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荒野求生
書名: 大明龍嘯作者名: 墨云·花間月本章字數: 4765字更新時間: 2025-07-15 17:24:21
天剛蒙蒙亮,秦天就被凍醒了。山洞里的火堆早已熄滅,只剩下幾縷青煙和冰冷的灰燼。他裹緊身上那件滿是破洞的粗布麻衣,呵出一口白氣,搓了搓凍得發僵的手。昨夜設下的陷阱空空如也,那只灰兔顯然識破了圈套,這讓他原本就沉甸甸的心情又添了幾分沉重。
“得想辦法弄到吃的。”秦天喃喃自語,拿起那把銹跡斑斑的刀,走出山洞。
外面的雪更大了,漫山遍野一片潔白,刺眼的陽光反射在雪地上,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秦天瞇著眼,仔細觀察著雪地上的痕跡。作為古兵器修復師,他對痕跡學并不陌生——每一件文物上的劃痕、銹跡,都藏著它的故事;而這雪地上的爪印、足跡,也藏著生存的希望。
很快,他發現了一串細密的腳印,像是某種嚙齒類動物留下的。順著腳印往前走了約莫半里地,腳印在一棵老榆樹下消失了。秦天蹲下身子,用刀撥開樹下的積雪,果然看到一個隱蔽的洞口,邊緣還沾著幾根灰褐色的絨毛。
“找到了。”他眼睛一亮,從背包里掏出昨晚剩下的半塊窩頭,掰碎了撒在洞口,又用樹枝在旁邊支起一個用藤蔓編織的簡易網兜,網兜邊緣壓上幾塊石頭,只留一個小口。這是他爺爺教的“守株待兔”法,對付這種藏在洞里的小動物最有效。
布置好陷阱,秦天沒有守著,而是轉身往山林深處走去。他知道,光靠幾只兔子填不飽肚子,必須找到更穩定的食物來源。雪地里能吃的植物不多,但他記得現代植物學課上學過,有些植物的根莖即使在冬天也能食用,比如薺菜的根、蒲公英的根,還有一種叫“雪參”的塊莖,味道雖苦,卻富含淀粉。
他拿著刀,像工兵掃雷一樣,小心翼翼地撥開厚厚的積雪,尋找著綠色的蹤跡。寒冬臘月,大多數植物都已枯萎,但在背風的石縫里、枯樹的根部,偶爾能看到一抹頑強的綠色。秦天認得,那是薺菜——這種野菜生命力極強,即使在零下幾度的雪地里也能存活,只是葉子被凍得發紫,貼在地面上,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就是這個。”他蹲下身,用刀小心地將薺菜周圍的積雪刨開,然后順著根部輕輕一挖,帶著泥土的薺菜就連根被拔了出來。他抖掉泥土,放進隨身的布袋里。就這樣,走走停停,不到一個時辰,布袋里就裝了小半袋薺菜和幾根手指粗的雪參。
正準備往回走時,秦天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咔嚓”一聲脆響,像是樹枝被踩斷的聲音。他立刻警覺起來,握緊刀躲到一棵大樹后面,探頭望去。
只見一個穿著單薄棉襖的少女,正踮著腳夠著矮樹上的野果。那野果紅得發黑,是山里常見的“凍棗”,經霜雪凍過之后格外甜,但長在帶刺的枝條上,很難采摘。少女約莫十三四歲的年紀,臉蛋凍得通紅,嘴唇干裂起皮,頭發上還沾著雪粒,看起來格外單薄。
秦天認出她是同村的柳芽。原主的記憶里,這是個心善的姑娘,她爹柳大伯是個老實巴交的佃農,常年臥病在床,家里日子過得比原主還艱難。但即便如此,柳芽還是經常偷偷給原主送些吃的,有時是半個窩頭,有時是一把炒豆子,是村里少數對原主釋放過善意的人。
柳芽夠了半天,好不容易夠到一顆凍棗,剛想放進嘴里,腳下的積雪突然塌陷,她驚呼一聲,重重摔在地上,手里的小籃子也翻了,里面僅有的幾顆凍棗滾了出來,很快被積雪埋住。
秦天連忙跑過去,伸手想扶她:“柳芽,你沒事吧?”
柳芽看到他,先是一愣,隨即眼圈就紅了,掙扎著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雪:“秦天哥?你……你沒死?”原主被王老五打暈丟進破廟的事,村里人都知道,大家都以為他早就凍死了。
“命大,活下來了。”秦天笑了笑,指了指她的籃子,“你怎么一個人到山里來了?這里很危險。”
柳芽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我爹的咳嗽又加重了,家里的藥吃完了……我聽說山里的凍棗能止咳,就想來摘點回去。”她說著,眼圈更紅了,“可是……可是都掉了……”
秦天看著她凍得發紫的手指,還有那雙因為失望而黯淡的眼睛,心里忽然一軟。他想起自己穿越過來的第一天,也是這樣無助和絕望,若不是靠著現代人的知識和那點運氣,恐怕早就成了這山林里的一抔黃土。
“別難過,我幫你找。”他說著,走到那棵矮樹前。這樹不高,但枝條上布滿了尖刺,而且被積雪壓得很低,很難下手。秦天找來一根長樹枝,小心地撥開帶刺的枝條,用刀將結著凍棗的枝椏輕輕砍下來,然后將上面的凍棗一顆顆摘下來,放進柳芽的籃子里。
“夠了夠了,這些就夠了。”柳芽連忙擺手,眼里滿是感激,“秦天哥,謝謝你。”
“舉手之勞。”秦天把最后一顆凍棗放進籃子,忽然想起自己設的陷阱,“對了,我在那邊設了個陷阱,說不定能抓到兔子,你跟我去看看?”
