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洞內怨魂凝,玉骨殘陣邪氣升。
天書顯圖金戈現,道然初悟戮魔能。
邪念突襲危在睫,寶印誅惡破災橫。
暫封魔穴離險地,前路茫茫任重征。
黑風洞深處,那七具圍坐成殘缺圓陣的無頭金玉骸骨,如同七座沉默而悲愴的豐碑,矗立在萬古不散的怨煞與血腥之中。骸骨脖頸處光滑如鏡的斷口,深紫黑色浸透骨髓,無聲訴說著那跨越漫長歲月依舊令人心悸的恐怖一擊。骸骨中央,那片琉璃破碎般扭曲的地面,如同空間被強行撕裂又草草縫合的丑陋傷疤,一絲絲精純古老、充滿了毀滅與混亂意志的陰冷邪氣,正從這“傷口”核心處緩慢而堅定地滲透出來,貪婪地吞噬著洞窟內殘余的生機與血氣。
“嗚…”聆風伏在張道然腳邊,小小的身體緊緊貼著他的小腿,雪白的毛發根根倒豎。它耳廓處那圈淡金色的諦聽紋路光芒急促閃爍,如同風中殘燭,傳遞著深入骨髓的恐懼與厭惡。“道然…那個‘點’…它在‘吃’…骨頭里的‘氣’…它在‘長大’…好冷…好吵…腦子里全是嗡嗡的…壞聲音…”
它的描述精準而令人毛骨悚然。那扭曲節點散發的邪氣,正以一種難以察覺的方式,汲取著散落骸骨中殘存的微弱精氣,如同跗骨之蛆,緩慢滋養著自身。那無形無質、卻直透神魂的精神污染,如同無數根冰冷的鋼針,狠狠扎向在場所有生靈的意識深處。
“哞——!”守在洞口的大力發出一聲低沉而渾厚的咆哮,斷角處七彩琉璃光暈驟然明亮,渾厚包容的大地精氣如同實質的潮汐,洶涌灌入它布下的隔絕屏障,將那邪氣沖擊死死抵住。然而,那源自上古戰場、沉淀了萬載的怨煞與這新生的邪惡意念混合,形成一股沉重粘稠的壓力,即便是大力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吃力,粗壯的牛蹄微微陷入地面。
“唳!”穹嘯落在洞口一塊凸起的巨巖上,銳利的金瞳死死鎖定洞窟深處。翼尖跳躍的紫電噼啪作響,蓄勢待發,卻遲遲不敢轟入。它本能地感覺到,那扭曲節點如同一個極度不穩定的“點”,貿然以紫霄神雷這等至陽至剛的力量轟擊,極可能引發難以預料的連鎖反應,甚至可能徹底撕裂那道本就脆弱的“傷疤”,釋放出更恐怖的東西!
張道然依舊持戟屹立在這片萬古殺場與新生邪祟的交匯點,面色沉凝如水。方才玉簡中那毀天滅地的戰場景象、七位前輩修士被無形陰影瞬間斬首的慘烈畫面、以及那充滿了無盡怨毒與貪婪的“混沌終將吞噬…吾等終會歸來”的殘存意念沖擊,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識海深處,帶來沉重無比的壓力與前所未有的警醒。
域外天魔!
這四個字如同萬鈞巨石,沉甸甸地壓在心頭。它們并非九州內部的妖魔,而是來自天外混沌、意圖吞噬諸天萬界的恐怖存在!十萬大山之下鎮壓的九幽裂隙,蜀山劍冢的突然變故,幽冥宗暗中活動的陰霾…一切看似獨立的線索,此刻都隱隱指向一個更為龐大、更為黑暗的源頭!這黑風洞深處的扭曲節點,或許就是那場上古大戰殘留的一處微小“瘡口”,一個被封印了萬載卻始終未能愈合的隱患!
就在那扭曲節點中心的紫黑色幽芒驟然亮起,如同邪魔睜開了獨眼,一股帶著強烈吸扯與精神污染的無形波動如同毒蛇般鎖定張道然,猛撲而來的剎那!
嗡——!
一聲并非來自外界,而是直接響徹在張道然紫府識海最深處的奇異震顫,毫無征兆地爆發了!
這震顫古老、蒼茫、帶著一種包容萬物、演化諸天的無上道韻!它并非攻擊,而是一種被極端邪惡與混亂意志強烈刺激后,如同沉睡巨龍被驚醒般的……本能回應!
