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雙面棋局

深夜23:17，深空眼科大樓在雨幕中泛著冷光。

顧衍站在大樓對面的24小時便利店前，指節輕輕叩擊著手機屏幕。雨水順著傘骨滑落，在腳邊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他注視著21層那扇亮著燈的窗戶，窗后偶爾閃過的人影如同皮影戲般模糊。

“大樓有六個出口，全部裝了最新的人臉識別系統。“蘇晚的聲音從藍牙耳機里傳來，伴隨著鍵盤敲擊的輕響，“消防通道的監控死角在5樓和12樓之間，但需要門禁卡。“

便利店的自動門開合，帶出一陣溫暖的咖啡香氣。顧衍走進店內，從貨架上取下一包薄荷糖和一瓶礦泉水。收銀臺前的小電視正在播放晚間新聞：

“最新消息，天晟證券風控總監陳明遠今晚突發心臟病送醫，目前情況危急...“

顧衍的手指在掃碼器前停頓了0.3秒。太巧了——陳明遠、星輝科技CEO、現在又是楚寧。他撕開薄荷糖包裝，清涼的薄荷腦氣息瞬間涌入鼻腔，太陽穴的抽痛稍稍緩解。

“查到了'2115'的線索。“蘇晚的聲音突然變得凝重，“這是深空集團的內部項目編號，全稱'神經映射與意識遷移實驗'。“她停頓了一下，“他們內部稱之為'重生計劃'。“

顧衍的目光穿過雨幕，鎖定在21層那個熟悉的身影上。即使隔著這么遠的距離，他也能認出楚寧的輪廓——她正站在窗前，手里把玩著一個銀色的小物件。陽光偶爾反射出的冷光讓顧衍確信，那是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維多利亞嗅鹽瓶。

“我準備進去了。“顧衍摘下耳機，順手將礦泉水瓶放在收銀臺上。瓶身在監控攝像頭前劃過時，水面折射的光線恰好遮住了他的面部特征。

走出便利店，冰冷的雨水立刻打濕了他的西裝下擺。顧衍沒有撐傘，任由雨水順著發梢滴落。在思維殿堂中，他早已推演過十七種進入大樓的方案，而現在，他選擇了最不引人注目的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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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空眼科大樓的冷氣開得很足。顧衍用從小林那里“借來“的工牌刷開員工通道，濕漉漉的鞋底在大理石地面上留下淡淡的水痕。電梯按鈕面板上沒有21層的選項，他按下20層，然后在電梯上升時用手機貼近控制面板。

“滴“的一聲輕響，隱藏的21層按鈕亮了起來。這是他在思維殿堂里推演出的漏洞——深空集團的IT主管有嚴重的數字強迫癥，所有密碼都設置為公司成立日期。

電梯門開啟的瞬間，一股混合著雪松與苦杏仁的古怪氣味撲面而來。走廊盡頭的房間亮著“手術中“的紅燈，門前站著兩個穿白大褂的保安。顧衍注意到他們的站姿——重心微微前傾，右手始終保持在腰側15厘米處，這是典型的職業保鏢習慣。

他退回電梯，按下18層按鈕。三分鐘后，顧衍出現在21層的消防通道門口。通風管道里傳來微弱的震動聲——是蘇晚在樓下的變電室制造的干擾。當保安跑向聲源處時，顧衍閃身進入手術室旁的準備間。

透過單向玻璃，他看見楚寧被固定在手術臺上，頭上連接著密密麻麻的電極。一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正在調整設備——正是飛機上那個工程師。顧衍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的嗅鹽瓶，腦海中閃過三萬英尺高空上的爆炸火光。

“實驗體L-2115記憶提取準備就緒。“工程師對著麥克風說道，聲音通過準備間的揚聲器清晰地傳來，“請M-2115到控制室。“

顧衍的手機突然震動，一條新消息彈出：

「顧先生，請到21層控制室。您不想錯過楚總監的最后表演吧？」

發信人號碼顯示為“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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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室里的光線很暗，只有監控屏幕發出的冷光。正中央的大屏幕上，楚寧的腦電波呈現出異常活躍的波形，如同暴風雨中的海面。顧衍剛踏入房間，身后的門就自動鎖死，發出“咔嗒“一聲輕響。

“歡迎參加重生儀式。“工程師的聲音從隱藏的揚聲器里傳來，帶著幾分戲謔，“您一定很好奇，為什么您會重生在林默這個失敗品身上？“

顧衍的目光掃過控制臺，在某個紅色按鈕上停留了片刻。思維殿堂中，這個場景已經被推演了四十三次。“因為林默承受不了思維殿堂的負荷，“他平靜地說，“就像楚寧現在這樣。“

屏幕上的腦電波突然劇烈波動起來，楚寧的身體開始痙攣。工程師的笑聲在控制室里回蕩：“三個月前我們成功將一名垂死富豪的意識植入林默大腦，但他太脆弱了...“聲音突然變得陰冷，“直到您的意識意外介入。“

主屏幕切換成一段監控錄像——顧衍的私人飛機駕駛艙，金絲眼鏡工程師正在調整某個設備。“我們本想提取您的金融天賦，“工程師說，“沒想到您直接重生在了實驗體身上。“

顧衍的指尖觸到控制臺上的指紋識別區——是陳明遠的。這個發現讓思維殿堂中的某個碎片突然歸位。他迅速輸入2115，系統解鎖的瞬間，他按下了那個紅色按鈕。

整層樓的燈光應聲熄滅，應急照明亮起的紅光中，手術室的門被猛地踢開。蘇晚持槍沖了進來，但工程師已經不見了蹤影。

楚寧的手術臺上，那個維多利亞嗅鹽瓶滾落在地，瓶身裂開一條細縫，露出里面的微型芯片。

“24點整...“楚寧突然睜開眼睛，瞳孔擴散得很大，聲音卻變成了一個陌生的男聲，“游戲才剛剛開始，顧衍。“

心電監護儀變成了一條直線。蘇晚上前檢查，從楚寧緊握的手心里取出一張紙條：

「下一個是蘇晚。M-2115敬上」

走廊盡頭傳來電梯到達的“叮“聲。顧衍撿起地上的嗅鹽瓶，里面的芯片上刻著一行小字：

「思維殿堂2.0安裝程序。使用時請確保身邊有合格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