柳芽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她知道秦天不是壞人,而且現在天色漸暗,一個人下山確實害怕。
兩人并肩往回走,雪地里留下兩串深淺不一的腳印。柳芽偷偷看了秦天一眼,見他雖然穿著破舊,但脊背挺得筆直,走路時眼神專注,和以前那個總是畏畏縮縮的秦天完全不一樣了。
“秦天哥,你這幾天……一直住在山里嗎?”她忍不住問。
“嗯。”秦天點頭,“王老五肯定不會放過我,回村就是找死。”
柳芽低下頭,小聲說:“王老五昨天還來村里罵過,說要是抓到你,就打斷你的腿……秦天哥,你要小心點。”
“我知道。”秦天笑了笑,“等我攢夠了力氣,就去找他算賬。”
柳芽嚇了一跳:“別去!王老五有好多打手,你打不過他的。”
秦天沒說話,只是握緊了手里的刀。他知道現在打不過,但不代表以后也打不過。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一味退讓只會任人宰割,他必須變強,強到能保護自己,甚至保護像柳芽這樣善良卻弱小的人。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設陷阱的地方。遠遠就看到網兜里有東西在掙扎,秦天眼睛一亮:“抓到了!”
走近一看,網兜里是一只肥碩的灰兔,足有三四斤重,正蹬著腿拼命掙扎。秦天解開藤蔓,拎起兔子的耳朵,對柳芽說:“今晚有肉吃了。”
柳芽看著那只兔子,咽了咽口水,又搖了搖頭:“秦天哥,你自己留著吧,你比我更需要補身體。”
“拿著。”秦天把兔子塞進她懷里,“你爹生病,更需要營養。我在這里熟,還能再抓。”
柳芽抱著溫熱的兔子,眼眶一熱:“可是……”
“別可是了。”秦天打斷她,從布袋里掏出一半薺菜和雪參,“這些也拿著,薺菜煮水喝能治咳嗽,雪參可以煮粥,對大伯的身體好。”
柳芽看著他手里的布袋,又看了看他真誠的眼神,再也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秦天哥,你真好……我爹說,等他病好了,就去跟王老五說,讓他別再找你麻煩了。”
“不用。”秦天笑了笑,“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決。你快回去吧,天快黑了,山里不安全。”
柳芽用力點頭,抱著兔子和野菜,一步三回頭地往山下走。走到山口時,她忽然停下腳步,從懷里掏出一個用布包著的東西,跑回來塞給秦天:“秦天哥,這個給你。”
秦天打開一看,是兩個熱乎乎的粗糧饅頭,還帶著體溫。“這是……”
“我早上偷偷藏的,還熱著呢。”柳芽紅著臉說,“你在山里肯定吃不飽,這個你拿著。”說完,她不等秦天拒絕,轉身就跑,很快消失在風雪中。
秦天握著溫熱的饅頭,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暖了一下。在這個冰冷的世界里,這點善意就像冬日里的陽光,雖然微弱,卻足以驅散些許寒意。他咬了一口饅頭,粗糧的口感有些粗糙,但帶著淡淡的麥香,是他穿越過來后吃過最香的東西。
回到山洞,秦天立刻生起火。他把兔子剝皮去內臟,用樹枝串起來架在火上烤。很快,兔肉的香味就彌漫開來,油脂滴在火里,發出滋滋的聲響,引得他口水直流。
烤好的兔肉外焦里嫩,雖然沒有鹽,味道有些寡淡,但秦天卻吃得津津有味。他知道,在這荒野里,能吃到熱乎的肉已經是奢侈了。
吃完晚飯,秦天沒有閑著。他用樹枝和茅草在山洞里搭了個簡易的床鋪,鋪上厚厚的松針,這樣睡覺時能暖和些。又在洞口堆了些枯枝,既能擋風,又能在有野獸靠近時發出聲響預警。
做完這一切,他坐在火堆旁,開始整理今天的收獲。除了剩下的半只兔子,還有柳芽給的饅頭,以及一些野菜和雪參,省著點吃,足夠他撐過這幾天了。
夜里,秦天躺在松針床上,聽著洞外風雪呼嘯,卻不覺得冷了。他想起柳芽凍紅的臉蛋,想起她塞給自己饅頭時羞澀的樣子,想起原主記憶里她一次次偷偷給自己送吃的畫面,心里忽然生出一個念頭——他不僅要活下去,還要活得好好的,要變得足夠強,強到能保護像柳芽這樣善良的人,不讓她們再受欺負。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像藤蔓一樣瘋狂生長。他想起現代學過的格斗術,想起爺爺教的生存技巧,甚至想起那些修復過的古代兵器圖譜——也許,在這個時代,這些知識能派上用場。
