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案件一:偽證者
- 探案十則
- 小狐三騙
- 6801字
- 2025-07-14 17:11:07
冰冷的熒光燈管在頭頂嗡鳴,將停尸房照得一片慘白。空氣里彌漫著福爾馬林和消毒水混合的、幾乎凝固的氣味,鉆進鼻腔,沉甸甸地壓在胸口。不銹鋼解剖臺冰冷堅硬,躺在上面的人,曾是這座城市最耀眼的存在之一——蘇晚。蘇炳天唯一的女兒,一個名字就足以讓報紙財經版塊抖三抖的富商之女。此刻,她身上覆蓋著象征終結的白色尸布,只露出一段纖細、蒼白的脖頸。
我,陳默,捏著那份輕飄飄的《自殺認定報告》,指尖卻沉得像墜了鉛塊。報告上“排除他殺”四個字,像是用燒紅的烙鐵燙出來的,刺得眼睛生疼。自殺?一個剛獲得頂級藝術畫廊簽約、人生仿佛鋪滿玫瑰花瓣的年輕女孩?這結論本身,就帶著一股鐵銹般的血腥味。
導師老秦的聲音在耳邊嗡嗡作響,帶著一種近乎刻意的疲憊:“小陳啊,看完了?簽個字就歸檔吧。蘇家那邊…催得緊,要盡快處理,體面。”他布滿皺紋的手指敲了敲報告末尾的簽名處,動作很輕,卻像重錘砸在我心上。那渾濁的眼神掃過我的臉,里面沒有慣常的嚴厲,只有一種深不見底的、令人不安的回避。“這案子,水太渾。別沾,沾上…甩不脫。”他最后幾個字壓得極低,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嘆息,隨即轉身,白大褂的下擺消失在冰冷的金屬門后,留下我獨自一人面對這片死寂的白。
導師那含糊不清的警告像冰塊一樣墜在胃里。水太渾?甩不脫?這模糊的威脅反而點燃了我心頭那點不肯熄滅的火苗。蘇晚,這個曾與我短暫同窗、笑容明亮得能驅散醫學院陰郁走廊的女孩,她不該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躺在這里,被一張潦草的紙片蓋棺定論。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帶著死亡氣息的空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動作近乎虔誠地,我輕輕掀開了覆蓋在蘇晚頸項上的白色尸布。皮膚呈現出一種毫無生氣的青灰,像蒙塵的瓷器。目光一寸寸地掃過,如同最精密的儀器。終于,在靠近左側下頜骨下方的隱蔽位置,我的視線凝固了。
那里!
幾道極其細微的、幾乎被周遭皮膚皺褶完美遮掩的淺淡印痕,組成了一個不規則的半弧。絕非繩索或指甲造成的損傷。它更短促,更緊湊,帶著一種鈍器壓迫后的獨特淤紫。我的心臟在胸腔里猛地撞了一下,血液沖上耳膜。這形態…太像齒痕了!而且是人類門齒和犬齒的咬合特征!一個被勒頸者掙扎時,兇手情急之下留下的、意圖完全壓制受害者的齒痕!自殺?一個人怎么可能在自己脖子上留下這樣的咬痕?荒謬!
狂跳的心被一股冰冷的決心壓下。報告被我無聲地塞進檔案袋。趁著午休時分,整個法醫中心陷入短暫的沉寂,我像一道無聲的影子溜回了冰冷的解剖室。沒有開主燈,只擰亮了解剖臺側上方那盞強光無影燈,慘白的光束精準地打在蘇晚蒼白的脖頸上。我戴上手套,拿起放大鏡,指尖因為緊張和興奮而微微顫抖,輕輕觸碰那片區域。
冰冷的觸感透過薄薄的乳膠手套傳來。放大鏡的視野里,那幾道淺痕驟然清晰。邊緣有微小的、不規則的撕裂點,皮下組織呈現出點狀出血——典型的生前傷特征。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棉簽蘸取了少量無菌蒸餾水,極其輕柔地拂過那片皮膚。我需要最清晰的輪廓,一個能進行精確比對的印記。就在我全神貫注,試圖用最精準的微距鏡頭捕捉下這關鍵證據時——
“哐當!”
