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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草莓聽不到心跳

超市開業當天,嚴星竹站在花店門口,隔著一條窄窄的步行街,望著對面熱鬧的景象。

斯弦生活超市的門口擺滿了花籃,其中就有她親手設計的那幾對——香檳玫瑰與滿天星交織,綠葉襯底,絲帶垂落,在晨風中輕輕搖曳。超市的外觀是清新的綠色,兩扇巨大的玻璃門擦得透亮,映出進進出出的人影。門口擺著一個小藤椅秋千,幾個孩子正排隊等著玩,旁邊還特意圍出了一塊寵物休息區,鋪著軟墊,放著小水碗。

很用心。

嚴星竹收回目光,轉身對小希說:“我去對面看看,你守著店。”

小希笑嘻嘻地點頭:“去吧去吧,說不定能遇見超市老板呢!”

嚴星竹沒理她的調侃,推門走了出去。

超市里人聲鼎沸,開業促銷的喇叭聲、顧客的交談聲、購物車滾輪的咕嚕聲,交織成一片熱鬧的喧囂。嚴星竹站在入口處,目光落在門口的導臺上。

導臺上立著一塊小黑板,上面用漂亮的粉筆字寫著:

「今日限量:現摘草莓」

「最新鮮:本地有機蔬菜」

「時令推薦:草莓特惠」

旁邊還畫了幾顆可愛的草莓和藍莓簡筆畫,筆觸流暢,一看就是練過的。嚴星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字跡,指尖沾上一點粉筆灰。

導臺上還放了一個小花瓶,里面插著幾枝小雛菊——正是她前兩天送來的那束。瓶身上系著一條淺綠色的絲帶,黑板上畫了個箭頭指向花瓶,旁邊寫了一行小字:

「慶賀開業!感謝隔壁花店老板的可愛禮物!」

嚴星竹盯著那行字,嘴角不受控制地翹了翹。

“嘿!星竹姐姐!你來啦!”

許恩庭不知道從哪里蹦了出來,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額頭上還掛著汗珠,顯然忙得夠嗆。他看見嚴星竹正盯著黑板看,立刻驕傲地挺起胸膛:“怎么樣?我哥親手寫的!還有畫,他畫畫可厲害了!”

嚴星竹點點頭:“字很漂亮。”

許恩庭嘿嘿一笑,湊近了一點,壓低聲音說:“這花他可喜歡了,特意買了個花瓶擺在這兒。我哥從小到大,第一次收到花呢!”

嚴星竹一愣:“第一次收到花?我送的……合適嗎?”

許恩庭擺擺手:“這有什么不合適的!他都29了,戀愛都沒談過,收束花怎么了?”

嚴星竹:“……”

許恩庭沒注意到她的表情,興奮地拉著她往里走:“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今天全場隨便拿,我請客!”

超市里人很多,許恩庭個子高,擋在嚴星竹前面,替她隔開擁擠的人群。他一邊走一邊介紹貨架上的商品,語氣里滿是自豪:“這是我們自家農場種的草莓,絕對無農藥!還有這邊的藍莓,都是現摘的,特別甜……”

正說著,遠處傳來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喊:“許恩庭!許恩庭!”

許恩庭皺眉回頭:“干什么!叫魂呢!”

喊他的人是個超市員工,正焦急地招手。許恩庭無奈,轉頭對嚴星竹說:“星竹姐,你先自己逛,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待會兒再來找你!”

嚴星竹點點頭:“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許恩庭匆匆跑開,嚴星竹推著購物車,慢悠悠地在超市里逛了起來。

這家超市主打生鮮,貨架上的蔬果新鮮水靈,沒有夸張的打光,也沒有往菜葉上噴水制造“新鮮”的假象。嚴星竹拿起一盒圣女果看了看,顆顆飽滿,蒂部翠綠,品質確實不錯。

她正想放進購物車,目光卻被旁邊的草莓吸引。鮮紅的草莓整齊地排列在小籃子里,每一顆都飽滿誘人,為了避免磕碰,籃子里還墊了一層軟紙。

嚴星竹伸手去拿,指尖剛碰到籃子,另一只手也同時伸了過來。

兩只手在草莓籃上方短暫地相觸,又同時縮了回去。

嚴星竹轉頭,對上了一雙干凈清亮的眼睛。

超市的背景音樂恰好切換,低沉的鼓點敲進耳膜,男聲溫柔地唱:

“Can you see my heart? Can you read my mind?”

(你能看見我的心嗎?你能讀懂我的思緒嗎?)

一切巧合得像電影里的慢鏡頭。

面前的男生很高,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和深色工裝褲,頭發修剪得清爽利落,和那些千篇一律的“鍋蓋頭”截然不同。他的眼睛很亮,像是盛著陽光,此刻正認真地看著她。

嚴星竹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男生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拿過那籃草莓,仔細檢查了一下,然后從旁邊換了一籃放進她的購物車里,沖她笑了笑。

嚴星竹低頭看了看被換掉的那籃草莓,發現其中一顆的尖部缺了一小塊,像是被人咬了一口。

她恍然大悟:“謝謝,我都沒注意到。”

男生依舊沒說話,只是笑著點了點頭。

這時,許恩庭風風火火地跑了回來,一個箭步沖到兩個人中間,看了看男生,又看了看嚴星竹。看見兩人站在一起,眼睛一亮:“星竹姐!你們見過了?”他一把摟住男生的肩膀,得意地介紹:“這是我哥,許斯弦!”

