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的正廳里彌漫著淡淡的墨香，案幾上擺著剛沏好的云霧茶，茶湯碧綠如翡翠，杯沿還浮著幾片尚未沉底的茶葉。青崖真人捧著茶盞，目光卻時不時瞟向廳外——他這輩子砍過妖獸、斗過邪魔，就是應付不來這種文縐縐的場合。

“青崖老友此次駕臨，請問是有何貴干”蘇文淵放下手中的狼毫筆，指尖在剛寫好的《泰岳賦》上輕輕一點，那些墨跡突然泛起金光，在紙上勾勒出泰岳山的輪廓。

青崖真人干咳兩聲，把茶盞往桌上一放：“實不相瞞，老夫聽聞府主前些日子在泰岳山收了只千年妖獸？”

蘇文淵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撫掌笑道：“老友消息倒是靈通。確有此事，那孽畜盤踞泰岳山龍脈三百年，吸盡山間靈氣，化出了內丹。”他話鋒一轉，“怎么，青嵐宗也對這等兇物感興趣？”

“非也。”玄水道人接過話頭，指尖在茶水上劃了個圈，“我這小友體質特殊，需此物溫養經脈。”

蘇文淵的目光落在林無暇身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林無視，他沉吟片刻，搖了搖頭，“不瞞二位，這內丹老夫已打算作為貢品，下月送往玄鳥皇朝的帝都。”

“皇朝貢品？”青崖真人眉頭一挑，“給他們做什么，那破地方除了擺架子啥也不會，當年老夫在邊關殺妖獸的時候，他們還在學怎么握筆呢。”

“青崖道長慎言。”蘇文淵連忙擺手，“玄鳥皇室雖不以武力見長，但掌天下氣運，咱們這些修行者還需借重皇朝的法度。”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再說，這千年內丹在東域已是鳳毛麟角，北大陸雖多，可那些獸族見了人族就紅著眼，哪是輕易能到手的，因此在都院府的到這內丹的時候，皇室那邊就已經下旨了。”

林無暇在旁邊聽得心頭一動——北大陸？獸族？難道這個世界還有其他大陸？他偷偷調出面板，想看看蘇文淵的資料，卻只顯示“文氣：9800/100000”，連壽元都標注著“100-300隨名興衰”，看得他一頭霧水。

“府主開個價吧。”青崖真人從儲物戒里掏出個玉盒，打開一看，里面躺著三枚鴿蛋大的“聚靈珠”，珠子里流動著肉眼可見的靈氣，“這是蘊含了五百年靈氣的靈珠，換你那枚內丹如何？”

蘇文淵瞥了眼玉盒，笑著搖頭：“聚靈珠雖好，卻比不得上千年內丹的靈性？再說，這內丹送進宮里，老夫至少能換個‘文淵侯’的爵位，難道青嵐宗還能封老夫當長老？”

玄水道人突然開口：“若是加上北溟海的‘定水珠’呢？”他取出顆通體湛藍的珠子，珠子剛一露面，廳里的空氣都變得濕潤起來，“此珠能定萬頃波濤，當年老玄龜就是靠它在深海修煉的。”

蘇文淵的眼神亮了亮，手指在案幾上輕輕敲擊著，顯然有些意動。可片刻后他還是搖了搖頭：“二位的好意心領了，但貢品之事關乎大都院府的顏面，老夫不能食言。”

青崖真人的臉色沉了下來，拐杖在地上一頓，廳里的地磚瞬間裂開細紋：“蘇文淵，你這是不給老夫面子？”

“非是不給面子。只是圣上已經下旨要這妖丹，我也不得不從。”蘇文淵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遠處的泰岳山，他突然轉過身，目光落在林無暇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不過嘛，倒也不是沒有轉圜的余地。”

青崖真人皺眉：“你想怎樣？”

蘇文淵笑瞇瞇地指著窗外的泰岳山，“這山乃東域龍脈之祖，氣勢磅礴。林小友若能以泰岳為題，七步之內作一首詩，讓老夫覺得滿意，這內丹便雙手奉上。”

林無暇眨了眨眼，懷疑自己聽錯了——作詩？這不是送分題嗎？

青崖真人卻急了：“胡鬧！我徒弟是修仙者，哪懂你們這些酸文假醋的東西？”

“哎，老友此言差矣。”蘇文淵擺手道，“修行之道，不止于靈氣吐納。文能養性，武能強身，皆是大道。小友詩成，我則以為皇朝發現人才為由，將千年妖丹送與小友，既給圣上一個交代，也算給青崖道友一個交代，再說，我也不會讓小友白忙一場。”他從袖中取出個玉瓶，“這里面是六品破脈丹，就算詩不成，這丹也送予小友，權當見面禮。”

林無暇看著那玉瓶，視網膜上立刻彈出提示：“破脈丹：可拓寬經脈，提升靈氣吸收率 30%，持續 12時辰。”這東西對現在的他來說，確實是好東西，但他更想要那枚內丹。

林無暇心里想著“泱泱華夏五千年文明，別的不多，就是詩多，我，林無暇，當世曹植是也！“往前邁了一步：“晚輩愿意一試。”

