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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完了,癡情人設崩塌

蘇綰卿正凝神思索對策,全然未覺崔珩望著她的目光里,藏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忽覺有異,抬眼時,恰好撞進崔珩的視線里。

那雙眸子,不知已在她身上停留了多久,看得她心頭莫名一跳。

蘇綰卿暗自思忖:若是解決白氏商行的危機,定會元氣大傷,且柳氏不會善罷甘休,保不齊還會生出別的事端,終究是治標不治本。

可若是能求得崔珩出手相助,以他的權勢,柳氏便是借十個膽子,也不敢再輕易招惹白氏商行。

念頭既定,她眼底倏地漾起一層水光,像是含著兩汪盈盈秋水。

再抬眼望向崔珩時,眉梢微蹙,唇角輕抿,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帶著幾分惹人憐惜的脆弱。

“求郎君幫我。”

她聲音放得軟軟的,纖長的手指輕輕搭在桌沿,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偏生眉眼彎著,透出幾分惹人憐的情態。

崔珩一頓,目光落在她水光瀲滟的眼底,那點刻意裝出來的柔弱,一眼就能看穿。

他卻沒點破,只淡淡問:“你想如何?”

“郎君既已幫我奪回錦繡閣,就再幫我這一次。”蘇綰卿往前湊了湊,手中的手帕掃過崔珩的放在桌子上的手。

“我向郎君保證,此事了結后,定安分守己,絕不再給郎君添麻煩。”

她說著,舉起三根手指,做出發誓的模樣,眼底卻飛快掠過一絲狡黠——安分守己?那也要看柳氏肯不肯給她這個機會。

崔珩看著她這副模樣,方才被手帕掃過的手微微生熱,無奈地嘆了口氣。

不可能只求她這一件事,這蘇綰卿可是借著他的勢,肆意妄為呢。

竟敢將織機全盤推出,讓崔氏做擋箭牌,好讓她漁翁得利。

算盤打得倒精,偏生每次都能精準地踩在他愿意縱容的邊界上。

“說吧。”

“柳氏想斷白氏的資金鏈,那我便讓柳氏沒了娘家兄長的幫助。”蘇綰卿的聲音沉了些,眼底的水光褪去,露出幾分冷意,“我查到柳家私下放印子錢,利滾利逼死了不少商戶。”

“放印子錢雖損陰德,卻不犯律法。”

崔珩指尖叩了叩桌面,語氣平淡:“京中世家哪個沒沾點這樣的營生?掀不翻他們。”

“我自然知道。”蘇綰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但柳氏那位兄長柳劭對外立個癡情朱氏的人設,未有妾室,引得朱家為其效力。但柳劭早有個繡娘外室,還生了個兒子,這事正妻朱氏若是知道了……”

朱氏雖為商女,但頗為受寵。

因而柳劭對外立的癡情人設,哄騙得朱家為其效力。

朱家期望朱氏在柳家能誕下嫡子,將來繼承柳家,朱家有個世家嫡子的血親護著。

柳家作為世家又最重嫡庶尊卑,嫡子在外養外室,還是強搶來的民女,這要是傳到柳家老太太耳朵里,也少不得一場內宅風波。

柳家暗地里站位二皇子,前世為二皇子干了不少事。

也是柳家讓朱家將陳鶯的織機按著不動,冷眼看著前方戰士凍死。

柳劭若忙著應付家里,哪還有心思幫柳氏打壓白氏商行?

她抬眼看向崔珩,目光清亮:“我只需要郎君幫我遞個消息給那位外室名義上的夫君,讓他去衙門找備案的婚書去找柳劭的死對頭,便能讓他自顧不暇。”

“那位繡娘聽聞是柳劭的心上人,自是寶貝不已。”

崔珩看著她眼底翻涌的算計,像一只終于亮出尖爪的小狐貍。

他沉默片刻,目光掠過她微揚的下頜,忽然溢出一聲極輕的笑:“你倒是把人心算得通透。”

崔珩說罷,他起身便往外走。

蘇綰卿獨留在茶室,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端起茶盞又飲了一口。

茶水已涼,卻恰好壓下心頭那點因算計得逞而泛起的熱意

*

蘇綰卿前世便聽說柳劭掌權后,將繡娘接回柳家,休了原來的正妻,將其迎娶進門。

柳劭對那個繡娘的情意,早在他還是柳家庶子之時便藏不住了。那繡娘原是府里最低等的家生子。

可那時柳家早已敗落,祠堂里的祖宗牌位都快供不起香火。

為攀附朱家的銀錢,老太太拄著龍頭拐杖,在族老面前拍了桌子,硬是要柳劭娶朱家的商戶千金。

還派人要取繡娘性命。

可柳劭早有準備,提前尋了具身形相似的女尸,將繡娘救走。做假戶籍,名義上讓她嫁了個賭鬼,但實際早早便讓心腹將其養在小院,對外說是心腹的外室,實際暗度陳倉,還生下一子。

這光景,與后來蘇景程求娶白氏何其相似?

