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二年的春雨裹著寒意,打在軍機處的窗欞上啪嗒作響。弘時盯著案頭堆積如山的彈劾奏折,指節捏得發白——山東巡撫參奏新政致使“民怨沸騰”,山西布政使聯名上書請求暫緩攤丁入畝,更有御史言辭激烈地稱新政是“苛政猛于虎”。
“王爺,八爺黨的殘余在暗中煽動。”圖里琛將密報放在案上,“這些奏折背后,都有胤禩舊部的影子。”
弘時展開密報,目光掃過“隆科多私通沙俄”的字樣,瞳孔驟然收縮。隆科多作為顧命大臣,手握九門提督軍權,若與沙俄勾結,后果不堪設想。他立刻起身:“備轎,去見阿瑪。”
養心殿內,雍正正對著西北戰報皺眉,見弘時進來,將奏折甩在案上:“你看看!這些所謂的‘清流’,滿嘴仁義道德,實則是在維護士紳特權!”
弘時撿起奏折,目光落在末尾“懇請召回弘時,停止禍國之舉”的字句上,冷笑一聲:“阿瑪,兒臣請旨前往山東,徹查民怨真相。順便……”他壓低聲音,“處理隆科多。”
雍正猛地抬頭,眼中閃過凌厲的光:“你都知道了?”
“兒臣今早收到密報。”弘時將隆科多通敵的證據呈上,“九門提督掌管京城防務,若讓沙俄細作混入,后果不堪設想。”
雍正摩挲著扶手,良久才道:“隆科多畢竟是朕的舅舅……”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弘時直視父親的眼睛,“若因私情放過通敵之罪,如何讓天下人信服?如何推行新政?”
雍正沉默片刻,忽然拍案而起:“好!朕命你為欽差大臣,全權處理山東事務,同時徹查隆科多。若證據確鑿,無需請旨,直接拿下!”
三日后,弘時帶著圖里琛和三百精銳侍衛抵達濟南。街頭百姓面黃肌瘦,卻不見傳說中的“民怨沸騰”。他換上粗布衣裳,帶著春桃暗訪茶館,聽茶客們議論紛紛。
“哪有什么民怨?”賣炊餅的老漢嘆氣道,“攤丁入畝后,俺家的稅銀少了一半,可巡撫大人非要說是‘新政害民’,還抓人去充數……”
弘時心中了然。當夜,他便帶人突襲巡撫衙門,搜出八爺黨資助的銀票和偽造的民怨記錄。巡撫被抓時還在嘴硬:“弘時!你敢動朝廷命官?”
“通敵叛國之徒,人人得而誅之。”弘時將沙俄密信摔在他臉上,“你與隆科多勾結,意圖顛覆新政,該當何罪?”
消息傳回京城,朝野震動。雍正立刻下旨革除隆科多一切職務,圈禁暢春園。弘時則趁熱打鐵,在山東推行“新政宣講”,讓百姓親自訴說新政的好處,同時嚴懲造謠的士紳。
一個月后,山東的稅銀不降反升,百姓自發在府衙前立了“德政碑”。弘時回京復命時,特意帶上了幾位百姓代表。
乾清宮內,雍正看著百姓們送來的錦旗,眼眶微微發紅:“好!好!朕沒看錯你!”他轉身對群臣道:“諸位都看到了,新政不是苛政,而是利民之策!再有敢阻撓者,隆科多便是下場!”
經此一役,弘時在朝堂上的威望大增。連素來頑固的張廷玉都私下對人說:“三王爺既有雷霆手段,又存菩薩心腸,實乃國之棟梁。”
然而,樹大招風。八爺黨的殘余勢力不甘心失敗,開始散布謠言,稱弘時“功高震主”,意圖謀奪儲位。這些謠言很快傳到雍正耳中。
“你怎么看這些流言?”雍正深夜召見弘時,案頭放著彈劾他“結黨營私”的奏折。
弘時撲通跪地:“兒臣對阿瑪忠心耿耿,絕無半點非分之想!若阿瑪覺得兒臣礙眼,兒臣愿辭去一切職務,遠赴邊疆!”
“起來!”雍正伸手扶起他,聲音里帶著疲憊,“朕信你。只是這朝堂……”他嘆了口氣,“樹欲靜而風不止。”
弘時抬頭,看著父親鬢角新添的白發,心中一陣酸楚:“兒臣明白。從明日起,兒臣會更加謹小慎微,所有奏折都先呈阿瑪過目,絕不擅作主張。”
“不必如此。”雍正拍了拍他的肩膀,“朕要的不是唯唯諾諾的臣子,而是能獨當一面的兒子。只是記住,做事要剛柔并濟,既要立威,也要收心。”
弘時重重地點頭。他知道,在權力的漩渦中,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但只要能幫父親推行新政,守護好這個國家,哪怕背負再多罵名,他也在所不惜。
次日早朝,弘時主動提出削減自己的王府護衛,將部分權力交還朝廷。這個舉動讓滿朝文武刮目相看,謠言也漸漸平息。
回到王府,弘歷正在書房等他。十四歲的少年已經能處理簡單的政務,見弘時進來,立刻遞上一份奏折:“三哥,這是我擬的‘興修水利章程’,你幫我看看。”
弘時翻看奏折,見里面詳細規劃了黃河治理方案,甚至提出了“以工代賑”的想法,眼中閃過驚喜:“四哥進步神速!這個章程甚好,明日我便呈給阿瑪。”
弘歷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都是跟三哥學的。”他忽然壓低聲音,“我聽說有人在傳三哥的壞話,你別往心里去。”
“放心。”弘時笑著揉揉他的頭,“清者自清。只要我們把新政推行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那些謠言自然不攻自破。”
夜深人靜時,弘時站在王府的望樓上,望著紫禁城的方向。燈火闌珊處,養心殿的燭光依舊明亮——那里有他敬愛的父親,有他守護的江山,更有他和弘歷共同期待的未來。
他握緊拳頭,心中默念:阿瑪,您放心。兒臣定會護好這萬里河山,讓新政惠及天下百姓。至于那皇位……若能讓大清長治久安,誰坐又有何妨?只要,這盛世如我們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