“無暇！”青崖真人想阻止，卻被玄水道人拉住。老道人對著他搖了搖頭，低聲道：“這是他的路，他不爭取，路永遠抵達不了山巔。”

蘇文淵眼睛一亮：“哦？小友有把握？那老夫可要計時了。”他抬手示意，旁邊的文士立刻捧著紙筆上前，準備記錄。

林無暇卻擺手道：“不必麻煩，晚輩口述即可。”

他邁開腳步，在廳里慢慢踱步。第一步，他望著窗外的泰岳山，山勢巍峨，直插云霄，云霧繚繞間仿佛有仙人居住。第二步，他想起自己穿越前背誦過的那些千古名篇，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第三步，他停下腳步，清了清嗓子，朗聲道：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話音剛落，蘇文淵端著茶盞的手猛地一頓。這兩句看似平淡，卻瞬間勾勒出泰岳的廣袤與蒼翠，仿佛整個東域的青山都匍匐在其腳下。

林無暇繼續邁步，第四步，第五步，第六步，他的聲音越來越洪亮：

“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

蘇文淵猛地站起身，眼睛瞪得溜圓。這兩句將泰岳的神奇秀麗與磅礴氣勢描繪得淋漓盡致，“割昏曉”三字更是神來之筆，仿佛這山真能將天地分割成明暗兩半。

第七步落下時，林無暇轉過身，目光灼灼地望著蘇文淵，吐出最后兩句：

“蕩胸生曾云，決眥入歸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最后一句出口的瞬間，廳外突然刮起一陣狂風，吹得窗戶嘩嘩作響。遠處的泰岳山頂竟騰起一縷紫氣，與詩句中的磅礴氣勢遙相呼應。

蘇文淵手里的茶盞“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死死地盯著林無暇，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話來。旁邊的文士早已停下筆，張大嘴巴，手里的狼毫都掉在了紙上。

青崖真人撓了撓頭，捅了捅玄水道人：“這詩……很厲害嗎？”

玄水道人也是一臉震驚：“何止是厲害……這氣魄，怕是被譽為文曲星的蘇文淵都得折服！”

“好一個‘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蘇文淵突然放聲大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老夫讀詩百年，寫詩八十與載，從未見過如此氣魄的詩句！泰岳的雄奇，登山者的壯志，全在這十四個字里了！”

他走到林無暇面前，鄭重地拱手道：“小友之才，遠超老夫想象。這枚內丹，你當之無愧！”說著從儲物戒里取出個水晶盒，里面躺著枚鴿子蛋大的內丹，通體漆黑，卻散發著淡淡的金光，“此乃千年白虎內丹，小友且收好。”

林無暇接過水晶盒，面板立刻彈出提示：“千年白虎內丹：蘊含精純金系靈氣，提升根骨純度。”他心里一陣狂喜，這正是他需要的！

青崖真人哈哈大笑，拍著蘇文淵的肩膀：“怎么樣？老夫的徒弟，沒給你丟臉吧？”

蘇文淵苦笑搖頭：“何止不丟臉，簡直是驚才絕艷。老夫算是服了。”他看著林無暇，眼神里滿是欣賞，“小友若有興致，不妨在大都院府多住幾日，老夫有一孫女，與你年紀相仿，到可以與你作伴在城中多玩玩。”

林無暇剛想答應，就被青崖真人拽住：“不了不了，我們還有要事。等這小子把內丹煉化了，說不定能寫出更好的詩，到時候再讓你開開眼界。”

說著不由分說地拉著林無暇往外走，玄水道人跟在后面，臨走前還沖蘇文淵擠了擠眼，顯然對這個結果很是滿意。

走出蘇府很遠，林無暇還能聽見蘇文淵在廳里放聲吟誦：“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好詩！好詩啊！”

“你小子可以啊。”青崖真人松開手，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什么時候學的作詩？”

林無暇撓撓頭：“以前在凡間聽來的，沒想到真能用上。”他看著手里的水晶盒，心里美滋滋的——等我拿出唐詩三百首，這群文修不得老母牛上天，牛大發了。

玄水道人笑著說：“這下好了，有了這枚內丹，你的道體覺醒應該穩妥了。等回去煉化了，說不定后續修煉就能一飛沖天。”

林無暇點點頭，突然想起什么，調出面板看向青崖真人的壽元：“1400年 2月 8小時 17分鐘”，依舊穩定。他心里松了口氣，看來上次修改壽元的事沒出什么岔子。

三人一路說說笑笑，朝著青嵐宗的方向飛去。林無暇低頭看著懷里的水晶盒，感覺這修仙之路，似乎突然變得順暢了許多。但他不知道的是，蘇文淵正站在蘇府的最高處，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手里捏著那張記錄詩句的紙，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

“府主，真要把內丹給他？”旁邊的文士忍不住問。

蘇文淵微微一笑：“一枚內丹換一首千古絕唱，值了。再說，這林無暇……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啊。”他望著泰岳山頂那縷尚未散去的紫氣，喃喃道：“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去，萬里加急，給圣上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