都是婚約當籌碼,去填家族的窟窿。

偏生柳劭在外立一癡情人設,騙得朱家一心為其效力。

本以為便是如此一直見不得光。

誰也沒料到,柳家嫡子會在秋獵時墜馬而亡,更沒料到膝下無子的嫡母,竟會在宗族壓力下,將柳劭記在自己名下,扶成了嫡子。

柳劭掌權后,行事愈發雷厲風行。他先是不動聲色地收集朱家的罪證,而后將目光落在了織機改進的功勞上。

那織機的改良之法,原是朱家強搶來的小妾陳鶯的心血。

蘇綰卿前世還是因婢女與陳鶯舊識,才知是織機陳鶯所為。

可這等大功,卻被柳劭硬生生安在了繡娘頭上。

他讓世人以為這是繡娘的功勞,而后上書陛下,言說繡娘如何忍辱負重,被朱家欺凌,又如何在困境中改良織機,還一并告發了朱家多年來的種種罪行。

彼時正值軍中冬衣短缺,戰士們凍死凍傷無數,朝野上下議論紛紛,太子因軍需籌集不力而備受指責。

二皇子雖知曉織機在朱家手中,卻為了自身利益,選擇了緘口不言。

皇帝見柳劭獻上的織機改良之法能解燃眉之急,又聽聞繡娘的“遭遇”,龍顏大悅,不僅重重獎賞了柳劭,還破例賜給繡娘誥命。

柳劭趁機休了朱家女,風風光光地將繡娘迎娶進門,做了柳家名正言順的主母。

而他與朱家女所生的孩子,便被送到偏遠田莊,成了見不得光的庶子。

京里人都說柳劭是癡情種,為心上人不惜為其逆天改命,蘇綰卿卻只覺荒謬。

這些舊事本與她無關,可柳氏仗著柳家勢力,處處打壓白氏商行,庫房被封,商戶紛紛撤資,再這般下去,白氏的信譽怕是要徹底崩塌,到那時縱有金山銀山也難挽回。

雨勢漸大,打在窗欞上噼啪作響。

蘇綰卿唇角勾起抹冷峭的笑,柳家最重士族規矩,柳劭強搶民女做外室已是大錯,若讓朱氏知曉柳劭外室還有一子,柳劭定會自顧不暇。

只要柳氏沒了娘家助力,白氏商行便能喘口氣。

前世被人稱道的凄美愛情,今生若提前公之于眾,倒能成她的利刃。

*

紫檀木桌上的琺瑯彩熏爐正燃著上好的玉蘭香,柳氏斜倚在鋪著白狐裘的軟榻上,手中把玩著一串碧玉手串,看著蘇云瑤在一旁作畫。

白氏商行資金鏈已有問題,再過幾日,只等好戲開場。

雖蘇綰卿性情大變,但她既拿回白氏鋪子,必然會為白氏一族上心。

若不管白氏商行,街頭巷尾都會傳她蘇綰卿忘恩負義,不顧母親白氏情分,名聲盡毀。

若管,那蘇綰卿怕是要跪在她面前求饒,讓她放過白氏商行。

倘若方寸大亂,她便可趁虛而入將白氏的鋪子和白氏商行都拿到手中,一石二鳥。

兄長柳劭辦事,向來利落得很。

“夫人,不好了!”貼身侍女掀著簾子闖進來,棉裙上沾著雪沫子,臉色煞白如紙,“前、前頭巷子里都在傳,說老爺在外頭養了外室!”

柳氏捏著手串的手指猛地收緊,碧玉硌得掌心生疼。

“滿街的人都在說呢!”侍女喘著粗氣,“說是在城西的梨花巷,還有人瞧見老爺的貼身小廝往那邊送過綢緞!”

“豈有此理!”柳氏猛地拍向桌面,碧玉手串被砸得斷裂,幾顆碧玉落在地上。

她柳家素來最重嫡庶尊卑,蘇景程竟敢背著她養外室?那賤人定是活膩了!

“備車!”柳氏霍然起身,“帶路!我今日定要撕碎那賤人的臉!”