第二天一早,秦天被凍醒了。他走出山洞,發現雪停了,太陽出來了,金色的陽光灑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涌入肺腑,卻讓他精神一振。
他決定今天做一個更像樣的陷阱。在現代,他學過制作“重力陷阱”——用一根粗壯的樹枝做支架,上面掛著沉重的石頭,用藤蔓連接觸發裝置,只要獵物碰到誘餌,石頭就會落下,將獵物砸暈。
說干就干。他找來一根碗口粗的樹枝,用刀砍斷,又搬來幾塊大石頭,忙活了整整一個上午,終于在一片野兔經常出沒的空地上做好了陷阱。看著自己的杰作,秦天滿意地點點頭——這個陷阱比昨天的網兜更隱蔽,威力也更大,就算是狐貍、獾子這樣的中型動物也能困住。
下午,他又去山里找了些枯枝和干草,加固了山洞的擋風墻,還在洞深處挖了個儲藏坑,把剩下的兔肉和饅頭藏進去,用雪埋住——這樣能保存得更久。
就這樣,秦天在山林里住了下來。每天早上出去打獵、找野菜,下午加固陷阱、修繕山洞,晚上就在火堆旁琢磨生存技巧。他的身體在一天天好轉,原本瘦弱的胳膊漸漸有了力氣,臉色也紅潤了起來。
這天,他正在檢查陷阱,忽然聽到遠處傳來呼救聲。秦天心里一緊,握緊刀循聲跑去。只見一只體型碩大的野豬,正追著一個穿著獵戶服裝的漢子,那漢子腿上受了傷,跑起來一瘸一拐,眼看就要被野豬追上。
“住手!”秦天大喊一聲,撿起地上的石頭就朝野豬砸去。野豬被激怒,放棄了獵戶,轉身朝秦天沖來。
秦天雖然害怕,但他知道不能跑——野豬的速度比人快,轉身跑只會被追上。他想起爺爺說過,野豬雖然兇猛,但眼睛不好,攻擊時只會直線沖鋒。
他深吸一口氣,等野豬沖到離自己只有幾步遠時,猛地向旁邊一躍。野豬收不住腳,一頭撞在樹上,疼得嗷嗷直叫。秦天趁機沖上去,用盡全力將刀插進野豬的脖子。
野豬掙扎了幾下,終于不動了。秦天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后背已經被冷汗濕透。
“小兄弟,多謝你救了我!”那獵戶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感激地說。他約莫四十多歲,身材魁梧,臉上帶著風霜的痕跡,正是村里的獵戶張大山。
“張大叔,您沒事吧?”秦天連忙起身。
“沒事,就是被野豬拱了一下,皮外傷。”張大山檢查了一下傷口,苦笑道,“這畜生太狡猾了,設了幾個陷阱都沒抓到,反而被它偷襲了。”
秦天看著地上的野豬,眼睛一亮:“這野豬少說也有兩百斤,夠吃很久了。”
“是啊。”張大山笑了笑,“小兄弟,你一個人在山里?膽子可真不小。”
秦天簡單說了自己的情況,隱去了穿越的事,只說被王老五欺負,逃到山里避難。
張大山嘆了口氣:“王老五那廝,早就該遭報應了。不過你一個人在山里也不是辦法,冬天食物少,還有狼群出沒,太危險了。”
“我不怕。”秦天堅定地說,“我能活下去。”
張大山看著他眼里的光芒,點了點頭:“好小子,有種!這樣吧,我家就在山那邊的木屋,你要是不嫌棄,就搬過去跟我住,也好有個照應。”
秦天喜出望外:“真的嗎?多謝張大叔!”
“謝什么,都是受苦人。”張大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這野豬太大,咱們倆抬回去,今晚烤野豬肉吃!”
兩人合力抬起野豬,往張大山的木屋走去。夕陽西下,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淺不一的腳印。秦天看著身邊的張大山,又想起山下的柳芽,心里忽然充滿了希望。
也許,這個冬天,他能撐過去。
也許,在這個陌生的時代,他能找到屬于自己的生存之道。
而遠處的村莊里,王老五正坐在溫暖的炕頭上,喝著小酒,聽著李三哭訴被秦天打傷的經過,臉上露出陰狠的笑容:“跑?我看他能跑到哪里去!等過幾天雪停了,我就帶人進山搜,非要把那小雜種扒皮抽筋不可!”
寒風穿過窗戶的縫隙,帶著遠處山林里的氣息,落在王老五的酒杯里,泛起一圈漣漪,仿佛預示著一場即將到來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