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十年的臘月初,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雪封鎖了京城。養心殿的炭火盆燒得再旺,也驅不散彌漫在殿內的藥味。弘時跪在床前,看著父親枯瘦的手緊緊抓著錦被,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從破風箱里擠出來的,心中一陣酸楚。
“時兒……新政的賬冊……”雍正的聲音細若游絲,目光卻死死盯著案頭的奏折,“山西的煤礦……江南的工廠……都要盯著……”
“阿瑪,您放心,兒臣都記著呢。”弘時握住父親冰涼的手,指尖觸到他手腕上突出的骨節,“煤礦的商稅已經用來修鐵路了,江南的紡織廠也開始盈利,下個月就能給西北軍餉。”
雍正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光亮,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弘歷匆匆進來,手里捧著剛煎好的湯藥,見此情景,忙上前幫著順氣:“阿瑪,先喝藥。”
藥碗剛送到嘴邊,雍正卻擺了擺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只留下弘時和弘歷。殿內只剩下父子三人,燭火在寂靜中明明滅滅,映著雍正蒼白的臉。
“弘歷,”雍正忽然開口,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要記住,你三哥做的事,是為了大清好。將來不管發生什么,都要幫他……守住新政……”
弘歷重重磕頭:“兒臣記住了!”
雍正這才轉向弘時,從枕下摸出一枚小巧的金印,上面刻著“傳國”二字:“這是太祖留下的私印,能調動所有旗營……藏好,不到萬不得已……別用……”他的手突然垂落,眼睛永遠地閉上了。
“阿瑪——!”弘時和弘歷同時跪倒在地,哭聲穿透殿宇,驚飛了檐角的寒鴉。
消息傳出,朝野震動。八爺黨的殘余勢力在暗中蠢蠢欲動,散布謠言說“弘時苛待先帝,逼死雍正”,甚至有人聯絡蒙古王公,企圖趁國喪發動兵變。
張廷玉第一時間趕到養心殿,見弘時正跪在雍正靈前整理奏折,沉聲道:“王爺,當務之急是公布傳位詔書,穩定大局!”
弘時點點頭,從雍正的枕下取出那份藏了多年的密詔。當“傳位于弘時”五個字在朝堂上宣讀時,反對者雖心有不甘,卻在張廷玉、十三爺等重臣的支持下,不得不跪拜新帝。
“諸位臣工,”弘時站在太和殿的丹陛上,聲音沉穩有力,“先帝推行新政,為的是讓百姓安居樂業。本王在此立誓,必繼承先帝遺志,將新政推行到底!凡阻撓者,無論親疏,一律嚴懲!”
話音剛落,就有御史出列:“皇上,弘時親王曾私調江南水師,恐有不臣之心!請徹查!”
弘時冷笑一聲:“那是為平定蘇州之亂,有先帝手諭為證。倒是你,與八爺黨殘余往來密切,本王還沒問你呢!”他對圖里琛使了個眼色,“拿下!”
侍衛迅速將御史拖了下去,殿內頓時鴉雀無聲。弘時知道,這是立威的關鍵時刻——必須用雷霆手段,震懾那些蠢蠢欲動的人。
國喪期間,弘時一邊主持雍正的葬禮,一邊處理朝政。他下令繼續推行“官督商辦”,將山西煤礦的利潤投入鐵路建設;命李衛擴大江南工廠的規模,引進西洋的紡織技術;還派弘歷前往蒙古,安撫各部族,重申通商互市的政策。
“四阿哥,蒙古王公雖表面臣服,暗地里卻與羅剎國往來。”弘時在臨行前囑咐弘歷,“你此去,既要示以恩威,也要查清他們的底細。若有異動,不必請示,可直接調動察哈爾的駐軍。”
弘歷躬身道:“三哥放心,兒臣定不辱命。”他看著弘時眼中的血絲,補充道,“京中之事,三哥也要保重身體。”
兄弟倆的默契讓張廷玉等老臣暗暗點頭。他們最擔心的“兄弟相殘”并未發生,反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同心協力。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八爺黨的殘余勢力聯合部分守舊派官員,在暗中策劃了一場陰謀——他們偽造了一份“雍正遺詔”,說要“廢除新政,恢復舊制”,企圖在雍正出殯那日發動宮變。
圖里琛截獲密信時,弘時正在審閱鐵路鋪設的圖紙。他看著信上“借送葬之機,劫持新帝”的字樣,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他們還真是不死心。”
“皇上,要不要調動京營?”圖里琛請示。
“不必。”弘時指著圖紙上的路線,“出殯隊伍要經過永定門,那里有我們的人。讓李衛帶江南水師的精銳扮成百姓,暗中布防。另外,讓弘歷從蒙古調一支騎兵,假裝護送貢品進京,待命于城外。”
雍正出殯那日,天陰得像要塌下來。送葬隊伍緩緩走出永定門時,埋伏在兩側的亂黨果然持刀沖出。然而,他們剛靠近靈柩,就被從天而降的水師精銳包圍。
“奉皇上旨意,捉拿叛黨!”李衛的聲音響徹云霄。
亂黨頭目見勢不妙,高喊:“我們有先帝遺詔!廢除新政!”