解剖室厚重的金屬門被猛地推開,狠狠撞在墻壁緩沖器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我驚得手一抖,放大鏡差點脫手。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幾乎要破膛而出。
門口站著的是刑偵支隊的張隊。他臉色鐵青,像一塊浸透了寒冰的鐵板,眼神銳利如刀,直直地刺向我,也刺向我手中的相機和燈光聚焦下的那處頸痕。他身后跟著兩個同樣面色不善的警員,空氣瞬間凝固,福爾馬林的氣味仿佛都帶上了硝煙味。
“陳法醫!”張隊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和一絲極力壓抑的怒火,“你在這里做什么?”
我的喉嚨發緊,口腔里干澀得如同塞滿了沙礫。大腦在極速運轉,試圖尋找一個合理的解釋。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幾秒沉默里,張隊旁邊一個年輕警員的手機突兀地“叮咚”響了一聲。他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屏幕,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瞬間褪去了血色。
“隊…隊長!”他的聲音因為震驚而變調,甚至有些尖利,在這死寂的空間里格外刺耳。他幾乎是手忙腳亂地把手機屏幕轉向張隊,也轉向了我。
屏幕上,是一段明顯由隱蔽攝像頭拍攝的夜間監控錄像片段。畫面有些模糊,但足以辨認。背景是蘇晚那棟安保森嚴、位于半山腰的獨棟別墅庭院。時間戳顯示為蘇晚死亡前夜凌晨一點十七分。一個熟悉的身影,穿著連帽衫,帽檐壓得很低,動作異常迅捷而詭秘地翻過別墅后院的鐵藝柵欄,落地時幾乎沒有發出聲音。他目標明確,直奔別墅側門——那是蘇晚私人畫室連通小花園的入口。他掏出一把鑰匙,熟練地插進鎖孔,輕輕一擰,門無聲地滑開一道縫,身影瞬間沒入屋內,消失在監控視野的死角。整個過程不超過十秒。
即使帽檐遮住了大半張臉,那走路的姿態,那肩膀的輪廓,那翻越柵欄時習慣性先抬右腿的動作……我太熟悉了。江楓。蘇晚的男友。那個在蘇晚追悼會上哭得幾乎昏厥、被眾人攙扶著的深情男人。
解剖室里只剩下死寂。張隊猛地吸了一口氣,那聲音像破舊的風箱在拉。他不再看我,目光死死鎖在手機屏幕上,里面翻涌著風暴般的情緒——震驚、憤怒,還有一種獵物終于落網的狠厲。
“封鎖現場!通知所有人!”他猛地轉身,聲音像淬了火的鋼鐵,砸在冰冷的墻壁上嗡嗡回響,“目標江楓!立刻抓捕!蘇晚案,是他殺!重復,是他殺!”他幾乎是咆哮著發出指令,隨即帶著手下如旋風般沖出了解剖室,沉重的腳步聲在走廊里迅速遠去,只留下震得人耳膜發顫的回音。
我僵在原地,手中還握著冰冷的相機和放大鏡。強光燈慘白的光束依舊打在蘇晚毫無血色的脖頸上,那幾道細微的齒痕在光下顯得異常清晰,卻仿佛在無聲地嘲笑我剛剛的發現。江楓?那個溫柔體貼,甚至有點藝術家憂郁氣質的江楓?深夜潛入女友的別墅?自殺結論被徹底推翻,他殺板上釘釘。可為什么?如果真是他,那這齒痕……難道是他留下的?一個巨大的、冰冷的問號,像解剖臺上沉重的尸布,沉甸甸地壓了下來。
僅僅過了不到四十八小時,江楓的“結局”就以一種極具沖擊力的方式,粗暴地拍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清晨的電臺新聞像是被投入了一顆炸彈,女主播的聲音失去了平日的圓滑,帶著一絲刻意渲染的驚悚:“……最新消息!警方全力追捕的蘇晚案重大嫌疑人江楓,于今日凌晨被發現死于城西‘藍海公寓’的天臺。據初步勘查,死者系從公寓頂層天臺墜落,當場身亡。警方在墜樓現場附近發現疑似死者遺落的手機,內有大量……據信與蘇晚案有關的關鍵信息。警方發言人表示,結合其深夜潛入死者住所的監控證據,此案基本可以定性為犯罪嫌疑人江楓殺害蘇晚后,畏罪自殺……”
“畏罪自殺”。
這四個字像無形的冰錐,瞬間刺穿了清晨的薄霧,也刺穿了我連日來緊繃的神經。電臺的雜音還在滋滋作響,解剖室里冰冷的空氣似乎更重了,沉甸甸地壓在肩頭。我放下手里剛泡好、還未來得及喝一口的速溶咖啡,杯壁的溫熱觸感此刻顯得如此虛假。江楓死了?跳樓?畏罪自殺?一切都太快了,快得令人眩暈,快得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粗暴地推向一個早已預設好的終點。導師那句“水太渾”的警告,此刻帶著不祥的回音,在腦海里嗡嗡作響。
警方的結案發布會定在當天下午。偌大的會議室里擠滿了記者,長槍短炮對準了主席臺。閃光燈如同密集的閃電,噼啪作響,將張隊那張線條冷硬的臉映得忽明忽暗。他站在聚光燈下,聲音通過麥克風傳出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塵埃落定的權威感。
“……經過我支隊縝密偵查,現已查明,犯罪嫌疑人江楓因與死者蘇晚發生激烈情感糾紛,于案發當日凌晨潛入死者住所,實施暴力侵害,最終導致蘇晚死亡。案發后,江楓為逃避法律制裁,偽造自殺現場。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在強大的證據鏈和心理壓力下,江楓于今晨畏罪跳樓自殺。此案,告破!”
