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來暑往,洞外的枯枝抽了新芽,又覆上白雪,最終再次被新綠取代。七個月的光陰,在李小蓮近乎瘋狂的苦修中悄然流逝。洞口垂掛的藤蔓愈發茂密,幾乎將狹小的入口完全遮蔽,洞內卻始終彌漫著揮之不去的陰寒氣息,那是《玄陰真經》運轉時引動的亂葬崗陰氣。
李小蓮盤膝坐在洞內最深處,身下僅墊著一層干燥的枯草。她雙目緊閉,周身縈繞著肉眼可見的淡灰色氣流,絲絲縷縷,帶著刺骨的寒意,不斷涌入她的身體。丹田內,八個穩定旋轉的淡灰色氣旋早已充盈到了極致,如同八顆微縮的星辰。煉氣九層巔峰的壁障,在她持續不斷的沖擊下,已薄如蟬翼。
“凝臺化基,就在此刻!”識海中,小欣稚嫩的聲音帶著嚴肅的鼓勵。李小蓮心念沉凝,調動全身靈力,按照《玄陰真經》筑基篇的法門,將丹田內九個氣旋的靈力瘋狂壓縮、凝聚!龐大的陰寒靈力如同決堤的洪水,在丹田內橫沖直撞,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她額角青筋跳動,汗珠滾落,卻死死守住心神,以強大的意志力引導著狂暴的靈力,向著中心一點狠狠塌縮!
“嗡——!”
丹田深處仿佛響起一聲沉悶的鐘鳴!九個氣旋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方懸浮于丹田氣海之上、通體散發著深邃幽光、宛如黑玉雕琢而成的四層方臺!方臺棱角分明,底座寬厚,向上逐層收束,每一層臺階都流轉著玄奧的符文,散發出一種厚重、穩固、仿佛能承載萬鈞的磅礴氣息!筑基臺成!而且是最高品質的天級筑基臺!
強大的力量感瞬間充盈全身,神識如同水銀瀉地般擴散開去,洞外數十丈內風吹草動都清晰可辨!煉氣與筑基,天壤之別!李小蓮睜開眼,眸中精光湛然,一絲銳利的銀色電芒在眼底深處一閃而逝。她沒有停歇,天級筑基臺帶來的強大底蘊,讓她有足夠的信心繼續攀登。
又是數月的苦修,亂葬崗濃郁的陰氣成了她最好的資糧。當丹田內那方幽黑的筑基臺穩固無比,并且清晰地浮現出第四層臺階的虛影時,筑基期四層,水到渠成!此刻的她,舉手投足間都蘊含著遠超凡俗的力量,體內靈力奔涌如溪流。
力量帶來底氣,也帶來了新的需求。李小蓮將目光投向洞外那片終年陰氣繚繞、鬼火飄蕩的亂葬崗深處。她回憶著《玄陰真經》中記載的一門秘術——凝火決。此法可聚集陰魂鬼火,凝練出獨特的幽冥火!
她走出山洞,踏入那片白骨累累、磷火幽幽的墳場。深吸一口氣,空氣中濃郁的陰寒和怨念讓她精神一振。她雙手掐訣,十指翻飛如蝶,體內精純的玄陰靈力按照凝火決的路線奔涌而出,化作無形的吸力漩渦,籠罩向方圓數十丈!
“凝!”
隨著她一聲輕叱,飄蕩在枯骨間、墳頭上、陰風中的點點幽綠鬼火,仿佛受到了無形的召喚,如同百川歸海,紛紛朝著她掌心匯聚而來!起初只是一點兩點,漸漸匯聚成流,最終在她雙掌之間,凝聚成一團拳頭大小、不斷跳躍燃燒的幽綠色火焰!這火焰沒有尋常火焰的熾熱,反而散發著刺骨的陰寒,火焰核心是深邃的墨綠,邊緣則跳躍著慘白的光暈。火焰內部,隱約可見無數扭曲哀嚎的細小面孔一閃而逝——那是被煉化的殘魂怨念!
