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顧宴清悔婚,但我已經不再需要他的道歉
- 替嫁新娘:你不配為夫
- 想住大別也
- 3390字
- 2025-07-15 18:40:58
夜色如墨,潑灑在顧相府的亭臺樓閣之上,卻洗不盡白日里朝堂風波留下的血腥與陰霾。
宋知夏靜靜地坐在新房冰冷的妝臺前,手中把玩著一支冰涼的玉簪。
這間所謂的“新房”,自她嫁入顧家,顧宴清從未踏足,如今倒成了她在這座牢籠里最清凈的角落。
屋外,一陣極輕的、帶著遲疑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門外。
宋知夏的指尖一頓,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
他終于來了。
在被皇帝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削去京畿衛戍之權,淪為整個上京城的笑柄之后,這位不可一世的顧家大公子,終于想起了她這個被他棄之如敝履的妻子。
門外的人影沉默著,仿佛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只有那紊亂的呼吸聲,泄露了他內心的掙扎與不堪。
宋知夏沒有動,甚至沒有起身的意思。
她只是靜靜地等著,等著看他要如何演出這出遲來的“深情悔悟”。
良久,門外才傳來顧宴清沙啞到幾乎破碎的聲音:“知夏……是我。”
宋知夏依舊沒有回應。
“吱呀”一聲,門被從外面推開。
顧宴清站在門口,月光勾勒出他狼狽的身影。
他再也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朝堂的重錘將他的驕傲砸得粉碎,此刻的他,眼中只剩下血絲與濃得化不開的疲憊。
他看著宋知夏清冷的背影,喉頭滾動,似乎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最終,他還是踏了進來,反手將門關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我……”他艱難地開口,卻被宋知夏淡漠的聲音打斷。
她緩緩轉過身,一雙清亮的眸子在昏暗的燭光下,銳利得像兩把出鞘的匕首,直直刺入顧宴清的內心。
“你是來求我幫你扳倒你父親的吧?”
沒有試探,沒有疑問,就是一句再篤定不過的陳述。
顧宴清整個人都僵住了,仿佛被人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所有的掙扎、愧疚和準備好的說辭,在這一瞬間都顯得無比可笑。
他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女子,不過短短數月,她仿佛脫胎換骨,再也不是那個跟在他身后,眼中只有他的癡傻姑娘。
她的眼神,通透、冰冷,洞悉一切。
半晌,顧宴清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頹然地點了點頭,自嘲地苦笑:“你……你比我想得通透。”
“通透?”宋知夏輕笑出聲,笑聲里滿是譏誚,“顧大公子,我若不通透,恐怕早就尸骨無存了。能活到今天,全拜你們顧家所賜。”
顧宴清的臉色愈發蒼白,他踉蹌一步,扶住身旁的桌子才勉強站穩。
他知道,任何辯解都是徒勞。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聲音壓抑而沉重:“你說得對。我今天來,不求你原諒,只想告訴你一些事。”
他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不過是他手中最好用的一顆棋子,一把刀。
他讓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他讓我疏遠你,我就必須對你冷漠無情。他逼我娶蘇晚,不是因為他多喜歡蘇晚,而是因為蘇家手握南境兵權,是他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
說到這里,顧宴清的呼吸猛然一窒,他看向宋知夏,眼中是深深的恐懼與后怕:“他甚至……甚至曾在我面前毫不掩飾地提起,若非忌憚你外祖沈家的舊部勢力,當年沈家滿門,或許根本不會有活口留下。”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宋知夏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原來如此!
原來她外祖沈家當年的敗落,背后竟還有顧相的影子!
他不僅想讓她宋知夏當替罪羊,更是一開始就盤算著如何將沈家連根拔起!
滔天的恨意與寒意瞬間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看著眼前這個“幡然醒悟”的男人,只覺得無比諷刺。
“說完了?”宋知夏的聲音冷得像冰,“所以,你現在告訴我這些,是想讓我感激你醒悟得太遲,讓我沈家差點萬劫不復嗎?還是想讓我同情你這個傀儡,然后感恩戴德地幫你對付你的親生父親,好讓你奪回權力,繼續當你的顧大公子?”
她一步步逼近顧宴清,眼神凌厲如刀:“顧宴清,你憑什么認為,在你將我推入深淵之后,我還會回頭拉你一把?你又憑什么認為,我會為了幫你,再將自己置于險境?”
“我……”顧宴清被她逼得連連后退,無言以對。
“你父親是豺狼,難道你就是什么善類嗎?”宋知夏冷笑,“你們父子,不過是一丘之貉。唯一的區別是,他從不掩飾自己的野心,而你,卻總喜歡用所謂的‘身不由己’來粉飾你的懦弱和自私!”
她的話像一把把淬毒的刀子,刀刀扎在顧宴清最痛的地方。
“你現在來找我,不過是因為你被奪了權,走投無路了而已。”宋知夏的目光落在了緊閉的門上,“如果今天在朝堂上,你沒有倒臺,你是不是還打算繼續對我視而不見,和你的蘇晚卿卿我我,直到我被你們徹底榨干最后一絲價值?”