“告破”兩個字,被他咬得極重,像兩記沉重的法槌,敲在發布會現場每一個人的心上。臺下瞬間爆發出巨大的、混雜著釋然、興奮和更多是獵奇滿足感的嘈雜聲浪。記者們爭先恐后地舉手,問題像密集的雨點砸過去。張隊沒有多做停留,在副手的簇擁下,面無表情地離開了主席臺,將身后那片喧鬧的漩渦拋下。
結束了。在所有人眼中,在官方的話語體系里,結束了。正義得到了彰顯,兇手付出了代價。
法醫中心的走廊里彌漫著一種奇異的氛圍。同事們低聲議論著,有人如釋重負地嘆氣,有人搖頭感慨著江楓的“人面獸心”,空氣中飄散著快餐食物的油膩氣味。我獨自坐在辦公桌前,看著窗外鉛灰色的天空一點點暗沉下來。結案了,歸檔了。蘇晚案的卷宗,連同那些冰冷的物證,此刻應該正靜靜地躺在證物室那排編號明確的鐵柜子里,等待著被時間塵封。
可那幾道細微的齒痕,卻在我眼前揮之不去。它們像刻在了視網膜上,在每一個閉眼的瞬間清晰地浮現。江楓深夜潛入的監控是鐵證,他墜樓身亡是事實,警方據此結案,邏輯似乎無懈可擊。然而,一個巨大的、冰冷的問號,卻如同實質般梗在我的胸口:如果真是江楓,如果他真是因為激烈爭吵而沖動殺人,為什么還要在勒死蘇晚的同時,近乎失控地在她的脖頸上留下那樣一個隱蔽的咬痕?那更像是一種……標記?一種宣泄?還是某種我無法理解的儀式?
導師的警告再次尖銳地響起:“沾上…甩不脫。”甩不脫的,究竟是什么?是案子本身,還是這如影隨形的不安?
時針指向晚上九點。白天的喧囂徹底沉寂下去,法醫中心大樓像一個巨大的、疲憊的金屬骨架,浸沒在濃稠的黑暗里。走廊的聲控燈在我腳步經過時次第亮起,投下我長長的、搖曳不定的影子,又在我身后迅速熄滅,將走過的路重新拋回黑暗。值班室的門虛掩著,里面傳出電視新聞的微弱聲響和守夜老劉輕微的鼾聲。我屏住呼吸,像一道無聲的幽靈,側身滑過值班室門口,心跳在寂靜中擂鼓般敲打著耳膜。
證物室厚重的金屬門在面前無聲滑開,冰冷的、混合著灰塵和化學試劑氣味的空氣撲面而來。一排排高大的灰色鐵柜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在慘白應急燈光的陰影里。我憑著記憶,徑直走向標記著“蘇晚案”編號的區域。冰冷的鐵質把手在掌心留下金屬的觸感,我用力拉開沉重的柜門,鉸鏈發出輕微的、令人牙酸的呻吟。
里面整齊地碼放著各種物證袋:衣物碎片、現場提取的微量纖維、毛發、指紋拓片……我的目光急切地掃過,最終定格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放著一個長方形的透明塑料證物盒。盒子里,靜靜躺著一塊淡米色的、類似牙科印模材料的物體——齒痕提取模具。模具正面,清晰地復刻著幾道細微的凸起,正是蘇晚頸項上那個致命的咬痕輪廓。
找到了!