“成了!”小欣的聲音帶著欣喜,“這就是幽冥火!屬于地火的一種!它不僅能焚燒陰魂鬼物,更能以其獨特的陰寒特性來煉丹、煉器,尤其適合煉制陰寒屬性的丹藥和法寶!”李小蓮感受著掌心火焰傳來的冰冷觸感和其中蘊含的奇特能量,心中了然。這團幽冥火,將是她在煉器煉丹一途上的重要依仗。
看著手中跳躍的幽冥火,再看看這片怨氣沖天的亂葬崗,李小蓮心念一動。她取出識海中溫養的幽冥噬魂幡本體——一面巴掌大小、色澤黯淡、邊緣甚至有些破損的黑色小幡。幡面之上,原本應該玄奧繁復的紋路此刻顯得模糊不清,顯然受到了嚴重的損傷,等級大跌。
“小欣,以此地陰魂怨氣,修復魂幡!”李小蓮沉聲道。她手持魂幡,全力運轉《玄陰真經》,同時催動那團新生的幽冥火!魂幡無風自動,懸浮于她身前,幡面如同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爆發出恐怖的吸力!
霎時間,亂葬崗內積郁了不知多少年的陰森鬼氣、飄蕩的無主殘魂,如同遭遇了末日風暴,瘋狂地朝著小小的魂幡涌去!陰風怒號,鬼嘯凄厲,無數半透明的、扭曲的魂影被強行扯入幡中。幽冥火則包裹著魂幡,幽綠色的火舌舔舐著幡面,仿佛在熔煉、在修補。隨著海量陰氣和殘魂的注入,以及幽冥火的煅燒,魂幡那黯淡的色澤似乎變得深邃了一絲,邊緣細微的破損處也隱隱有愈合的跡象,雖然距離完全修復還差得遠,但總算有了起色。
持續了整整一天一夜,亂葬崗核心區域的陰氣怨魂幾乎被吸納一空,變得“干凈”了不少。李小蓮這才收起魂幡和幽冥火。她強大的筑基期神識掃過整個亂葬崗,很快鎖定了遠處十四道相對清晰、帶著強烈怨念和不甘的女性陰魂。她們大多衣衫襤褸,依稀可見宮女服飾的樣式,顯然都是生前在這深宮之中含冤而死的可憐人。
“爾等可愿追隨于我,重獲新生?”李小蓮的神識之音如同洪鐘,直接在這些渾噩的陰魂意識中響起。感受到李小蓮身上那浩瀚的力量和魂幡的威壓,這些本就懵懂的陰魂本能地感到敬畏和一絲希望之光。十四道淡淡的白色魂影,從不同的墳塋枯骨中飄出,茫然又畏懼地匯聚到李小蓮身前。
李小蓮沒有廢話,咬破指尖,擠出十五滴殷紅的心頭血。又以神識為引,靈力為墨,在虛空中快速勾勒出十五個繁復玄奧、散發著契約氣息的黑色符文。符文一成,便分別射向那十四道宮女陰魂,以及被她小心翼翼從魂幡空間中召喚出來的小葵魂魄。
小葵的魂魄依舊很虛弱,呈現半透明的白色,但眼神已不再茫然,看到李小蓮,眼中充滿了孺慕和安心。她毫不猶豫地主動迎向代表她的那道契約符文。其他十四道陰魂也在契約之力的引導下,懵懂地接受了符文。
“契成!”
隨著李小蓮一聲低喝,十五道符文分別沒入十五個魂魄的眉心,隨即帶著她們的一絲魂血飛回李小蓮指尖。魂血融入李小蓮體內,一種清晰的主仆聯系瞬間建立。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個鬼仆的存在和狀態。
“從今往后,你等皆為我座下鬼仆。”李小蓮目光掃過面前十五道白色魂影,最終落在最前方、雖然虛弱卻眼神堅定的小葵身上。“小葵為鬼仆1號,統領爾等。其余十四位,按收服順序,依次為鬼仆2號至15號。”
“是,主人!”小葵的魂體盈盈下拜,聲音直接在李小蓮識海響起,帶著孺慕和堅定。其他十四位宮女鬼仆也紛紛學著下拜,魂體波動,傳達出臣服之意。
李小蓮點點頭,取出魂幡。“小欣,助我。”她調動體內精純的玄陰靈力,通過魂幡的媒介,化作十五道精純的陰屬性能量流,分別注入十五個鬼仆的魂體之中。尤其是小葵,得到的能量最為精純龐大。只見十五道魂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凝實起來,不再是半透明狀,而是如同實體一般清晰,身上散發出淡淡的陰氣波動。小葵(鬼仆1號)的氣息明顯強出一截,達到了鬼卒2層(相當于煉氣期中期),其余十四位則穩定在鬼仆1層(相當于煉氣期初期)。
“隨我來。”李小蓮心念一動,強大的筑基期神識如同溫柔的潮水,瞬間將十五位鬼仆全部包裹。下一瞬,她集中精神,溝通識海中的幽冥噬魂幡核心!