顧宴清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嘴唇顫抖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因為,她說的全對。
宋知夏眼中的最后一絲波瀾也歸于沉寂。
她緩緩轉身,走向那扇門,發出了逐客令。
“你的道歉,我不接受。你的合作,我更不稀罕。”
她拉開門,門外的冷風瞬間灌了進來,吹得顧宴清一個哆嗦。
“顧大公子,看清楚了,”宋知夏側過身,目光冰冷地看著他,“我宋知夏,不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更不是你用來對付敵人的棋子。我不是來陪你演這場遲來的浪子回頭戲的。”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清晰而決絕:
“門在那里,請吧。”
說罷,在顧宴清震驚而絕望的目光中,宋知夏毫不留戀地將門緩緩關上。
“砰”的一聲輕響,門閂落下的聲音,如同斬斷了他們之間最后一絲可能。
門外,顧宴清僵立許久,最終,帶著滿身的屈辱與落魄,消失在夜色中。
門內,宋知夏靠在門板上,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她沒有勝利的喜悅,只有一種塵埃落定的疲憊。
顧宴清帶來的消息,尤其是關于沈家的部分,讓她心中警鈴大作。
顧相的野心,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可怕。
就在這時,窗欞處傳來三長兩短的輕叩聲,是她和楚慕遠的暗號。
宋知夏立刻走過去,推開窗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閃身而入,正是夜探的楚慕遠。
他摘下面巾,露出一張俊朗卻凝重的臉。
“你沒事吧?我看到顧宴清從你這里出去了。”
“我能有什么事,”宋知夏淡淡道,“不過是來看一出苦肉計罷了。”
楚慕遠點了點頭,顯然對顧宴清的來意了如指掌。
他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而是直接切入正題,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我剛從宮里的線人那里得到一個絕密情報。”
他壓低聲音,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冰:“顧相已經通過秘密渠道,聯系上了北境的叛軍首領。他準備以議和為名,出賣邊關布防圖,引北境叛軍大舉南下,制造邊關戰亂。屆時,京城空虛,他便可趁機發動宮變,逼宮奪位!”
這個消息,比顧宴清帶來的任何信息都更具爆炸性!
宋知夏的心臟猛地一縮。
她知道顧相野心勃勃,卻沒想到他竟敢勾結外敵,不惜以萬里江山、黎民百姓為代價,來實現自己的狼子野心!
“瘋了,他真是瘋了!”宋知夏喃喃道。
“他不是瘋了,是孤注一擲。”楚慕遠目光沉沉地看著她,“朝堂風波讓他意識到皇帝已經對他起了殺心,他必須搶先動手。”
他頓了頓,深邃的眼眸緊緊鎖住宋知夏:“知夏,局勢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顧相府很快就會成為風暴的中心。我已經安排好了退路,今夜就可以送你出城,遠走高飛,再無人能找到你。”
他給了她第一條路,一條生路。
“或者……”楚慕遠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與擔憂,“留下來,攪個天翻地覆。”
這是第二條路,一條死路,但也是一條通往權力巔峰的荊棘之路。
整個房間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窗外的風聲嗚咽作響。
全身而退,意味著她可以擺脫這一切,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安穩度過余生。
但這也意味著,她將再次成為一個逃避者,將自己的命運寄托于別人的成敗之上。
如果楚慕遠輸了呢?
如果顧相贏了呢?
天下之大,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留下來,前路是萬丈深淵,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可……
宋知夏的腦海中閃過前世慘死的畫面,閃過顧宴清那張懦弱又自私的臉,閃過顧相那雙隱藏在和善面具下的毒蛇般的眼睛。
不!她受夠了!
她受夠了任人擺布,受夠了做別人的棋子,受夠了在別人的棋局里掙扎求生!
憑什么她的命運要由別人來決定?憑什么她就要逃?
這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意志從她的心底噴薄而出,像野火燎原,燒盡了她所有的恐懼與猶豫。
宋知夏緩緩抬起頭,迎上楚慕遠關切的目光,她的眼神中沒有了迷茫,只剩下如磐石般堅定的光芒。
“我要留下來。”
她的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楚慕遠的
“楚慕遠,你聽清楚,”她一字一頓,無比清晰地說道,“我留下來,不是為了幫你,也不是為了所謂的顧家,更不是為了天下蒼生。”
她走到窗邊,推開窗,任由凜冽的夜風吹拂著她的長發。
她的目光投向遠處黑暗的宮城,聲音堅定而決絕:
“我留下來,是為了我自己。”
“我不想再做別人的棋子,我要成為那個……執棋的人!”
話音落下的瞬間,遙遠的天際,一道蒼白的閃電撕裂了夜幕,緊接著,滾滾的雷聲如戰鼓般轟鳴而至。
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京城的上空醞釀。
而宋知夏站在屋檐下,狂風吹動著她的衣袂,她的背影單薄卻挺拔,那雙望向黑暗深處的眼眸,堅定如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