我幾乎是顫抖著手,小心翼翼地將證物盒取了出來。冰冷的塑料外殼貼著掌心。我擰亮隨身攜帶的強光小手電,一道雪亮的光束刺破證物室的昏暗,精準地打在模具上。我湊近,幾乎是鼻尖貼著冰冷的塑料蓋,仔細地審視著模具的每一個細節。正面,那齒痕的輪廓在強光下纖毫畢現,邊緣清晰銳利。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摸索著模具的底部和側面,試圖尋找任何可能指向來源的標記。
就在指尖劃過模具底部一個不起眼的凹陷邊緣時,一絲極其微弱的觸感差異傳來。不是光滑的平面,那里似乎刻了點什么?我的心猛地一跳,幾乎要沖破喉嚨。我立刻將模具翻轉過來,將強光手電的光束死死聚焦在模具底部那個原本毫不起眼的角落。
慘白的光圈下,兩個極其細小、需要湊到極近才能勉強辨認的英文字母,被清晰地映照出來:
**J.F.**
江楓(Jiang Feng)名字的首字母縮寫。
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從四肢百骸急速退去,留下刺骨的冰涼。大腦一片空白,只有那兩個字母在視野里無限放大,帶著一種嘲弄的惡意。J.F.!江楓!模具底部竟然刻著江楓的名字縮寫!這幾乎就是鐵證中的鐵證,將江楓與那個致命的咬痕死死釘在了一起!
不對!
一個更冰冷、更驚悚的念頭如同毒蛇般猛地噬咬住我的心臟!我死死盯著那模具,盯著那冰冷的塑料材質和淡米色的印模材料。這東西……這東西是怎么來的?是在現場提取的原始物證?還是后來在法醫中心,為了進行齒痕比對分析而專門制作的復制品?
我的呼吸驟然停止,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如果是后者……如果是后者……
我猛地轉身,像瘋了一樣撲向證物室角落那臺唯一連接著內部警務系統的老舊電腦。屏幕幽幽地亮起,映出我蒼白失血的臉。手指因為巨大的恐懼和某種即將破土而出的真相而劇烈顫抖,幾乎無法準確地敲擊鍵盤。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用盡全身力氣壓下指尖的顫抖,在系統內部物證管理記錄里輸入了蘇晚案的編號和“齒痕模具”的關鍵詞。
頁面跳轉,加載的進度條慢得如同凌遲。
終于,一行清晰的記錄跳了出來:
>**物證名稱:**頸部疑似咬痕提取模具(復制品)
>
>**制作人:**物證技術科-李工(工號:ET073)
>
>**制作時間:** XXXX年XX月XX日下午 14:28
制作時間!
我的目光死死釘在那個時間點上,大腦如同被一道雪亮的閃電劈開!下午14:28分!今天下午!就在警方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江楓是兇手并畏罪自殺之后!
而江楓……江楓的死亡時間是什么時候?新聞里清清楚楚:今天凌晨!墜樓身亡!
一個已經于今天凌晨死亡的人,怎么可能在十幾個小時后的今天下午,由物證技術科制作出刻有他名字縮寫的齒痕模具?!
徹骨的寒意,比停尸房最冷的角落還要冰冷千倍萬倍,瞬間從腳底直沖頭頂,將我的每一根神經都凍結了。這不是證據!這是一個精心布置的、指向死人的陷阱!一個赤裸裸的、膽大包天的栽贓!
有人在江楓死后,偽造了這份關鍵的物證!為了什么?為了坐實江楓的罪名?為了徹底堵住悠悠之口?為了……掩蓋真正的兇手?!
我僵在原地,電腦屏幕幽藍的光映著我毫無血色的臉,像一張驚駭的面具。證物室里死寂無聲,只有自己粗重得如同破舊風箱般的喘息在耳邊無限放大。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的衣衫,黏膩冰冷地貼在皮膚上。恐懼像無數只冰冷的手,緊緊攥住了我的心臟,幾乎要把它捏爆。
就在這時——
“啪嗒。”
一聲極其輕微的、幾乎被心跳聲掩蓋的開關聲響。
證物室內外所有的燈光——頭頂的應急燈,電腦屏幕的光,甚至走廊從門縫透進來的最后一絲微光——在同一個瞬間,毫無預兆地、徹底地熄滅了!
