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設計這把武器的初衷，是為了對付誰？”

“是否期望它會被用于對抗巫師？”

聽到這個問題，夏爾猛的抬起頭，看向正前方的高臺上那個虛影。

對抗巫師？

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他的思緒化作了一條絲線，將所有之前所有的不合理全都串連了起來。

自己制造了一把威力巨大的武器，哪怕是有人使用這個武器傷害到了巫師，但也不至于需要派警備部押著他來接受現在的這種審問。

他被審問的核心，不是因為什么左輪的威力巨大，或者里面的微型魔法陣超出了學徒的知識范圍，重點在于沒有魔力的普通人都能使用！

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顯然，警備部對于這種情況非常重視，并將這個問題上升到了敵我矛盾。

想明白這一點的夏爾，擠出嘶啞的聲音：：

“是為了戰爭！是為了讓更多像我這種巫師學徒能在未來的戰爭中活下去！”

“我只是想找到一種方法！一種能讓像我這樣的巫師學徒在面對敵人時，能有更多的生存機會。僅此而已！”

說完，他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氣，重重的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他不知道自己的解釋是否有效。

高臺之上，一片死寂。

兜帽下的陰影似乎微微晃動了一下，像是在無聲的交流。

施加在夏爾身上的精神壓力，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了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冰冷的聲音終于再次響起：

“夏爾·埃文斯，審訊結束。出去等候最終裁定。”

話音落下，環繞著夏爾的六芒星光芒瞬間黯淡。

門無聲的滑開。

夏爾茫然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腿因為長時間的禁錮發軟，差點摔倒。

他扶著冰冷的墻壁，艱難的挪向門口。

門外，亞特教授的身影靜靜的佇立在那里。

當他看到夏爾踉蹌著出來時，立刻上前一步，伸出手穩穩的扶住了他的胳膊。

“教授......”

“質詢結束了？”

夏爾艱難的點頭。

亞特教授輕輕拍了拍夏爾的肩膀，扶著他走到走廊墻邊的長椅坐下。

“警備部已經基本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我也作為證人接受了質詢，詳細說明了羅伊的身份背景，你和他接觸的經過，以及你們研發這個武器的初衷。別太擔心，孩子。”

夏爾抬頭看向亞特教授，后者眼中的凝重和那絲不易察覺的憂慮，讓夏爾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不擔心？怎么可能不擔心！

如果他的猜測是正確的話，那么事實是如何的其實起不了太多作用，最后全看面前的這六個巫師怎么看待這件事。

那些人懷疑他的身份，懷疑他的動機，甚至懷疑他對巫師存在敵意。

那已經不是簡單的違規，那是近乎敵我矛盾的指控！

兩人一時陷入了沉默。

時間在焦慮的等待中緩慢流逝。

終于，審訊室的門，再次無聲的滑開了。

“夏爾·埃文斯，進來。”費爾冰冷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夏爾的心猛的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識的看向亞特教授。

教授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夏爾深吸一口氣，站起來，再次走進了那間冰冷的審訊室。

六芒星法陣并未亮起，高臺上也只剩下費爾和另外兩名身著不同款式巫師袍的巫師。

費爾手中拿著一份羊皮卷軸。

他展開卷軸，不帶一絲感情的宣判：

“經巫師協會八號位面警備部及高塔議會聯合裁定，巫師學徒夏爾·埃文斯，在羅伊襲擊事件中，其行為及研發成果雖為事件源頭，但經查證，主觀上并無協助襲擊、危害高塔安全之意，亦未與羅伊存在超出正常技術交流之勾結。故，洗脫同謀及蓄意危害之嫌疑。”

夏爾的心猛的一松，一股巨大的虛脫感幾乎讓他站立不穩。

然而，費爾奇的話鋒陡然一轉：

“然而，夏爾·埃文斯及其同伴查理，在武器研發過程中，嚴重違反高塔學徒安全管理條例，私自進行具有高度危險性的未授權煉金試驗，且未能對核心研發成果進行有效監管與保密，最終導致其被羅伊獲取并惡意改造利用，造成嚴重后果。此乃重大過失！”

“裁定如下：夏爾·埃文斯，需承擔連帶責任。在完成本年度年中考核后，強制提前畢業，取消學徒身份，分配至警備部前線特別行動隊。”

夏爾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在接受警備部監管期間，需無條件完成警備部指派之各項任務，以實際行動證明自身價值與忠誠，直至警備部認定其完全可靠為止。此期間，僅享受警備部崗位基礎待遇，無任何額外任務積分及資源傾斜。”

“考慮到高塔年中試煉在即，夏爾的年中考核將同期進行，考核內容即為其在警備部執行的首個任務。考核結果將直接影響其在警備部的初始評級與后續安排。”

宣判完畢，費爾合上卷軸，遞給夏爾。

夏爾接過卷軸，心情復雜。

這判決......提前畢業，強制加入警備部最危險的前線隊伍，在監管下執行危險任務，沒有任何積分......

那巨大的六芒星法陣最后一次亮起微光，隨即徹底隱沒于地面。

審訊室沉重的石門緩緩打開。

他腳步虛浮的走出審訊室。

亞特教授立刻迎了上來。

然而，還沒等夏爾開口，兩名守在門外的警備部巫師突然上前一步。

其中一人手中拿著一個暗銀色的刻滿細密符文的金屬環。

“夏爾·埃文斯，根據判決附加條款，你需要戴上這個。”那名巫師聲音平板，毫無情緒。

不等夏爾反應，那冰冷的金屬環就被牢牢的扣在了他的左手腕上！

一股冰涼感瞬間滲透皮膚。

“這是定位與行為監測手環。在監管期內，無論身處何地，執行何種任務，嚴禁私自取下！任何試圖破壞或屏蔽手環的行為，都將被視為嚴重違規，后果自負！”警備部巫師冷冰冰的宣布完，便不再看夏爾一眼，與費爾等人迅速離去。

夏爾怔怔的看著手腕上那個冰冷金屬環，剛剛因洗脫嫌疑而稍微放松的心，瞬間又被巨大的屈辱感所籠罩。

“教授......”夏爾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亞特教授的目光在卷軸上掃過，又落在那個冰冷的金屬環上，沉默了許久。

“這個結果.....”亞特教授終于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比預想中最壞的情況，要好得多。”

他看著夏爾疑惑而忐忑的眼神，解釋道：“協會高層早已達成共識，所有完成年中試煉的學徒，都將提前結束學業，分批補充進入警備部各條戰線，以應對即將到來的全面沖突。你只是將這個進程提前了半步，并且附加了監管條件。”

亞特教授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從某種角度看，警備部或者說協會，對你的處理，已經算得上......克制。”

這還算克制的？

夏爾的手指摩挲著定位手環，低聲回道：

“我明白了，教授。”

“當務之急，”亞特教授語氣轉為嚴肅:“我會立刻去催促高塔任務管理處，將你之前完成任務的積分盡快結算下發。清單上的物資，你必須抓緊時間，在出發前全部購置齊全！這關乎你執行任務時的生存幾率！不要吝嗇積分，保命的東西，一樣都不能少！”

“是，教授！”夏爾連忙點頭。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教授，年中試煉具體是什么？還有我的考核任務......”

亞特教授的眼神不易察覺的閃爍了一下。

夏爾的家鄉就在銀月谷吧？

“年中試煉…”亞特教授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高塔學徒的試煉相對簡單，主要是完成指定區域內的探查或資源收集任務，按班組行動即可。至于你的任務看警備部安排吧。”

“抓緊時間做好準備。”

“我明白了，教授。我會準備好的。”夏爾用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