張道然只覺眉心深處猛地一燙!那道自出生起便存在的紫金豎目印記,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灼熱感!一股清冽浩瀚、仿佛源自宇宙鴻蒙初開時的先天清氣,自天眼深處洶涌而出,瞬間席卷全身!
與此同時,一直沉寂于他識海紫府深處、那片由先天一炁構筑的混沌空間中央——那卷通體青玉色澤、溫潤內斂的無字天書,驟然光華大放!
青玉書頁無風自動,猛地自行翻開!
不再是之前顯現《九轉玄功》或《道德經》時的寧靜平和。這一次,書頁之上,爆發出的是足以刺破紫府混沌、映照諸天的璀璨金光!
金光之中,一幅龐大、復雜、充滿了無盡殺伐征伐之氣的圖卷,如同活物般,轟然投射在張道然的整個識海天地之間!
金戈鐵馬圖!
這并非尋常意義上的畫卷,而是由億萬道純粹到極致的殺伐意念、征戰法則、破滅真意凝聚而成的道韻顯化!
識海天地瞬間被這無邊的金戈鐵馬之氣充塞!
天空,是破碎燃燒的蒼穹,無數拖著紫黑色邪焰的隕石如雨砸落!大地,是崩裂塌陷的山河,熔巖與污血混合的河流肆意奔涌!視線所及,盡是尸山血海,斷壁殘垣!
而在這片毀滅景象之中,無數頂天立地的身影正在浴血奮戰!
兵!無數身著古老甲胄、手持各式神兵的戰士虛影,組成一個個玄奧莫測、蘊含天地至理的軍陣。他們或如長槍般筆直挺進,鋒銳無匹,洞穿一切;或如巨盾般巍然不動,厚重如山,萬法難侵;或如游龍般迂回穿插,靈動詭變,切割戰場!刀光劍影,矛戈如林,每一個動作都簡潔到極致,卻又蘊含著撕裂虛空、破滅萬法的恐怖力量!他們的戰吼并非聲音,而是直接震蕩神魂的殺伐道音:“破!”、“滅!”、“斬!”……每一個音節都引動天地間的庚金肅殺之氣,匯成金戈鐵馬的洪流!
將!軍陣之上,一尊尊形態各異、卻同樣散發著驚天動地威勢的將領虛影傲然挺立!有身披金甲、手持巨斧的虬髯巨漢,一斧劈落,虛空開裂,混沌分流!有身著銀鎧、手持方天畫戟的冷峻戰神,戟鋒所指,星河倒卷,萬魔辟易!有背負長弓、目光如電的箭神,弓弦響處,箭化金烏,焚山煮海!他們的氣息或狂暴如雷,或冷冽如冰,或熾熱如火,但都凝聚著統御萬軍、征伐八荒的無上意志!他們的目光穿透識海幻象,仿佛跨越時空,死死鎖定那扭曲節點散發出的邪魔氣息!
陣!更有龐大到籠罩整個識海天地的戰爭法陣在運轉!有由億萬飛劍組成的劍道長河,劍氣沖霄,絞殺一切邪祟!有由無數符箓構成的周天星斗大陣,引動星辰偉力,鎮壓萬古!有由地脈龍氣凝聚的九宮八卦神圖,移山倒海,困鎖乾坤!這些法陣并非死物,而是如同擁有生命的戰爭巨獸,吞吐著天地元氣,演化著攻伐至理,將兵鋒與將威完美融合,形成毀天滅地的戰爭風暴!
整幅《金戈鐵馬圖》,仿佛就是一個活著的、呼吸著的、只為征伐與毀滅而存在的殺戮宇宙!它蘊含的意志純粹到了極致——戮魔!以兵戈之利,破邪魔之軀!以戰陣之威,碾邪魔之魂!以殺伐之道,滅邪魔之源!非是除魔衛道的悲憫,而是赤裸裸的、源自大道本源的、對一切混亂與邪惡存在的絕對抹殺意志!
“呃啊——!”
這蘊含了無窮殺伐意念的道韻洪流,毫無緩沖地直接貫入張道然的神魂!他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被投入了沸騰的熔爐,被億萬柄無形的利刃同時切割!那并非痛苦,而是一種被強行塞入遠超自身承受極限的“道理”所帶來的撕裂感!他的頭顱仿佛要炸開,眼前金星亂冒,七竅之中竟隱隱有血絲滲出!身體劇烈顫抖,若非九轉玄功根基深厚,氣血自發運轉護住心脈,這一下沖擊就足以讓他神魂受創,甚至道基崩毀!