絕對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如同冰冷的墨汁,瞬間潑灑下來,淹沒了整個空間。我甚至看不清自己伸在眼前的手指。
心臟驟然停止了跳動,又在下一秒瘋狂地擂動,撞擊著胸腔,發出沉悶而巨大的回響。我的瞳孔在黑暗中急劇放大,徒勞地試圖捕捉一絲光線,卻只感受到無邊無際、令人窒息的黑暗。極致的寂靜如同實質般壓迫著耳膜,只能聽到自己血液在太陽穴里奔流的轟鳴。
就在這令人魂飛魄散的黑暗和死寂中,一個聲音,冰冷、平滑,沒有任何起伏,如同毒蛇的信子貼著地面滑行,毫無預兆地、清晰地,在我身后極近的距離響起:
“你知道得太多了,陳法醫。”
那聲音近得仿佛說話人的氣息已經噴到了我的后頸!
一股電流般的驚悚感從尾椎骨瞬間炸開,直沖天靈蓋!我全身的汗毛在剎那間倒豎起來,血液似乎完全凍結了。身體的本能先于思維做出了反應——我猛地向前撲倒,同時不顧一切地向側后方狠狠揮出手臂!動作幅度之大,帶倒了旁邊鐵柜上的幾個硬質證物盒。
“嘩啦!哐當!”
塑料盒撞擊金屬柜門和地面的碎裂聲在死寂的黑暗中驟然炸響,刺耳得令人頭皮發麻。就在我撲倒的瞬間,一股冰冷的氣流擦著我的后腦勺掠過,帶起幾縷斷發。
撲空了!
我重重地摔倒在冰冷堅硬的水磨石地面上,手肘和膝蓋傳來一陣劇痛,但恐懼已經完全壓倒了痛感。我手腳并用地向旁邊滾開,后背死死抵住一個冰冷的鐵柜。黑暗中,我什么也看不見,只能憑著聽覺和剛才那股氣流的方向,死死“盯”向聲音來源的位置。
那里,只有一片更加濃稠的、令人絕望的黑暗。
沒有腳步聲,沒有衣物摩擦聲,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呼吸聲。那個冰冷的聲音如同從未出現過,剛才那致命的一擊也仿佛只是我的幻覺。只有證物盒碎裂的聲音還在空曠的室內回蕩,余音刺耳,更襯得此刻的死寂如同墳墓。
冷汗順著額角滑落,滴進眼睛里,帶來一陣刺痛。我死死咬住下唇,不敢發出一絲聲音,全身的肌肉緊繃到了極限,像一張拉滿的弓,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著危險。黑暗中,那個看不見的、致命的威脅,如同冰冷的毒蛇,潛伏在咫尺之處,隨時可能再次發動致命的攻擊。
時間在極致的恐懼中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冰冷的鐵柜透過薄薄的白大褂傳來刺骨的寒意,與我身體的戰栗交織在一起。黑暗中,我的耳朵捕捉著任何一絲細微的聲響——灰塵落下的聲音?空氣流動的聲音?還是……那個東西再次移動的聲音?
突然,就在我身后抵靠的鐵柜另一側,傳來了極其細微的、幾乎被心跳掩蓋的金屬摩擦聲!
咔噠…
極其輕微,如同生銹的齒輪轉動了一下。是證物柜的門栓?還是……別的東西?
我全身的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他(它?)在動!就在鐵柜的另一邊!剛才還在我前方發出聲音,怎么瞬間就到了柜子后面?這不可能!除非……他熟悉這里的每一寸空間,甚至知道所有避開障礙物的路徑!
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理智的堤岸。我再也無法保持靜止,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我猛地從地上彈起,不顧一切地朝著記憶中證物室大門的方向,手腳并用地瘋狂爬去!膝蓋和手肘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摩擦、撞擊,帶來火辣辣的疼痛,但我完全感覺不到!
身后,那片濃稠的黑暗里,傳來一聲極輕極冷的哼笑。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殘忍戲謔。隨即,是同樣輕微卻迅捷的腳步聲,如同跗骨之蛆,不疾不徐地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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