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不亮就被傅夫人趕了出來，若非惦記著傅景州這條命還有利用價值，早就打車回俞家了。

傅景州猛地抬頭，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她：“你昨晚為什么不給我送外套？”

俞薇薇被他看得一哆嗦，強裝委屈：“我……我怕打擾你贖罪，而且我也冷……”

“冷？”

傅景州笑了，笑聲嘶啞得像破舊的風箱，“你那件大衣是我上個月給你買的，限量款，防風又保暖，你會冷？”

他想起傅川昨晚說的話，俞薇薇在樹下打電話時的嬌笑聲，像針一樣扎進心里，“你在給誰打電話？”

俞薇薇臉色一白：“沒……沒有誰……就是朋友……”

“是那個酒吧里的男人嗎？”傅景州步步緊逼，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還是照片里跟你擁吻的那個？”

“你胡說什么！”

俞薇薇尖叫起來，下意識地后退，“那些照片都是俞晚P的！你怎么能信她不信我？”

“我信你？”

傅景州突然揚手，一巴掌狠狠甩在她臉上。

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墳地里格外刺耳，“我信你說的假懷孕？信你偷穿俞晚的婚紗？還是信你一邊說愛我，一邊跟別的男人鬼混？”

俞薇薇被打懵了，捂著火辣辣的臉頰，眼淚瞬間涌了出來：“傅景州！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

傅景州喘著粗氣，胸口的疼痛讓他幾乎站立不穩，“要不是你，我怎么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要不是你，我怎么會惹俞晚生氣，連條活路都沒有？”

他越說越激動，抓起地上的斷枝就要往俞薇薇身上抽，卻被及時趕來的傅川攔住。

“夠了。”

傅川的聲音冷得像墳前的晨露，他身后跟著俞晚，兩人都穿著一身黑色正裝，像是來參加一場遲到的葬禮。

傅景州看到俞晚，情緒更激動了：“俞晚！你來得正好！你告訴她，我到底哪里對不起她，她要這么對我！”

俞晚沒理他，只是看向傅川：“你說的辦法，就是讓他在這里跪著？”

“嗯，”傅川點頭，目光落在墓碑旁的一道刻痕上，“祖上曾留下記載，需讓觸犯詛咒者在陰墳前跪足十二個時辰，再由極陰體質者親口原諒，方可暫緩死劫。”

他頓了頓，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當然，只是暫緩。”

傅景州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俞晚！你原諒我！只要你原諒我，我什么都答應你！我馬上跟俞薇薇斷絕關系，我給你當牛做馬！”

俞薇薇急了，撲上來想拉傅景州：“景州你不能信她！她是騙你的！”

“滾開！”

傅景州一把推開她，膝蓋重重磕在地上，卻顧不上疼，只是眼巴巴地望著俞晚，“俞晚，求你了……”

俞晚看著他卑微的模樣，忽然想起上一世自己被鎖在火屋里時，也曾這樣苦苦哀求過。

那時他站在門外，語氣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說她害死了“他的孩子”。“原諒你？”

她緩緩蹲下身，與傅景州平視，聲音輕得像霧，“傅景州，你還記得我被燒死那天，你說過什么嗎？”

傅景州的瞳孔驟然收縮。

“你說，‘你害死了薇薇和我的孩子，這是你應得的’。”

俞晚一字一句地復述，每個字都像淬了冰，“現在我告訴你，我也覺得，你今天所受的一切，都是你應得的。”

她站起身，理了理裙擺上的褶皺：“想讓我原諒你？除非……”

傅景州屏住呼吸，等著她的下文。

“除非你能讓上一世的我活過來。”

俞晚轉身，挽住傅川的胳膊，“傅川，我們該走了，俞家那邊還等著我們去‘認親’呢。”

傅景州看著他們相攜離去的背影，喉嚨里發出困獸般的嗚咽。

晨霧漸漸散去，陽光穿透云層落在他身上，卻沒有絲毫暖意。

他知道，自己徹底失去了活下去的機會。

俞薇薇看著失魂落魄的傅景州，心里忽然涌起一陣恐慌。

她一直以為傅景州離不開自己，可現在看來，他為了活命，根本什么都做得出來。

若是傅景州真的死了，她在傅家就再無立足之地了。

“景州……”

她試探著走上前，聲音里帶著一絲討好，“要不……我們先回去吧？這里太冷了……”

傅景州猛地抬頭，眼神里的瘋狂讓她不寒而栗。

“你想走？”

他抓住她的手腕，力氣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晚了！你害我落到這個地步，想全身而退？做夢！”

他拖著俞薇薇，踉蹌著走向墓碑后的陰影處，那里傳來俞薇薇驚恐的尖叫，很快又歸于沉寂。

遠處的汽車里，俞晚透過車窗看著這一切，指尖在手機屏幕上輕點，將一段錄音發送給了傅夫人。

那是剛才傅景州和俞薇薇爭吵時，她悄悄錄下的。

“這樣就夠了？”

傅川握住她的手，掌心溫熱。

“不夠，”俞晚搖頭，望向俞家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但至少，能讓某些人知道，什么叫自食惡果。”

汽車緩緩駛離陰墳，將傅景州的嘶吼和俞薇薇的哭喊遠遠拋在身后。

俞晚看著窗外掠過的風景，心里清楚，這只是贖罪的開始。

接下來，該輪到俞家那對偏心的父母，嘗嘗被拋棄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