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鄭老大人的病情出人意料地穩定下來。府中上下都說這是大小姐和表小姐回來帶來的福氣，連大夫都嘖嘖稱奇，說老爺子的脈象比先前平穩了許多。

清晨，鄭府大門前，車馬已備好，鄭氏帶著江凌霜即將啟程前往博通縣看望長子江凌楓。

“娘，您別送了，晨露濕重，天還涼著呢。“鄭氏扶著王老夫人，輕聲勸道。

王老夫人拍了拍女兒的手：“你爹今早精神不錯，特意囑咐我送你們。他怕自己出來反倒讓你們擔心，就不來送行了。“

鄭氏眼眶微紅，點點頭：“爹娘保重身體，等楓兒考核結束，我們再回來看望二老。“

王老夫人擺擺手，將幾枚繡著五毒紋的香囊塞入鄭氏手中：“端午前春汛剛過，漢水行船最是順暢。若拖到五月，淮水易發洪澇，行船危險，你們早些回去，莫要耽擱。”

鄭氏眼眶微紅，收下了那散發著淡淡艾草氣息的香囊，點了點頭，不舍地低聲道：“女兒明白了。”

馬車緩緩駛離鄭府，江凌霜透過車窗，看著逐漸遠去的府邸，這一個月的相處下來，心中對這些和善的親人們也有了些戀戀不舍之情。

“霜兒，在想什么呢？“鄭氏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江凌霜回過神來，撐著下巴，轉移話題道：“我在想，兄長見了我們會是什么表情。上次家書里他還說考核在即，忙得腳不沾地呢。“

鄭氏也笑了：“你兄長從小就認真，做什么事都一絲不茍。這次考核對他很重要，我們去了別打擾他太久。“

“知道了，阿娘。“江凌霜乖巧應道，隨即話鋒一轉，“對了，阿娘，那個叫盧寧安的丫鬟，我帶著也無用。聽說博通縣是她的家鄉，不如到了那里，放她歸家可好？“

鄭氏略顯驚訝：“這才帶了一個月就不要了？“

江凌霜做出任性又無辜的模樣：“當初就是看她可憐才收下的，現在覺得無趣了，您將她的賣身契給女兒保管，那就是我想怎么處置都行吧？“

鄭氏無奈搖頭：“你這孩子，心性不定。也罷，你自己的丫鬟，隨你處置吧。“

黃昏前后，馬車駛入博通縣城。這里比平陽郡城小了許多，但街道整潔，市井繁華，顯出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江凌楓早已接到家書，派了貼身小廝在城門口等候，小廝引著馬車直接去了江凌楓在縣衙附近租住的一處清雅小院。

“母親！霜兒！“江凌楓從衙門匆匆趕回，一進門就驚喜地喚道。他身著青色官服，比上次見面時瘦了些，但精神奕奕，眉宇間透著干練。

鄭氏拉著兒子的手上下打量，心疼道：“怎么瘦了這么多？是不是沒好好吃飯？“

江凌楓笑著搖頭：“兒子好著呢。這幾日正是考核關鍵，知縣大人看得緊，等過了這陣就好了。“

當晚，江凌楓難得早早回府，陪母親和妹妹用了晚膳，席間，他詳細詢問了外祖父的病情，又聽母親講述家中近況。

江凌霜注意到，每當話題轉到朝中局勢時，兄長的眼神就會變得警覺而謹慎。

“新帝登基后，地方上可有什么變化？“鄭氏隨口問道。

江凌楓筷子微頓，隨即若無其事地夾了一筷子菜：“朝廷新政剛下，地方上還在適應。母親不必擔憂，兒子會謹慎行事。“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江凌霜命碧桃將盧寧安帶到院中。

一個月來，這個瘦弱的女孩在鄭府養得氣色好了許多，不再像初見時那般瑟縮。

“寧安，我記得你說過博通縣是你的家鄉？“江凌霜坐在石凳上，玩弄著手腕上新得的金鑲玉鐲，不咸不淡的問道。

盧寧安垂手而立，恭敬回答：“回小姐的話，奴婢確實出身博通縣盧家村。“

江凌霜從袖中取出賣身契，放至她面前：“我今日放你歸家，還你自由身。這里是二十兩銀子，足夠你安頓生活。“

盧寧安猛地抬頭，蹙起眉頭，眼中滿是驚愕：“小、小姐？為……為何？“

江凌霜擺擺手，嘆了口氣，避開了她眼中的不解，故作深沉道：“你來我這走一遭，興許是沒有主仆的緣分，收了錢，以后好好過日子吧。“說罷，轉身離開。

身后，碧桃將銀兩和賣身契結結實實地放到了盧寧安手中，笑道：“小姐心善，你真是趕上好時候了。“說罷，也腳步匆匆地趕了上來。

“小姐，您就這樣讓她走了啊？”碧桃在她身旁小聲問道。

本來就只是一個簡單的任務，況且還賬日越來越近，她自然是要快做快結，以免后續再生事端，不過這些隱情，她總不能直接和碧桃說吧。

江凌霜頓了頓腳步，可惜道：“興許我與她就是沒有緣分吧。”轉瞬，她嬉笑著抬起頭，看向碧桃：“你如今也算半個我的人了，要不我也去和母親說說，要來你的身契？”

碧桃嬌嗔，“小姐，您嘰里咕嚕亂說什么呢，我還想伺候您和夫人一輩子呢。”

二人玩鬧一路，回了房中。

正午前江凌霜與鄭氏正準備開始用午膳時，她的耳邊突然響起系統提示音：

【叮！支線任務“扶搖而上“完成度100%】

【獲得獎勵：積分+50，“煽風點火“初級技能（生火成功率提升至60%）】

【當前總積分：45（已扣除上月透支）】

有驚無險，穩賺不賠。

江凌霜輕松一笑，碗內羹湯一飲而盡。

兩日后，江凌楓考核結束，終于能抽出整天時間陪伴家人。他帶著母親和妹妹游覽了博通縣的名勝，又去城中最有名的酒樓用膳，只是每每母親嘗試問起此次考核結果，江凌楓都是打著馬虎眼，糊弄著回話。

鄭氏心中暗自著急，但見兒子此番態度，終究也是不好多說。

四月的漢江泛著粼粼波光，小院的桃花已謝了大半。江凌霜晨起時發現母親正在廂房清點行裝，比原計劃提前了三日。

“阿娘，我們今日就動身嗎？“她撩開珠簾問道。

鄭氏將一件藕荷色披風疊進箱籠，低聲道：“剛收到你父親加急家書。御史臺五月要核驗南方三路夏稅，他需提前半月籌備。再者...“她猶豫片刻，“周家送來了賞荷宴的帖子，定在五月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