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儀館的寒氣貼著滄粲的脊椎爬上來時，她注意到死者嘴巴張得異常大，像是被無形的鉤子吊住了下巴。舌根處隱約發黑，可當她用鑷子撥弄時，那抹黑色又消失了。

“怪事，難不成兇手是專業的？“張建遞過解剖刀時嘟囔。刀尖劃開頸部皮膚，肌肉紋理干凈得像醫學院的示教標本，連常見的淤血點都沒有。

褚鮟靠在墻邊抽煙，煙霧繞過他盯著尸體的眼睛。“家屬說昨晚十點還視頻通話過。“煙灰掉在鞋面上，“十二公里外酒吧的監控也拍到他，死亡時間對不上。

滄粲的鑷子突然停在死者右耳后。三根銀色短毛嵌在皮膚褶皺里，比頭發絲細得多。“像是...昆蟲腿毛?“她舉起放大鏡，那些銀絲卻在燈光下融化了。

“甲醛味太重。“褚鮟用鞋尖碾滅煙頭。確實，濃烈的藥水味里混著極淡的檸檬香，可當他們翻遍解剖室，只找到半瓶過期的空氣清新劑。

尸體腹部突然發出“咯“的輕響。滄粲剖開胃袋，里面蜷著只完整的知了殼，翅膀上沾著未消化的藍莓果醬--與死者妻子說的“他從不吃甜食“矛盾。

當夜監控錄像顯示:殯儀館停電的七分鐘里，解剖室門禁記錄被覆蓋成雪花點。唯一能確定的是，冷藏庫溫度從標準4℃降到了詭異的17℃，恰好是知了幼蟲破土的溫度。

褚鮟回家后盯著黑白照片出神。照片里穿校服的女孩耳后別著知了形狀的發卡，玻璃眼珠在黑暗里反射著月光，像解剖臺上消失的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