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霧氣還沒散盡，水電站就響起了叮叮當當的敲打聲。王大叔帶著村民們在加固鏡陣的支架，這次他們用鐵鏈把銅鏡牢牢鎖在松木上，鏡面被打磨得锃亮，連天上的流云都能照得一清二楚。“這樣就算來十只進化喪尸，也能把它們燒成焦炭。”王大叔拍著胸脯，傷口處的繃帶已經換成了干凈的布條，是林薇用新找到的棉布做的。

陳峰站在倉庫門口，看著阿蕓在整理那本實驗日志。被撕掉的幾頁紙找到了，是小宇在山洞的石縫里發現的，雖然沾著泥土和血跡，字跡卻依然清晰。“你看這里。”阿蕓指著其中一頁，“731部隊的最終計劃是‘凈化’，他們想用病毒把所有普通人類都改造成進化體，只有注射過特殊血清的人才能存活。”她的指尖劃過一行小字，“血清的配方需要安安的原始抗體做基底，這就是他們非要抓安安的原因。”

林薇抱著安安坐在旁邊，小家伙正抓著支鉛筆在紙上亂涂，畫出的線條歪歪扭扭，卻意外地像幅星圖。“凈化……他們根本是想滅絕人類。”林薇的聲音發顫，她突然想起那些被抓去做實驗的村民，“我們必須阻止他們。”

陳峰拿起那半張地圖，上面除了水電站的標記，還有個用紅筆圈起來的三角形符號，旁邊寫著“母巢”。“這應該是731部隊的最后的據點。”他指著符號旁邊的等高線，“看起來像是座山，周圍有三條河流環繞，很可能是個易守難攻的峽谷。”

小宇突然湊過來說：“我知道這個地方！”他從懷里掏出張皺巴巴的紙，是張小學的春游地圖，“去年老師帶我們去爬過這座山，叫鷹嘴崖，山頂有個廢棄的氣象站，里面有很多機器。”他指著氣象站的位置，正好和地圖上的三角形符號重合。

陳峰眼睛一亮：“氣象站里有衛星接收器，說不定能聯系到其他幸存者。”他把地圖鋪在地上，用石頭壓住四角，“我們得去鷹嘴崖，毀掉他們的病毒儲備，不然就算消滅了進化喪尸，他們還會制造出新的怪物。”

阿蕓卻皺起眉：“可是安安怎么辦？她不能跟著我們冒險。”產婦突然說：“我帶她去松樹林的獵戶小屋吧，那里隱蔽，小宇也熟悉路線。”她抱著自己的孩子，眼神堅定，“我能保護好她們。”

出發前，林薇給安安喂了最后一次奶，又把那個銀鎖系在她脖子上。“等我們回來。”她吻了吻女兒的額頭，小家伙似乎知道要分別，突然抓住她的衣角不放，咿咿呀呀地叫著。陳峰別過頭，假裝檢查槍支，眼眶卻有些發熱。

越野車剛駛出水電站，就遇上了麻煩。通往鷹嘴崖的路被山洪沖斷了，只能徒步穿越一片沼澤地。沼澤里漂浮著腐爛的尸體，散發著惡臭，每走一步都可能陷進泥潭。小勇走在最前面，他的腳被進化喪尸咬傷過，對病毒的感應比常人敏銳，能提前避開藏在泥里的感染體。

“這里有腳印。”小勇突然停下，指著泥地上的一串鞋印，“是軍用靴，和731部隊的鞋子一模一樣。”陳峰蹲下來查看，腳印邊緣還很清晰，應該是半小時前剛經過的。“他們往鷹嘴崖去了，可能是去搬病毒樣本。”他握緊了砍刀，“加快速度，不能讓他們把樣本運走。”

穿過沼澤地時，林薇不小心踩空，一只腳陷進了泥潭，冰冷的泥水瞬間沒過膝蓋。陳峰剛要拉她，就見泥潭里伸出只腐爛的手，死死抓住了林薇的腳踝。是只被感染的沼澤喪尸，身體大半都埋在泥里，只露出只胳膊和半張臉。

“別動！”陳峰大喊著揮刀砍去，刀刃卻被喪尸的骨頭卡住。阿蕓立刻掏出針管，把小勇的血清注射進喪尸的手臂，那只手果然松開了，抽搐著縮回泥潭。林薇被拉上來時，腳踝已經被抓出幾道血痕，雖然沒被咬傷，卻也滲著血。“沒事吧？”陳峰幫她包扎傷口，聲音里帶著后怕。

鷹嘴崖比想象中更險峻，通往山頂的路只有一條石階，被茂密的藤蔓覆蓋，像是很久沒人走過。陳峰用砍刀劈開藤蔓，突然發現石階上有新的彈殼，是9毫米口徑的手槍彈，和731部隊士兵用的子彈型號一致。“他們就在上面。”他示意大家壓低身子，“小勇和阿蕓守住石階入口，我和林薇上去偵查。”

氣象站的鐵門虛掩著，里面傳來機器運轉的聲音。陳峰和林薇悄悄溜進去，只見大廳里放著十幾個金屬罐，上面貼著“病毒原液”的標簽，旁邊的電腦屏幕上顯示著血清的提煉進度。三個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正在忙碌，其中一個絡腮胡上尉，正是上次來水電站索要安安的那個軍官。

