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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山魈祠

  • 夜影迷蹤
  • 流浪的日子
  • 3138字
  • 2025-07-18 23:45:43

雨絲裹著寒氣鉆進車窗時,沈硯秋正在校對古籍里關于“山魈娶親”的記載。導航屏幕突然跳出紅色警告,前方路段被濃霧籠罩,手機信號條變成刺眼的空白色。她猛打方向盤,越野車擦著崖邊的護欄滑出去,保險杠在暗礁上劃出刺耳的尖叫。

“吱呀——”

車門打開的瞬間,潮濕的霉味混著某種甜膩的香氣撲面而來。不遠處的山坳里亮著盞昏黃的燈,木質招牌在風里搖晃,“山魈民宿”四個字被雨水泡得發脹,邊緣滲出暗紅的水漬,像凝固的血。

“姑娘是來避雨的?”

穿藍布褂子的老漢撐著油紙傘站在臺階下,帽檐壓得很低,露出的手腕上纏著圈褪色的紅布。他說話時總往沈硯秋身后看,仿佛她拖著什么看不見的東西。

民宿大堂彌漫著香火味,供桌后的神龕蒙著黑布,隱約能看出人形輪廓。沈硯秋放下背包時,指尖觸到桌底的刻痕,湊近了才發現是串歪歪扭扭的數字:2014.7.15,2017.7.15,2020.7.15……最后一個日期是三天后。

“這是……”

“山神的生辰。”老漢端來的姜湯浮著層油花,“每逢寅年寅月寅日,咱們都要辦祭祀。”他的指甲縫里嵌著深褐色的泥垢,說話時總下意識摩挲腕上的紅布。

二樓客房的木門虛掩著,推開門的瞬間,沈硯秋被一股寒意裹住。墻角的木柜上擺著尊缺了頭的泥塑,紅布從天花板垂下來,末端系著枚生銹的銅鈴,風一吹就發出“叮鈴”的脆響,卻帶著說不出的詭異。

夜里三點,銅鈴突然劇烈晃動。沈硯秋摸出枕頭下的瑞士軍刀,借著手機微光看見門縫里滲進暗紅的液體,像有什么東西正順著地板爬過來。她死死抵住門板,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卻聽見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伴隨著女孩的哼唱:

“紅蓋頭,紅繡鞋,山魈郎來娶親嘍……”

聲音越來越近,門板上突然浮現出五指血印,指縫里還夾著幾縷黑色的長發。沈硯秋抄起桌上的青瓷碗砸過去,碎裂聲里,哼唱聲戛然而止。

天剛亮,她就去敲老漢的房門,卻在廚房發現了更駭人的東西。灶臺下的柴堆里埋著件小小的紅嫁衣,領口繡著褪色的鴛鴦,衣角沾著的泥土里混著白色的骨渣。

“姑娘醒得早。”老漢不知何時站在身后,手里拎著把沾血的柴刀,“昨兒夜里,是不是聽見什么動靜了?”

沈硯秋后退半步,瞥見他袖口露出的皮膚有塊青黑色的印記,形狀像只蜷縮的手。“那嫁衣……”

“山里的野狗拖來的,”老漢把柴刀往砧板上一剁,“前幾年有個外鄉姑娘迷路,沒走出去。”他轉身添柴時,沈硯秋看見他后頸爬著道新鮮的抓痕,血珠正順著褶皺往下滾。

午后的霧散了些,沈硯秋沿著民宿后的小路往山深處走。古籍里說山魈祠藏在斷崖下,每逢祭祀,村民會將活祭品綁在祠堂前的槐樹上。她攥著外婆留下的青銅羅盤,指針卻始終指著東北方,那里正是老漢說的“禁地”。

灌木叢里突然傳來窸窣聲,沈硯秋撥開枝葉,看見個穿藍布衫的男孩正往樹洞里塞什么。他約莫七八歲,眉心點著朱砂,看見生人就往樹后躲,懷里露出半截骨頭做的笛子。

“小朋友,這笛子哪來的?”

男孩把笛子往身后藏,怯生生地說:“阿爹做的,用……用新娘子的骨頭。”他的指甲縫里有暗紅色的污跡,笑起來時露出兩顆尖銳的犬齒。

沈硯秋心頭一緊,剛要追問,男孩突然尖叫著跑開。她撿起他掉落的骨笛,笛身上刻著繁復的符咒,湊近了能聞到股淡淡的福爾馬林味——這絕非山里的土法能炮制的。

樹洞里塞著疊泛黃的報紙,最新的日期是 2014年 7月 14日,頭版新聞標題被紅筆圈住:《三名大學生深山探險失蹤,警方已展開搜救》。照片里的女孩戴著銀質耳釘,與沈硯秋左耳的那只一模一樣。

外婆的日記里說,母親當年就是戴著這對耳釘進山的。

暮色四合時,沈硯秋才回到民宿。大堂的神龕前多了尊泥塑,這次是完整的少女模樣,穿著紅嫁衣,眼眶里嵌著兩顆黑色的玻璃珠,正對著樓梯口。

“山神喜歡新面孔。”老漢端來的晚飯是碗黑乎乎的肉湯,“姑娘是讀書人,懂禮數,山神定會保佑你。”