嚴星竹愣住了。

原來是他。

許恩庭湊到許斯弦耳邊,故意放慢語速,一字一句地說:“哥,這就是隔壁花店的星竹姐!”

嚴星竹明顯感覺到許恩庭對著他哥說話時慢條斯理,人都顯得乖了不少。她悄悄靠近許恩庭小聲說:“你也沒說你哥長這么帥啊,簡直和我之前見到的不是一個畫風,看著也比你沉穩多了。”

許恩庭得意地揚起下巴:“那當然!我這么帥,我哥能差嗎?”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我哥可厲害了,這超市,他有七家!”

嚴星竹:“……”原來不是加盟,是開分店。

人與人的差距,有時候比人與狗的差距還大。

她正想著,身后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滑輪聲和小孩的尖叫。嚴星竹回頭,看見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推著購物車瘋跑,車子失控地朝他們沖過來!

“小心!”

她下意識拉了許恩庭一把,又對許斯弦喊了一聲。許恩庭反應極快,掙脫她的手,轉身去拽許斯弦,但購物車還是擦著許斯弦的手臂沖了過去,留下一道紅痕。

“誰家的小孩!公共場合亂跑什么!”許恩庭瞬間黑了臉,怒氣沖沖地吼道。

許斯弦看著他的樣子,也只是沉默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兩個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圍成圈相扣又松開嚴星竹感覺像楊真真跟鐘浩天的定情動作。嚴星竹怔怔的看著,她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但她猜測這應該是……手語吧。

“你哥哥……”她輕聲問。

許恩庭還在氣頭上,聲音不自覺地提高:“我哥聽不見!這死小孩從背后沖過來,他根本察覺不到!我都從來不在他背后突然碰他!”

嚴星竹沉默了。

原來那首歌的鼓點,只敲進了她一個人的心里。

她看著許斯弦,心里涌上一陣復雜的情緒。這樣干凈好看的人,居然聽不見,也不能說話。

世上果然沒有完美的事物。

可她又覺得,這其實沒什么。身體的殘缺是看得見的,而有些人的殘缺藏在心里,了解之后才會被刺痛。但她隨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沒有經歷過許斯弦的生活,又有什么資格輕描淡寫地說“這沒什么”?

她唯一能確定的是,他們之間大概不會有什么未來了。

已經活得很辛苦的人,不該再跳進她這個火坑里。

許斯弦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微微上前一步,正對著她,抬起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嘴唇。

嚴星竹試探性地動了動唇,沒有發出聲音:“……你會讀唇語?”

許斯弦點點頭,眼睛彎了彎。

嚴星竹勉強笑了笑,心里卻泛起一絲苦澀。原來,他們之間隔著的,不止是一條步行街的距離。

許斯弦敏銳地捕捉到嚴星竹眼中一閃而過的黯淡。他垂下眼睫,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購物車扶手——這樣的反應他見過太多次了。

三個月前選址時,他就注意到了街角那家花店。落地窗后的身影總是安靜地修剪花枝,像幅被時光遺忘的油畫。直到那天送貨,他看見許恩庭從花店倉皇逃竄的背影,像只偷魚失敗的貓。

他沒有辦法開口,只能打手語,許恩庭老遠就看見了他,拔腿就跑頭也不回,他不看他,就是有千言萬語,他也問不出來。

當晚母親的消息來得突兀。推開門時,客廳凝滯的空氣裹挾著藥草茶的氣味撲面而來。許恩庭蜷在沙發角落,面前茶幾上躺著個被暴力拆開的快遞盒。

“當著你哥的面說!“母親將盒子摜在桌上,劣質膠帶崩開的聲響像記耳光。

許恩庭的手指在膝頭蜷縮又展開,最終比劃道:【分手退回來的禮物。】

“說人話!“母親拍案而起,震得茶盞叮當亂響,“早戀!不要臉!難道你想像你哥一樣大學都上不了?“

許斯弦的耳膜突突跳動,雖然聽不見,卻能從母親扭曲的唇形讀出每個字的鋒利輪廓。他摸出手機打字:【我管教他。】

母親冷笑:“你?連他早戀都不知道!“涂著丹蔻的指甲戳向許恩庭,“今晚不許走!“

許恩庭突然暴起:“是哥在養我!你們除了羞辱他還會什么!“摔門聲驚飛了窗外的麻雀。

閣樓里,許恩庭的指尖在月光下翻飛:【她想要香檳玫瑰,我逃單了。】少年比劃得又快又急,像在掩飾什么。

許斯弦抓住他手腕,強迫他放慢動作:【明天去付錢。】

最終母親勉強放行,卻勒令假期必須報輔導班。回程的公交車上,許恩庭靠著車窗睡著了,睫毛投下的陰影里還凝著未干的淚漬。許斯弦望著窗外流動的燈火,想起花店玻璃后那雙修剪花枝的手——那么穩,那么柔,不該被任何人的殘缺驚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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