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電梯里，沈墨緊盯著金屬墻壁上模糊的倒影。什么異常也沒有。她長舒一口氣，直到電梯停在23樓，門緩緩打開——

她的公寓門大敞著。

沈墨屏住呼吸，輕手輕腳地靠近。屋內一片漆黑，只有書房透出微弱的藍光。她抄起走廊上的滅火器，慢慢推開門。

書房里，電腦屏幕亮著，文檔上只有一行字：

【你去找人研究銅錢了？聰明，但沒用。】

沈墨放下滅火器，憤怒地敲擊鍵盤：“你闖入了我的家！“

【不需要闖入。契約已成，銅錢為媒，只要你想著我，我就能感知你的世界。】文字停頓了一下，【特別是當你...情緒激動的時候。】

沈墨突然意識到什么，沖向浴室。鏡子里的她面色慘白，但更可怕的是——在鏡中她身后的浴簾上，隱約可見一只不屬于她的手！

“滾出去！“她抓起漱口杯砸向鏡子。玻璃碎裂，但那只手依然存在，現在甚至能看清手腕上的玉鐲——正是她描寫楚明昭隨身佩戴的那只。

沈墨跌跌撞撞地退回書房，發現文檔上又多了幾行字：

【鏡子碎了很可惜。那是兩個世界間最脆弱的連接點。不過沒關系...】文字變得血紅，【現在你每次看向任何反光表面，都會看到我的世界。裂隙在擴大，沈墨。你越是恐懼，它擴大得越快。】

沈墨顫抖著打開手機，果然——在漆黑的屏幕反射中，她看到的不只是自己的臉，還有身后一座古代宮殿的輪廓。

“你到底想要什么？“她對著空氣尖叫。

電腦屏幕閃爍了一下，然后大段文字如鮮血般涌出：

【最初我只想要一個公平的結局。但現在...我看到了你的世界，沈墨。如此多的便利，如此少的束縛。一個女人可以獨自生活，可以寫作謀生，可以拒絕不想要的婚姻...】

【我要交換我們的位置。你成為故事里的沈墨，我成為現實中的楚明昭。】

沈墨的血液瞬間冰涼。她終于明白了楚明昭的真正目的——不是修改結局，而是徹底取代她！

“這不可能，“她咬牙打字，“維度之間的屏障不可能這么容易打破。“

【屏障比你想象的更脆弱。】文字回應，【特別是當你為我創造了如此多的'情感裂隙'——每次你寫到我的痛苦，都是一次對維度的撕裂。】

沈墨想起自己那些最受讀者稱贊的虐心章節——楚明昭失去孩子的絕望、被愛人背叛的心碎、在冷宮中挨餓受凍的煎熬...每一次她都為這些情節投入全部情感，甚至多次寫到淚流滿面。

“那些只是小說...“她虛弱地辯解。

【對我而言，那是真實的人生。而現在，你將親身體驗你為我創造的一切。】

沈墨突然沖向書桌，抓起那枚銅錢就要往窗外扔。就在她抬手的一瞬間，一股無形的力量攥住了她的手腕——鏡中的那只手伸了出來，死死扣住了她！

銅錢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金屬音。沈墨驚恐地看著那只蒼白的手從鏡中伸出，然后是手臂、肩膀...楚明昭的臉正在突破鏡面，一點點進入她的世界！

“不！“沈墨用盡全力掙脫，跌跌撞撞地沖向書房。她必須刪除《鳳囚凰》的全部文檔，必須徹底毀滅這個她創造的角色！

電腦屏幕上，最后一行血紅的文字閃爍著：

【太遲了，創作者。游戲即將結束。】

沈墨從昏迷中醒來，額頭貼著冰冷的地板。她掙扎著撐起身體，視線模糊地掃過書房——電腦屏幕依然亮著，文檔上布滿血紅色的文字；銅錢靜靜躺在地毯上，旁邊是她摔碎的手機。

“楚明昭？“她試探性地呼喚，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沒有回應。只有窗外漸暗的天色提醒她昏迷了至少數小時。沈墨踉蹌著站起來，突然一陣劇烈的頭痛襲來，眼前閃過無數陌生又熟悉的畫面：

——她（不，是楚明昭）跪在未央宮冰冷的石板上，膝蓋生疼，卻不敢移動分毫；

——她（楚明昭）的手指輕撫過一把精致的匕首，刀刃上淬著見血封喉的劇毒；

——她（楚明昭）在銅鏡前梳妝，鏡中映出的卻是沈墨驚恐的臉...

“啊！“沈墨抱住頭，這些記憶如潮水般涌入，帶著不屬于她的情感和痛楚。她跌跌撞撞沖向浴室，卻在看到破碎的鏡子時僵住了——鏡中碎片反射出無數個扭曲的影像，每個影像里都有一個古裝女子背對著她。

“這不是真的...“沈墨擰開水龍頭，將冰涼的水拍在臉上。抬頭時，她在水滴滑落的鏡面碎片中，看到楚明昭正對著她微笑。

【感覺如何，創作者？】浴室瓷磚上浮現出血色文字，【我的記憶，我的痛苦，現在也是你的了。】

沈墨顫抖著摸向自己的臉，鏡中的楚明昭同步做著同樣的動作。更可怕的是，她發現自己手腕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傷疤——正是小說中楚明昭為試毒留下的印記。

“你對我做了什么？“她嘶吼著扯下毛巾架砸向所有鏡子。

【只是加速了必然的進程。】血色文字在墻上蔓延，【你寫我時投入的情感越深，我們的靈魂共鳴就越強。現在，我們正在...融合。】

沈墨沖回書房，抓起筆記本電腦就要砸向地面。就在此時，一陣劇痛貫穿她的太陽穴，眼前再次閃過楚明昭的記憶——這次是她（楚明昭）在御花園的梅樹下埋下一個錦盒的畫面。

“停下！“沈墨跪倒在地，電腦從手中滑落。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這些記憶不是隨機閃現的，而是楚明昭精心挑選后灌輸給她的。那個錦盒...小說中從未寫過這個細節。

【終于發現了？】文字中帶著譏諷，【你以為只過了幾天，但在我這邊，已經過去了三個月。足夠我做很多...準備。】

沈墨的瞳孔驟然收縮。時間差！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不同，楚明昭有更多時間謀劃這場反叛。她強忍頭痛，爬向電腦，顫抖的手指敲擊鍵盤：

“那個錦盒里有什么？“

【你終于問對了問題。】文字變得愉悅，【里面是你最害怕的東西——我收集的所有關于你的世界的資料。這三個月，我通過裂隙觀察、記錄、學習...現代世界的每一條知識都是我的武器。】

沈墨的胃部絞痛。她想起自己曾寫過楚明昭“過目不忘，學什么都會“的能力。現在這個能力正被用來對付她。

“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她虛弱地問。

【因為游戲已經進入最后階段。】血色文字幾乎覆蓋了整個屏幕，【當你開始夢見我的生活，當我的記憶成為你的記憶，當你能用我的眼睛看世界...那時，界限將徹底消失。】

沈墨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她的視野邊緣開始模糊，現代家具的輪廓逐漸扭曲成古代宮殿的雕梁畫棟。更可怕的是，她發現自己竟然能讀懂屏風上的篆體字——這本該是她從未學過的文字。

“不...“她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我不會讓你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