心指令不是守護時間線,而是確保『她』永遠不會被找到。但如果你正在聽這段錄音...找到我的戒指。那才是真正的鑰匙。

錄音結束的剎那,鏡中的林陽突然瞪大眼睛——黑暗季夏出現在他身后,右手小指上的戒指閃閃發光。

太遲了,季夏。黑暗季夏對著錄音筆方向冷笑,你的戒指早就是我的了。

他猛地將手插入林陽后背,從光繭中扯出一團跳動的數據核心。鏡面開始崩塌,八神光眼睜睜看著林陽的身影逐漸透明...

不!!她撕心裂肺地呼喊,王冠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奇跡發生了。崩塌暫停了一秒——足夠由紀子將某樣東西塞進女兒手中。那是一枚與黑暗季夏手上完全相同的戒指,內側刻著日期:20110415。

最后備份...由紀子急促地說,扔進鏡子里!

八神光用盡全力將戒指擲向鏡面。戒指穿過即將消失的林陽,正中黑暗季夏手中的數據核心——

一道純凈的白光吞沒了整個世界。

當八神光再次睜開眼睛時,她跪在平靜如初的東京塔頂。月食已經結束,皎潔的月光灑滿觀景臺。擋風玻璃、黑暗季夏、數據流...全部消失了。

只有那株幼苗靜靜躺在她掌心,葉片上的奧米加紋路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當她顫抖的手指撫過葉片時,一個微弱但清晰的心跳聲傳入耳中。

撲通...撲通...

穩定而有力,就像在說:

我還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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