“道然!”聆風驚恐的尖叫聲在現實與張道然的心神連接中同時響起。它看到主人突然僵立不動,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眉心天眼處金光與血光交織閃爍,身體微微顫抖,氣息劇烈波動,嚇得它魂飛魄散,拼命用腦袋去頂張道然的小腿。
“哞——!”洞口的大力同樣焦急萬分,它清晰地感應到張道然體內氣息的狂亂與紫府中那股恐怖殺伐意志的外泄,斷角光暈瘋狂流轉,將大地精氣源源不斷輸入張道然腳下,試圖幫他穩固身形,隔絕那扭曲節點趁虛而入的邪氣侵蝕。
“唳!”穹嘯的鳴叫充滿了急迫,翼尖紫電跳躍不定,卻因投鼠忌器而不敢妄動。
張道然牙關緊咬,牙齦都滲出血絲,強行守住識海最后一點清明。他明白,這是天書感受到那域外邪魔殘留意志的強烈刺激,自主顯化出的應對之道!是機緣,更是生死考驗!若扛不住這戮魔道韻的沖刷,輕則神魂受損,重則被這無邊殺伐意志同化,淪為只知殺戮的兵傀!
“定!靜!守!”
他心中狂吼,全力運轉《九轉玄功》!體內渾厚的先天一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涌,如同堅固的堤壩,死死守住紫府核心,抵御著那金戈鐵馬殺伐洪流的沖擊。同時,他意念沉入紫府深處,溝通那卷光華萬丈的無字天書本體,試圖引導、梳理這狂暴的道韻洪流!
就在這內外交困、神魂欲裂的危急關頭!
嗡…
一直安靜懸于他腰間的三寶玉如意,突然自行震動起來!如意首端那三枚象征著日、月、星的寶珠,同時亮起溫潤清光(日珠赤金、月珠銀白、星珠湛藍)!三道清光交織成一道柔和卻堅韌無比的光柱,無視了空間距離,直接投射在張道然眉心天眼之上!
一股清涼、浩瀚、蘊含著撫平萬物、澄清寰宇的無上清寧道韻,如同九天甘霖,瞬間澆灌在張道然那被戮魔殺伐意志沖擊得如同火爐般的識海之中!
這清寧道韻并非與那戮魔意志對抗,而是如同最溫柔的梳子,開始梳理那狂暴混亂的殺伐洪流!那充塞天地的金戈鐵馬、尸山血海景象并未消失,但在三寶玉如意清光的調和下,其蘊含的純粹毀滅與混亂意念被緩緩剝離、沉淀。剩下的,是那兵鋒運轉的軌跡、戰陣組合的玄奧、將領統御的意志、以及法陣演化的至理!是去除了狂暴外殼后,最本源的“戮魔”之道!
如同沸騰的巖漿被導入河道,狂暴的洪水被引入溝渠!張道然只覺那撕裂神魂的劇痛驟然減輕,一股難以言喻的明悟涌上心頭。他仿佛化身成了那金戈鐵馬洪流中的一滴水珠,隨著兵鋒所指而奔涌,隨著戰陣變幻而流轉。無數關于如何引動庚金肅殺之氣、如何凝聚戰陣攻伐之力、如何以兵戈之道破滅邪魔本源的信息碎片,如同涓涓細流,開始融入他的意識。
他的身體依舊僵立,但顫抖已經停止。眉心豎目裂痕處,金光與清光交織流轉,漸漸趨于穩定。那外泄的恐怖殺伐氣息也被緩緩收斂。
“嗚…道然?”聆風感受到主人氣息的平復,帶著哭腔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小爪子緊緊扒著張道然的褲腿。
大力也稍稍松了口氣,斷角光暈依舊穩定輸出著大地精氣,為張道然提供堅實的后盾。
張道然緩緩睜開雙眼。眸中金光一閃而逝,瞳孔深處仿佛有無數微小的兵器虛影、戰陣圖錄瞬間生滅,最終歸于一片沉靜如古井的深邃。那沉靜之下,卻蘊藏著經歷過金戈鐵馬洗禮后的凜冽鋒芒!
他低頭,看著掌心那枚布滿紫黑色裂紋的玉簡,又抬頭望向洞窟深處那散發著不祥波動的扭曲節點,心中再無半分驚懼,只剩下冰冷的殺意與洞悉其弱點的明悟。
“原來…戮魔之道,在于‘鋒’、‘陣’、‘勢’、‘意’四字真訣…”張道然喃喃自語,聲音帶著一絲金屬般的鏗鏘,“以無上鋒銳破其形骸,以戰爭法陣困鎖其源,以堂皇大勢碾碎其魂,以純粹殺意湮滅其念…四者合一,方為‘戮’之本源!”