“什么遺詔?拿出來看看!”弘時從靈柩旁走出,目光銳利如刀。
假遺詔剛展開,就被張廷玉識破:“這字跡不對!先帝的‘敕’字最后一筆是點,不是捺!”
真相敗露,亂黨瞬間潰散。弘時看著跪地求饒的頭目,冷聲道:“先帝待你們不薄,你們卻如此回報!拉下去,斬立決!”
這場未遂的宮變徹底肅清了八爺黨的殘余勢力。經此一役,弘時的威信在朝堂上徹底樹立,再也無人敢公開反對新政。
三個月后,弘時在太和殿正式登基,改元“正統”。登基大典上,他看著山呼海嘯般的“萬歲”聲,忽然想起雍正臨終前的囑托:“守住新政,就是守住大清。”
他舉起玉璽,朗聲道:“朕宣布,新政永不廢除!凡我大清子民,無論滿漢蒙回,一體平等;凡我大清疆域,鐵路通、電報達、工廠興!”
臺下的弘歷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他知道,一個嶄新的時代開始了。
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弘時就下旨修建從北京到天津的鐵路,同時架設電報線。當第一列蒸汽火車冒著白煙駛出北京站時,圍觀的百姓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皇上,這火車跑得比馬還快!”李衛興奮地稟報。
“這只是開始。”弘時望著遠方,“將來,我們要修到廣州,修到西安,修到烏魯木齊……讓天下的貨物,三天就能運到京城。”
他還下令擴大留洋規模,不僅派幼童去西洋,還邀請西洋的科學家、工程師來大清,傳授先進技術。江南的工廠里,機器轟鳴;山西的煤礦上,蒸汽絞車取代了人力;沿海的港口中,中外商船往來如梭。
新政的成效日益顯著,國庫收入比雍正時期翻了一倍,百姓的生活也越來越好。那些曾經反對新政的人,看著日新月異的變化,也漸漸轉變了態度。
一年后,弘歷從蒙古回京,帶來了各部族臣服的好消息。兄弟倆站在御花園的高臺上,望著遠處的工廠煙囪,相視而笑。
“三哥,蒙古王公都說,這是大清從未有過的盛世。”弘歷興奮地說。
“這還不夠。”弘時指著天邊的晚霞,“我們要讓大清不僅是天朝上國,更是世界強國。要讓西洋人學我們的文字,用我們的絲綢,敬畏我們的實力。”
弘歷重重點頭:“兒臣愿輔佐三哥,實現這個目標!”
弘時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忽然涌起一陣感慨。他想起穿越之初的惶恐,想起康熙的囑托,想起雍正的期盼,想起那些為新政犧牲的人……所有的付出,都在這一刻有了回報。
夜色漸深,弘時獨自坐在養心殿,批閱著奏折。案上的《新政章程》已經泛黃,上面的字跡卻依舊清晰。他拿起朱筆,在“開海通商”一條下添了一行小字:“與世界同,方為大同。”
窗外的月光灑在奏折上,仿佛為這個嶄新的時代鍍上了一層銀輝。弘時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不僅是為了守住父親留下的江山,更是為了開創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
在這個盛世里,沒有閉關鎖國的愚昧,沒有皇權爭斗的內耗,只有開放包容的胸懷,務實革新的精神,和生生不息的自強之志。
而他,弘時,將作為這個盛世的開創者,永遠被銘刻在歷史的長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