眼前景象驟然變幻!不再是陰森恐怖的亂葬崗山洞,而是一片浩瀚無垠、深邃神秘的星空!無數大大小小、形態各異的星球懸浮在黑暗的虛空中,緩緩運行。這片星空,就是幽冥噬魂幡的內部空間世界——一個絕對獨立、與外界完全隔離、未經李小蓮允許無人能發現、無人能窺視、無人能進出的芥子空間!
李小蓮的神識帶著十五位鬼仆的魂體,如同上帝視角般俯瞰著這片屬于她的世界。她的聲音在空曠的星空中回蕩,向新收的鬼仆們介紹:“此乃魂幡空間,是我等根基所在。空間廣袤無垠,共有三千星域。然因受損,如今盡顯破敗,許多星球崩碎,生機斷絕。”她指向星空中那些布滿裂痕、黯淡無光甚至碎裂成塊的星球殘骸,語氣帶著一絲遺憾,但更多的是堅定。
“看那里,”她的神識引領著鬼仆們“看”向星空的中央,“那是主星,魂幡空間的核心,也是我等日后常駐之地。”主星巨大無比,在神識感應中,其表面大部分區域被深藍色的海洋覆蓋,三塊大陸如同巨島般鑲嵌在海洋之中。最大的一塊,廣袤無垠,是為主大陸;旁邊還有兩塊面積稍小的,是為附屬大陸。
“魂幡空間內的時間流速,是外界的十五倍!在此修行一日,可抵外界半月之功!”這個信息讓十五位鬼仆魂體都激動地波動起來,尤其是小葵,眼中充滿了希望。
李小蓮的神識裹挾著眾鬼仆,化作一道流光,朝著主星的主大陸降落下去。當她們腳踏實地(魂體感知上的)時,眼前的景象卻是一片荒涼。主大陸廣袤無邊,但放眼望去,大地龜裂,山川光禿,河流干涸,只有一片約莫百丈方圓的區域,生長著一小片奇異的竹林。
這片竹子通體呈現出一種暗金色澤,竹節分明,竹葉狹長如劍,邊緣閃爍著微弱的金屬寒光,正是混元金竹!這片小小的竹林,是這片死寂大陸上唯一的生機,也是魂幡空間破損后殘留的少數珍貴之物之一。
“我們的第一個任務,便是將這片混元金竹,移栽至整片主大陸!”李小蓮指著那小小的一片金竹林,聲音斬釘截鐵。她開始指揮:“小葵,你帶2號、3號負責規劃移栽區域。4號至8號,負責小心挖掘竹根,務必保留根須完整!9號至15號,負責在規劃好的區域,按照我傳授的方法,挖坑、引水!”
命令下達,十五位鬼仆立刻行動起來。李小蓮也親自示范,她走到一株混元金竹旁,以神識和魂力小心包裹住其根系,然后緩緩將其從土壤中完整地“拔”出。接著,她飛到遠處一片規劃好的荒地,指尖凝聚靈力,在地上點出一個深坑,再將金竹小心放入,覆土壓實,最后引動空間內稀薄的靈氣和金系能量,化作滋養的細雨灑落。
鬼仆們有樣學樣,雖然動作生疏,但勝在魂體輕盈,行動迅捷。只見一道道白色的魂影在主大陸各處忙碌起來,小心地挖掘著暗金色的竹子,搬運,栽種,引靈……荒蕪的大陸上,開始零星地出現一點點的暗金之色。李小蓮站在高處,看著這生機初顯的景象,眼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冀。修復魂幡,重建空間,就從這一株株混元金竹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