沈硯秋盯著那碗湯,表面漂浮的油花漸漸聚成張人臉的形狀。她借口去洗手,溜進老漢的房間,在床板下翻出個上鎖的木箱。鑰匙就掛在床頭,串在根褪色的紅繩上,繩結處纏著幾縷灰白的頭發。

箱子里鋪著層防潮的油紙,放著七只耳釘,銀質的、玉質的,款式各異,其中一只缺了個角——與新聞照片里失蹤大學生戴的那只分毫不差。最底下壓著本賬簿,每一頁都記著人名和日期,最后一行是用朱砂寫的:沈氏,寅年寅月寅日。

窗外突然響起骨笛聲,調子詭異纏綿,像是女人在哭。沈硯秋趴在窗沿往下看,只見十幾個村民舉著松明火把往斷崖走,為首的老漢穿著簇新的紅袍,手里牽著個蒙紅布的女孩,身形竟與白天遇見的男孩一般高。

她抓起外婆的羅盤追出去,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指向斷崖下的祠堂。石門上刻著幅猙獰的浮雕:人身猴面的山魈抱著個穿嫁衣的少女,少女的臉被鑿成了空洞,黑洞里塞著團干枯的頭發。

祠堂中央的供桌上擺著七具頭骨,每個眼眶里都插著支骨笛。穿紅袍的老漢正用刀劃開女孩的手腕,鮮血滴進陶碗里,順著桌腿滲進泥土,竟在地面暈開朵詭異的紅花。

“時辰到——”

村民們跪倒在地,骨笛聲突然變得尖銳。沈硯秋看見供桌后的陰影里站著個高大的黑影,長著毛茸茸的長臂,指甲在火把的光線下泛著青黑色的光。

沈硯秋被冷水潑醒時,發現自己躺在祠堂的石臺上。手腕被粗糙的麻繩捆著,皮膚已經磨出血。老漢蹲在她面前,正用布擦拭那把沾血的柴刀。

“你外婆當年就躺在這里。”他的聲音像砂紙摩擦木頭,“她非要帶走你娘,山神發怒,讓咱們村三年顆粒無收。”

沈硯秋掙扎著抬頭,看見石臺上刻著圈凹槽,里面凝結的暗紅色物質已經發黑,顯然積了很多年的血。“我娘……她還活著?”

“活在山神身邊,是她的福氣。”老漢掀開神龕后的帷幕,露出個蜷縮在角落里的身影。那女人穿著破爛的紅嫁衣,頭發灰白如草,看見沈硯秋就發出“嗬嗬”的聲響,手腕上的紅布早已被血浸透。

她的左耳空蕩蕩的,只剩下個猙獰的疤痕。

骨笛聲再次響起,這次更近了。沈硯秋看見祠堂門口的火把被什么東西打翻,村民們發出驚恐的尖叫,隨即陷入詭異的寂靜。黑影從門口滑進來,毛茸茸的爪子搭上石臺邊緣,帶著股濃烈的腥臭味。

“它怕這個。”女人突然撲過來,將枚沾血的耳釘塞進沈硯秋手里,“銀器……刺穿它的眼睛……”

山魈的臉湊近了,猴面獠牙,鼻孔里噴出的冷氣帶著腐肉味。沈硯秋猛地將耳釘刺進它的左眼,黑色的汁液噴了她滿臉,伴隨著刺耳的尖嘯。

祠堂里的頭骨開始劇烈震動,骨笛發出哀鳴般的聲響。沈硯秋趁機解開繩子,拉著女人往外跑,卻被老漢攔住。他舉著柴刀撲過來,手腕上的紅布突然裂開,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皮膚,像有無數細小的蟲子在皮下蠕動。

“誰也別想走!”

女人推開沈硯秋,自己撞向柴刀。刀鋒沒入她胸膛的瞬間,她突然笑起來,從懷里掏出半塊玉佩——與沈硯秋脖子上掛著的那半正好吻合。

“去找……找你外婆的筆記……”

山魈的尖嘯越來越近,沈硯秋攥著玉佩沖進濃霧。身后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響,夾雜著老漢最后的嘶吼:“時辰錯了……今年是雙數……”

七日后,沈硯秋在縣檔案館找到了外婆的筆記。最后幾頁記錄著被篡改的歷法:所謂的寅年寅月寅日,其實是每隔三年的閏月,而那年的祭祀本該用男童做祭品。

村民們為了保住自家孩子,故意混淆了日期,用外來的女子頂替。她母親當年被山魈擄走時已有身孕,生下的孩子就是那個眉心點朱砂的男孩——村民們用他的骨血喂養山魈,換來三年安穩。

沈硯秋摩挲著半塊玉佩,突然發現玉質里沁著絲暗紅色的紋路,像條蜷縮的小蛇。手機突然收到條陌生短信,是段模糊的視頻:山魈祠的石門緩緩關閉,門縫里伸出只毛茸茸的手,手里攥著只銀質耳釘,缺了個角。

窗外的雨又開始下了,滴落在空調外機上,發出“嗒嗒”的聲響,像有人在用指甲輕輕叩門。沈硯秋走到窗邊,看見樓下的梧桐樹下站著個穿紅嫁衣的女孩,背對著她,手里拿著支骨笛,正輕輕搖晃。

風吹起女孩的頭發,露出后頸青黑色的手印,形狀與老漢腕上的紅布印痕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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