他心念微動,識海中那幅龐大無邊的《金戈鐵馬圖》并未消失,而是化作一枚枚微小的、由純粹道韻凝聚的“兵戈符文”、“戰陣符文”、“殺伐符文”,如同百川歸海,緩緩沉入無字天書的青玉書頁之中。天書的光芒漸漸內斂,書頁緩緩合攏,重新沉寂于紫府深處。眉心天眼的灼熱感與三寶玉如意的清光也隨之隱去。
然而,張道然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對“兵戈”、“戰陣”、“殺伐”的理解,已然提升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這并非具體的招式或神通,而是一種烙印在道基深處的“勢”與“理”!他下意識地并指如劍,指尖并未灌注多少真炁,卻自然引動了一絲洞中殘存的庚金肅殺之氣,指尖縈繞的鋒芒銳利無匹,竟將面前粘稠的空氣無聲切開!
“嗚!道然!那個‘點’!它…它在害怕!”聆風忽然豎起耳朵,耳廓金紋光芒急閃,傳遞來一絲奇異的波動。它敏銳地感覺到,當張道然身上那股金戈鐵馬的戮魔道韻顯現又內斂之后,那扭曲節點散發出的邪惡意念,竟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畏縮與忌憚!仿佛遇到了天敵克星!
“害怕?”張道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目光如電射向那扭曲節點中心閃爍的紫黑色幽芒,“萬載之前,爾等邪魔荼毒天地,前輩英烈舍命相抗。萬載之后,一縷殘念,也敢在本源克制之道前逞兇?”
他雖初步領悟了“戮”之真意,但也深知自身修為與這源自上古邪魔本體的殘留意志相比,依舊渺小如螢火比之皓月。強行以戮魔道韻攻擊,不僅無法徹底毀滅這節點,反而可能刺激其爆發,后果不堪設想。當務之急,是加固封印,隔絕其與外界的聯系,阻止其繼續汲取能量壯大!
心念電轉間,張道然雙手已如穿花蝴蝶般急速掐動法訣!體內九轉玄功真炁奔涌,依照方才《金戈鐵馬圖》中感悟到的“陣”之奧義,結合自身所學《北斗經》星斗封鎮之理,引動洞窟內尚存的微弱地脈之氣與庚金肅殺之力。
“乾坤借法,星斗列張!地脈為基,金戈為鎖!封!”
他沉聲一喝,指尖迸發出七點璀璨的星辰光印!光印并非雜亂無章,而是瞬間化作七柄形態各異、由星光與庚金之氣凝聚的微型神兵虛影——刀、槍、劍、戟、斧、鉞、鉤!七柄神兵虛影按照北斗七星方位,帶著凜冽的破邪鋒芒,閃電般射向那七具無頭金玉骸骨盤坐的方位!
噗!噗!噗!噗!噗!噗!噗!
七聲輕響,七柄神兵虛影精準無比地沒入七具骸骨身前的地面!下一刻,七道凝練的星光鎖鏈自神兵虛影中迸發而出!鎖鏈并非實體,卻蘊含著星斗的禁錮之力與庚金的破邪鋒芒!七條星光鎖鏈在骸骨圍成的殘缺圓陣上空縱橫交錯,瞬間編織成一張覆蓋整個扭曲節點的星芒光網!
光網成型的剎那,那扭曲節點中心閃爍的紫黑色幽芒猛地一滯!如同被扼住了咽喉的毒蛇,發出無聲的嘶鳴!節點滲透出的邪氣瞬間被大幅度壓制、隔絕!那股鎖定張道然的貪婪惡意與精神污染波動,也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壁壘,被狠狠彈開!
“哞!”大力感應到壓力驟減,發出一聲輕松的輕哞,斷角光暈穩定下來,繼續加固著洞口的隔絕屏障。
“嗚!壓住了!那個‘點’…變‘小’了!”聆風興奮地搖著尾巴,耳廓金紋光芒也平緩下來。
然而,就在星芒光網將扭曲節點暫時鎮壓的瞬間!
異變再生!
那節點中心被壓制的紫黑色幽芒,如同被徹底激怒的兇獸,猛地向內坍縮,凝聚成一個比針尖還小的、深邃到極致的點!一股無法形容其精純與惡毒的意念,如同濃縮了萬載怨毒的毒刺,無視了星芒光網的封鎖,無視了空間的距離,以一種超越思維的速度,驟然射出!目標,直指剛剛施展完封印、心神與星芒光網相連的張道然眉心!