“抗體樣本已經準備好了，什么時候開始‘凈化’？”一個研究員問。絡腮胡上尉冷笑一聲：“等把鷹嘴崖周圍的村子都‘清理’干凈，就啟動散播裝置。”他指了指窗外的幾個金屬筒，“這些氣溶膠炸彈能把病毒擴散到方圓五十公里，到時候整個區域都會變成我們的天下。”

林薇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剛要后退，卻不小心碰倒了旁邊的鐵桶，發出“哐當”一聲巨響。“誰？”絡腮胡上尉立刻掏槍，陳峰拉著林薇躲到金屬罐后面，子彈擦著罐身飛過，發出刺耳的響聲。

“啟動防御系統！”上尉大喊。氣象站的警報聲突然響起，大門瞬間關閉，窗戶上的鐵板也開始落下，把整個大廳變成了個密封的鐵盒子。陳峰看著墻上的通風口，那里的柵欄很松動，應該能容一人通過。“你從通風口出去，通知小勇他們炸掉這里。”他把最后一個炸藥包塞給林薇，“我去毀掉病毒罐。”

林薇剛鉆進通風口，就聽見大廳里傳來槍聲和打斗聲。她咬著牙往前爬，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快一點，再快一點。通風管道里布滿了灰塵，爬過一個拐角時，她突然看到外面有個穿著防化服的人，正推著輛裝滿病毒罐的推車往電梯口走。是731部隊的人，他們要轉移病毒樣本！

爬出通風口時，林薇正好落在電梯旁邊。她掏出打火機，點燃炸藥包的引線，用力扔進了電梯井。“轟隆”一聲巨響，電梯被炸毀，推車也翻倒在地，病毒罐摔碎了好幾個，綠色的液體流出來，在地上冒起白煙。

“抓住她！”絡腮胡上尉的聲音從大廳傳來。林薇轉身就跑，卻被兩個士兵攔住去路。就在這時，小勇和阿蕓沖了進來，小勇用弓箭射穿了一個士兵的肩膀，阿蕓則舉起塊石頭，砸向另一個士兵的頭。

“陳峰呢？”林薇大喊。大廳里突然傳來陳峰的喊聲：“我在這兒！”他從濃煙里沖出來，身上沾滿了綠色的液體，手里還抱著個沒被摔壞的病毒罐，“快撤！這里要爆炸了！”

眾人剛跑出氣象站，身后就傳來連續的爆炸聲。病毒罐被引爆后，產生了巨大的沖擊波，把半個山頂都掀了起來。絡腮胡上尉和那些研究員沒來得及逃出來，被埋在了廢墟里。

下山的路上，陳峰突然覺得頭暈目眩，腳步也開始踉蹌。林薇扶住他才發現，他的手臂上有個小傷口，沾著些綠色的液體——是剛才搬病毒罐時被碎片劃傷的。“你被病毒感染了！”她聲音發顫，立刻掏出針管，卻發現里面的血清已經用完了。

阿蕓也慌了：“我的藥箱里還有最后一管，是安安的原始抗體！”她翻出針管，剛要注射，就被陳峰按住。“留給更需要的人。”他喘著氣，指了指山下，“我們快回水電站，或許還有時間……”

當他們回到水電站時，陳峰已經開始出現感染癥狀，皮膚發紫，體溫也在不斷升高。產婦抱著安安迎上來，小家伙似乎知道爸爸不舒服，伸出小手摸了摸陳峰的臉頰。奇跡就在這時發生了，安安的指尖碰到的地方，紫色的皮膚竟然開始恢復正常。

“是抗體！”阿蕓驚喜地喊道，“安安的皮膚接觸也能傳遞抗體！”她讓安安的小手輕輕按在陳峰的傷口上，果然，綠色的液體很快就褪去了，傷口開始結痂。

夜里，水電站的篝火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旺。陳峰靠在油罐上，看著林薇給安安喂奶，小家伙吃飽后打了個哈欠，小手緊緊抓著銀鎖。王大叔的妻子在給大家分烤紅薯，香甜的味道驅散了末日的陰霾。

小宇突然指著天空：“看！是北斗七星！”眾人抬頭望去，星星像鉆石一樣綴在黑絲絨般的夜空上，清晰得仿佛伸手就能摸到。陳峰握緊林薇的手，她的掌心溫暖而有力。

“我們贏了嗎？”林薇輕聲問。陳峰望著遠處的鷹嘴崖，那里還在冒著黑煙，卻不再讓人恐懼。“還沒有。”他笑了笑，“但我們有了抗體，有了彼此，總有一天能贏。”

阿蕓把實驗日志扔進篝火，火苗舔舐著紙頁，把那些瘋狂的計劃燒成灰燼。林薇看著安安熟睡的臉，突然覺得，這個在末日里出生的孩子，或許就是上天派來的希望。

松樹林里的風又吹來了，這次帶著松針的清香。鏡陣的支架在風中輕輕搖晃，銅鏡反射著月光，在地上投下一片銀色的光斑，像極了灑滿星星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