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笙跟沈且行一路說說笑笑，順便解釋了自己成為命運之神的事情。

深淵，裂縫深處。

巨大的環形屏幕上，反復播放著幾個小時前天笙和沈且行在雨夜街頭“表演”的那段視頻。沈且行揮手間湮滅偽人的畫面被特意放大、慢放。

屏幕前，站著一個“人”。

他身形挺拔，穿著剪裁得體的黑色風衣，面容英俊得近乎完美，只是那雙眼睛，深邃得如同最寒冷的永夜深淵，沒有一絲人類應有的溫度。他周身縈繞著一種無形的、令人靈魂都為之凍結的壓迫感，正是偽人的最高首領——連珺。

視頻定格在沈且行湮滅偽人的最后一幀。連珺的嘴角緩緩勾起，那弧度冰冷而殘酷，沒有絲毫笑意。

“沈、且、行，”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卻帶著刮骨鋼刀般的寒意，“一個迷失者……竟敢動用深淵的力量，屠戮同類？還成了人類捧上神壇的‘天使’？呵……”

他身后的陰影里，匍匐著幾個形態各異、散發著恐怖氣息的偽人高階統領，此刻都噤若寒蟬。

“迷失者，本是我們深淵灑向這個世界的種子，是混亂的引信，是毀滅的前奏，”連珺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冰冷的屏幕，指尖劃過沈且行的影像，“可他，這顆種子，卻長歪了。不僅歪了，還成了扎向我們心臟最鋒利的那根刺！”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寒冰炸裂：“背叛族群，甘為人類鷹犬！他的力量強大，是個巨大的威脅！此等心腹大患……豈能容他存活于世？！”

深淵般的眼眸中，殺意如同實質的冰風暴般席卷開來，整個指揮中心的溫度驟降，電子屏幕閃爍不定，發出滋滋的哀鳴。

“傳令！”連珺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毀滅意志，“目標——關押叛徒沈且行的第三監獄！我……親自去清理門戶！”

第三監獄，地下核心區。

刺耳的、撕裂耳膜的最高級別入侵警報瘋狂嘶吼！猩紅的警示燈將冰冷的合金通道染成一片血海！

“敵襲！敵襲！A區全面失守！能量屏障失效！”

“是偽人！高階偽人！數量不明！啊——！！”

“請求支援！C3通道……守不住了！它們……它們過來了！！”

通訊頻道里充斥著絕望的慘叫、爆炸的轟鳴和某種非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

厚重的、足以抵御重型鉆地炸彈的合金防爆門，此刻如同脆弱的紙板。

連珺的身影如同鬼魅，閑庭信步般走在最前方。

他甚至無需動手，僅僅是一個眼神掃過，前方試圖組織抵抗的自動防御炮塔便瞬間扭曲、融化，化作一灘冒著青煙的金屬廢渣。

他還帶了幾個高階偽人，都是一樣的矜貴而殘忍。

慘叫聲戛然而止，隨即是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和血肉被撕裂的黏膩聲響。

鮮血如同潑墨般濺射在冰冷的墻壁和天花板上，濃重的血腥味混合著臭氧和內臟破裂的惡臭，瞬間彌漫了整個空間。

連珺的腳步停在了原本關押沈且行的牢房門口。

合金門扭曲變形，敞開著，里面空無一人。

他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沒有天笙和沈且行的影子，深淵般的眼眸微微瞇起，一絲被愚弄的暴戾氣息升騰而起。

“跑了？”他輕聲自語，聲音卻如同寒冰摩擦，“倒是小瞧了這兩只老鼠。”

他緩緩轉身，冰冷的目光掃過一片狼藉、宛如屠宰場般的通道。殘肢斷臂，破碎的裝備，未干的血泊……人類的抵抗在他面前如同螻蟻般可笑。

“無趣，”連珺的嘴角扯出一個毫無溫度的弧度，帶著一種視生命如草芥的漠然，“既然叛徒不在，那就……殺幾個人，助助興吧。”

他隨意地抬手，對著旁邊一個蜷縮在角落、因極度恐懼而失禁的犯人，虛空一握。

“不——！！”不遠處的監控室里，透過屏幕看到這一幕的基地最高指揮官——那位曾對夏總下達命令、不久前還冷酷宣稱天笙“結局只有死”的將軍——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目眥欲裂。

然而，預想中的血肉橫飛并未發生。

就在連珺的力量即將觸及那研究員的前一刻，一個清脆、平靜，卻又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威嚴的女聲，突兀地響徹在這片血腥地獄：

“此地，禁止深淵之力。”

連珺的動作被突兀地阻止，他回頭一看，居然剛好是天笙和沈且行。

“噗通！”

一聲沉悶的膝蓋撞擊地面的聲音打破了死寂。

那位肩章閃耀、不久前還高高在上決定著天笙“死”局的將軍，此刻連滾帶爬地從監控室沖了出來。

他臉色慘白如紙，渾身抖得像風中的落葉，筆挺的軍裝沾滿了灰塵和不知是誰濺上去的血點。

他幾乎是手腳并用地撲到天笙腳邊，涕淚橫流，聲音嘶啞變形，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哀求：“天笙小姐！沈博士！救救我們！求你們了！求你們了！”

天笙挑了挑眉，笑著和沈且行說道：“我說啥來著？我說他們遲早會求到我面前，沒想到這么快就應驗了。”

他身后，幾個同樣狼狽不堪、面無人色的高層官員也跟著跪倒在地，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哭嚎著附和：

“我們錯了！我們真的錯了！是我們有眼無珠！”

“只有你們能對付那些怪物！求求你們！別走！”

“基地不能沒有你們！人類不能沒有你們啊！”

哭喊聲、哀求聲在血腥的通道里回蕩，與之前的冷酷決斷形成了刺眼的諷刺。

連珺穩住身形，深淵般的眼眸死死盯著天笙，那目光中充滿了驚怒、忌憚，還有一絲……深藏的貪婪。

他清晰地意識到，眼前這個人類身上，發生了某種他無法理解的、觸及世界本源的劇變！

但是他不殺了沈且行，他不甘心。

連珺還想動手，他比沈且行強多了，沈且行完全不是他的對手，兩股深淵之力相撞，沈且行瞬間負傷。

天笙的規則之力開始加強，而且是只針對連珺的。

連珺的血肉開始崩潰，力量慢慢衰竭。

繼續硬抗，對他而言消耗巨大且毫無意義。

“哼！”連珺慢慢說道，“沈且行，還有你……我們，后會有期！”

他硬扛著血肉的崩潰，撕開空間裂縫，帶著屬下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