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硯清之前被李管家看著吃了藥,困意發作,他強撐著等著夏菡回來,見了她才去房間睡覺。
夏菡讓人給他留一份飯菜出來,因此餐桌上只有她和夏覺深兩人。
為照顧病患許硯清,也尊著夏菡的囑托,別墅里這幾日準備的菜譜都是些清淡鮮美的菜。
味道自然是極好的,只是夏覺深吃著覺得有點不過癮:“怎么今天的菜淡淡的?”
“又沒求著你來吃。”
“……”
夏覺深默默地閉嘴了。
飯后過了一會兒,夏菡就去了夏覺深的房間,她還是決定和夏覺深坦白有關周既白的事,于是把那次晚宴上的事,還有今天周既白的話都告訴了他。
夏覺深大為震撼,深深的驚訝過后就是義憤填膺,然后是對夏菡的愧疚和心疼。
“發生這樣的事,你該早點告訴我的……”夏覺深覺得自己太不是人了,“我居然還讓你去和他吃飯。”
“……”夏菡斟酌著言辭,“也算是注定的安排吧,否則我也不會知道,他原來是這種人。”
夏菡又嘆了口氣,想來還是覺得頭皮發麻。
“公司和周氏的合作還不能終止的話,你多防備著他們家的人。”
“我知道。”
夏覺深點點頭,他已經冷靜了些,“但我覺得,他有一點,其實說的沒錯。”
“嗯?”
夏菡皺眉。
“就是他說的許硯清的事。”夏覺深神色平靜,緩緩給夏菡分析,“他是趙行之的得意門生,只憑著這個稱號還有趙行之的支持,不愁無法在京市立足。”
夏菡垂著眸。
她自然是都明白這些的。
“可是,他還是選擇繼續留在夏家。”夏覺深繼續道,“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我更傾向于周既白的觀點,你以前那樣羞辱他……盡管那個夏菡的錯,并不該由你承擔。可是在所有人的眼里,你就是她。”
夏菡睫毛顫了顫。
夏覺深有幾分不忍心,可還是繼續說了下去,“小菡,他真的能毫無芥蒂,不計前嫌嗎?就像周既白所說的,他若有一天將那一切都公之于眾,以他那個時候的影響力,如果夏家都處理不了,那小菡,到時候你又該怎么辦呢?”
“……”
隔了好一會兒,房間里才想起夏菡的聲音,“他不會那樣做。”
她自己的語氣都帶著濃濃的不確定。
夏覺深嘆了口氣,“不管怎樣,這件事你得好好考慮了。我不贊成,也絕對不會采取周既白的做法。你能處理好,那自然是最好的;若實在不行,我為你想辦法。”
他語氣平穩,流露出對夏菡理所應當的保護支撐,前世今生,始終如一。
“謝謝你,哥。”夏菡輕聲道,“我會考慮清楚的。”
“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小菡。”夏覺深微笑著寬慰她,“實在不行就出國,反正我們家已經掙夠了錢。你那么喜歡小提琴,我們以后可以在意大利定居。”
夏菡勉強沖他笑了笑,而后離開了夏覺深的房間。
客廳里還亮著燈,傭人們大都回房休息了。
夏菡有些煩躁,連帶著整個人有些疲憊,她一個人靜靜地在沙發上坐了許久,想事情想得出神。
直到一條毯子落在她肩頭,夏菡一驚,回過神來,轉頭,就對上許硯清溫和的目光。
“夏小姐在想什么?”
“……”夏菡搖搖頭,攏了攏毯子,猶豫半晌,道,“你坐下吧,我有話要跟你說。”
她神情難得的嚴肅,氣質也不似往日的散漫。許硯清有些緊張,但還是聽話在一旁坐下。
“我今天和我哥,去見了趙教授,談了關于合作的事。”她打算以這個作為這場談話的切入點,夏菡抬眸,看著許硯清,輕聲道,“我知道你和趙教授的關系了。”
“……嗯?”許硯清手心有些微汗,但面色未變,“趙教授確實是我實驗室的導師。”
夏菡半晌沒說話。
二人沉默的這幾秒,許硯清感覺有些事情好像在慢慢地脫離他的控制,又好像在慢慢地回歸正軌--如他期許過無數次的那般。
“事到如今,你還要裝作不懂的樣子嗎?”
好一會兒,夏菡才終于開口。
她繼續陳述著,“你是他很有名的那個學生,你這個年紀,有這樣的成就,還有趙教授的支持。完全可以在京市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她說著,微微皺眉,眉眼中流露出一絲痛楚與疑惑,“可是,你為什么還要留在夏家……還要遭受那些屈辱?”
“為什么?”她看向許硯清,眼睛仿佛被刺痛地皺了一下,“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因為你。”
出乎意料的,許硯清迅速地就回答了上來。
夏菡愣住了。
許硯清繼續道。
“夏菡。”他就這樣叫她的名字,那樣的聲音仿佛從前世而來,“不管是選擇留在夏家,還是那次出現在晚宴,或者是我所做的一切……那些在你眼中卑鄙的手段……都是因為你--或者說是,為了你。”
“我認識你,比你所能想象的,要更早。”他輕聲道,握住夏菡的手,十指相扣,傳遞著彼此的體溫,“現在,還能像之前一樣留在你身邊,我其實很高興。”
“你……”
夏菡驚訝。
許硯清微微一笑,笑意清淺,“你不是問我,想要的什么么?”
他抬起另一只手,替夏菡理了理額前凌亂的碎發,“夏先生之前和我說過,能和你在一起的人,應該是有能力,而且能得到你的認可的。”
他看著夏菡清澈秀麗的眉眼,光落在她的眸中,如寶石般流光溢彩。
許硯清不忍去觸碰這份美麗,手指只是停在夏菡的側臉,最終只拂過她腮邊的一縷秀發。
“但現在,我的能力,應該是能讓夏小姐滿意的。”許硯清看著夏菡,眼神愈發柔和,似能將人溺斃在這眼神中,他細細琢磨著每一個字,聲音很輕,“我知道這會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但如果是配你,還遠遠不夠……夏小姐,那現在的我,能得到你的認可嗎?”
對著夏菡說出這句話,許硯清等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