“母親息怒。”

蘇云瑤從屏風后轉出,素色襖裙襯得她面容沉靜:“父親素來謹慎,怎會如此張揚,莫不是有人故意設局。依女兒看,若真是喜歡,納為妾室便是,何必鬧得人盡皆知。”

柳氏胸口劇烈起伏,正要駁斥,卻聽春桃又道:“還、還有人說……那外室已經生下一子,都快滿周歲了。”

“一子”二字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柳氏心上。

府中雖有兩房姨娘,卻都是肚皮不爭氣的,如今竟有個野種在外頭長大?

她眼前陣陣發黑,方才被女兒壓下去的戾氣瞬間翻涌上來:“帶路!我不光要撕了那狐媚子,還要摔死那個賤種!”

馬車在雪地碾出兩道深轍,柳氏坐在車里,指尖因憤怒而微微顫抖。

她怎么也想不通,蘇景程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背著她做出這等事來。

梨花巷口早已圍了不少人,指指點點的議論聲隔著車簾都能聽見。

柳氏剛掀簾下車,便見前方一處宅院冒出滾滾濃煙,火光沖天而起,映紅了半邊雪天。

“快來人啊!救火啊!我家娘子還在里面!”

奴仆在哭喊著,叫人救火,還有官差拿著水桶救火。

柳氏正愣在原地,忽聽馬蹄聲急促而來。

她抬頭望去,只見兄長柳劭穿著一身官服,騎著馬疾馳而至,袍角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心頭猛地一跳,柳氏莫名覺得不妥。

兄長怎會在此刻出現?

“兄長,您何故來此?”她快步上前,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話音未落,柳劭已翻身下馬,竟直直沖進了火場。

眾人驚呼著讓開道路,只見他在濃煙中抱著一個渾身是煙的女子沖了出來,女子懷里緊緊護著個嚇得哇哇大哭的男童。

柳氏定睛望去,那女子雖滿臉煙灰,鬢發散亂,可露出的眉眼卻依稀熟悉——那不是當年兄長放在心尖上的繡娘繡娘嗎?她不是早就被朱家派人打死了?怎么會……

一聲嘶啞的哭喊陡然劃破嘈雜。

人群里猛地竄出個漢子,身上那件粗麻短褂補丁摞著補丁,袖口爛成了布條,沾著黑黢黢的污漬。

“娘子啊!”那漢子“噗通”一聲跪在柳劭面前,膝蓋砸在凍得邦硬的路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我尋你三月,從城南的破廟問到城北的碼頭,腳底板磨穿了三層,原來你竟被這位大人強搶在此!這婚書是在官府備案過的,街坊四鄰都能作證啊!”

“強搶民女?”

“連婚書都有?”

議論聲像滾油里潑了瓢冷水,瞬間炸開了鍋。

幾個提著水桶的官差剛奔到跟前,領頭的捕頭抹了把臉上的煙灰,看清柳劭的臉,手里的水桶“哐當”落地,濺起的水混著煙灰濺了滿靴,他卻顧不上擦,慌忙撩起官服下擺上前行禮:“柳大人!不知大人在此……”

“柳大人?哪個柳大人?”

“還能是哪個?你看那馬車簾上的蘇字!是蘇府主母的兄長啊!”

“是那個對朱氏一往情深的柳大人?”。

火光中,柳劭正低頭用袖角輕輕擦拭繡娘臉上的煙灰。

圍觀的百姓看著這一幕,眼神漸漸變了。

起初的敬畏被鄙夷取代,指指點點的話語傳來。

“虧得我還當他是真君子……”

“朱氏帶了多少嫁妝救柳家于水火,他就是這么報答的?”

“那孩子看著都這般大了,藏了多久啊……”

“不是說,為了朱氏,不嫌棄朱氏是個商籍,從庶子到嫡子都不休妻的那個柳大人嗎?”

議論聲如潮水般涌來,柳氏渾身一寒,猛地看向那跪在地上哭喊的漢子,竟帶著貪婪的笑意。

再看遠處街角,幾個朱家的仆婦正踮著腳張望,眼神里滿是得意。

柳氏瞬間明白了。

柳氏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凍得她血液都快凝固了。

這根本不是蘇景程的外室!

朱氏算準了她最恨旁人覬覦夫君,算準了她會怒不可遏地趕來捉奸,更算準了兄長對繡娘的舊情,定會不顧一切地現身!

這場火,這封婚書,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丈夫”,全都是沖著兄長來的!

是朱氏設的局!她們故意放出風聲引自己來,再算準了兄長會為了繡娘現身,就是要當著全城人的面,撕碎柳劭那副“為朱氏癡情”的假面具!

柳氏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肉里。

這場火,燒掉的不僅是那座宅院,更是柳家精心維持的名聲,是兄長費盡心機營造的癡情人設。

她望著兄長小心翼翼抱著繡娘離去的背影,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完了,完了——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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