這一擊,陰毒、刁鉆、狠辣!它并非能量攻擊,而是純粹到極致的惡念穿刺!是那域外邪魔殘留意志在沉寂萬載后,凝聚了洞窟內所有殘余負面情緒與自身本源邪念的絕地反擊!它要污穢張道然的神魂,在他道基深處種下混亂的種子!
“道然!小心!”聆風的尖叫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恐,它“聽”到了那無聲惡念穿刺發出的、足以撕裂神魂的尖嘯!
張道然臉色劇變!那惡念穿刺的速度太快!快到三寶玉如意的清光都來不及自行護主!快到他的念頭剛剛升起,那點凝聚了萬古邪毒的意念之刺,已然觸及了他眉心的皮膚!
眉心紫金印記處傳來一陣如同被烙鐵灼燒的劇痛!那深紫黑色的惡念,帶著凍結靈魂的陰寒與扭曲一切的瘋狂,狠狠扎向他的紫府識海!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嗡!沉寂于紫府深處的無字天書,那剛剛合攏的青玉書頁,猛地再次翻開!
這一次,并非投射出浩瀚的《金戈鐵馬圖》,而是在書頁正中央,一個斗大的古篆猛然浮現!
“戮!”此字一出,整個紫府識海瞬間被一股純粹到極致的、仿佛能湮滅一切邪祟本源的無上殺伐意志所充斥!
那古篆“戮”字,筆劃如刀劈斧鑿,鋒芒畢露!每一筆都仿佛由億萬道細小的兵戈虛影組成,散發著斬斷因果、破滅輪回的恐怖氣息!它并非靜止,而是在微微震顫,每一次震顫,都引動整個識海的殺伐道韻與之共鳴!
嗤——!
如同燒紅的烙鐵插入冰雪!那道凝聚了萬古邪毒、陰狠刁鉆的惡念穿刺,在觸及這“戮”字道韻顯化的瞬間,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便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污穢陰影,發出一聲無聲的凄厲尖嚎,瞬間被蒸發、凈化得干干凈凈!連一絲塵埃都未曾留下!
“呃!”張道然悶哼一聲,身體晃了晃,眉心處傳來一陣強烈的眩暈感。雖然天書及時顯化“戮”字真意,瞬間湮滅了那惡念穿刺,但這股源自無上道韻的力量層次太高,僅僅是顯化瞬間的反震之力,也讓他紫府震蕩,神魂如同被重錘敲擊。
“道然!”聆風嚇得魂飛魄散,猛地竄起,兩只前爪死死抱住張道然的腿。
大力也焦躁地刨了刨蹄子,斷角光暈全力輸出,試圖穩住張道然的身形。
張道然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眩暈感,臉色微微發白。他再次看向那扭曲節點,此刻那紫黑色幽芒已徹底黯淡下去,被星芒光網牢牢壓制,如同被拔了牙的毒蛇,暫時失去了威脅。但方才那驚險萬分的一瞬,那“戮”字道韻展現出的湮滅一切邪祟本源的恐怖威能,以及自身強行承受道韻反震的虛弱感,都讓他心有余悸。
“此地不宜久留。”張道然當機立斷。這古戰場遺跡太過詭異,那扭曲節點雖被暫時封印,但難保沒有其他兇險。方才的對抗已經消耗不小,更需盡快消化所得,穩固道心。
他不再猶豫,俯身抱起依舊心有余悸、緊緊抓著他褲腿的聆風,轉身大步向洞口走去。腳步沉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虛浮。
“大力,我們走!”張道然沉聲道,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后的沙啞。
“哞!”大力低吼一聲,龐大的身軀靈巧地轉身,斷角處七彩琉璃光暈流轉,將護持張道然的屏障穩穩維持。它邁開沉穩的步伐,馱著懷抱聆風的張道然,一步步踏出這埋葬著上古英烈與域外邪魔殘念的黑暗洞窟。
洞口處,陽光刺目。穹嘯發出一聲清越的鳴叫,盤旋而下,銳利的金瞳關切地掃視著張道然略顯蒼白的臉色。
張道然回首,最后望了一眼那深不見底的黑風洞口。洞內依舊死寂,只有那星芒光網在黑暗中散發著微弱的封鎮之光。那枚記載著上古秘辛的玉簡靜靜躺在乾坤袋中,而那幅烙印在道基深處的《金戈鐵馬圖》與那驚鴻一現的“戮”字真意,已然為他打開了一扇通往全新境界的大門,也帶來了更加沉重與兇險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