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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幽皇虛影

黑風嶺的光柱持續了整整一夜。

次日清晨,塵麟站在玄清觀山門前,望著東方漸白的天色。胸口的青銅令牌已融入眉心,化作一道淡紫色的幽紋,每當他運轉修為,那紋路便會泛起微光,識海里的幽冥殘魂也愈發活躍,仿佛與他的血脈連成了一體。

“準備好了?”玄機子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布包走來,里面裝著他連夜備好的符箓與丹藥。經過一夜調息,他臉上的血色好了些,但眼底的疲憊仍藏不住。

塵麟點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眉心:“師父,界碑裂縫里除了幽將,會不會有別的……”

他沒說下去,但兩人都明白。幽將是來認主的,可幽界并非鐵板一塊,千年前的內亂余波未平,難保不會有野心家借著他血脈覺醒的機會,趁機闖入人界。

“放心。”玄機子遞給他一枚玉佩,正是昨晚那塊破碎蓮花佩的另一半,“你爹的舊部已在界碑外設下陣法,若有不速之客,會先給我們報信。而且……”他笑了笑,“你現在可是幽皇后裔,真遇上不開眼的,正好試試血脈的威力。”

塵麟握緊玉佩,掌心的溫度透過玉石傳來,竟讓他想起了爹在世時的模樣。他忽然明白,無論是玄甲衛的守護,還是幽皇的血脈,最終都指向同一個詞——責任。

兩人御著法器往黑風嶺趕,不過半個時辰,便見那道漆黑光柱近在眼前。與昨夜不同,此刻光柱周圍縈繞著淡淡的灰色霧氣,數十道黑影跪在霧中,為首的是個身披玄鐵甲胄的高大身影,頭盔下的雙目閃爍著猩紅的光。

“屬下幽七,參見少主。”見塵麟靠近,高大身影單膝跪地,聲音如同兩塊石頭摩擦,帶著難以掩飾的敬畏。他身后的黑影們也齊齊叩首,震得地面微微發顫。

塵麟心頭微動,識海里的殘魂竟與這些黑影產生了共鳴,仿佛在訴說著同一種語言。他強壓下異樣,沉聲道:“界碑情況如何?”

“回少主,裂縫已擴大到三丈寬,再不想辦法,三日內便會徹底崩塌。”幽七抬頭,指向光柱中心,“屬下已用幽力暫時穩住,但治標不治本。”

順著他指的方向,塵麟終于看清了界碑的模樣。那是一塊高數丈的青色巨石,表面刻滿了繁復的符文,此刻半數符文已黯淡無光,一道巨大的裂縫從碑頂延伸至底部,裂縫中不斷溢出黑色的霧氣,正是幽界的氣息。

而在裂縫邊緣,還散落著幾具玄甲衛的尸體,盔甲上的劍痕深可見骨,顯然是昨夜激戰留下的。

塵麟的目光在尸體上頓了頓,指尖的幽紋忽然發燙。他深吸一口氣,走到界碑前,伸出手按在冰冷的石面上。

就在手掌接觸界碑的剎那,眉心的幽紋猛地亮起,一股磅礴的力量從血脈中涌出,順著手臂注入界碑。那些黯淡的符文仿佛被喚醒,竟開始逐一亮起,發出淡淡的金光。

“這是……”玄機子失聲驚呼。

幽七也是一臉震驚:“少主的血脈之力,竟比先祖當年還要精純!”

塵麟卻沒心思理會這些。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界碑在“渴飲”他的血脈,而他的意識仿佛沉入了一片混沌——那里有無數破碎的畫面在閃回:千年前的幽界戰場,身披龍紋戰甲的男子手持長劍,身后是無數族人的吶喊;人界的城墻下,同樣的男子摘下頭盔,與玄甲衛初代統領擊掌為盟;界碑鑄成的那一刻,他看到男子將自己的本命精元融入其中,臉上帶著釋然的笑。

那是他的爺爺,幽皇。

“原來……你一直都在這里。”塵麟喃喃自語,眼眶微熱。界碑里不僅有爺爺的精元,還有他未說出口的牽掛。

就在這時,裂縫深處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嘶鳴,一道比幽將氣息更陰冷的黑影猛地竄出,直撲塵麟后心!

“小心!”玄機子揮出符箓,卻被黑影輕易撕碎。

幽七怒吼一聲,提刀擋在塵麟身前,卻被黑影一爪拍飛,玄鐵甲胄瞬間裂開一道口子。

“是幽煞!”幽七咳出黑血,“千年前背叛先祖的叛徒!”

塵麟猛地回頭,只見那黑影化作人形,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幽皇后裔?真是送上門的大禮。奪了你的血脈,這界碑,這兩界,就都是我的了!”

話音未落,它已撲到近前。塵麟下意識地運轉血脈之力,眉心的幽紋爆發出刺眼的光芒。界碑上的符文驟然全部亮起,在他身后凝聚成一道巨大的虛影——那是個身披龍紋戰甲的男子,面容模糊,卻帶著睥睨天下的氣勢。

“幽煞……還敢放肆!”

虛影開口,聲音響徹天地。幽煞如遭重擊,慘叫著倒飛出去,撞在界碑上,竟被符文灼燒得冒起黑煙。

塵麟愣住了,這是爺爺的殘念?

虛影低頭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滿了欣慰,隨即化作點點金光,融入界碑裂縫中。原本三丈寬的裂縫,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縮小!

“快!趁機凝碑!”玄機子喊道。

塵麟回過神,不再猶豫,將全身血脈之力源源不斷地注入界碑。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與爺爺的精元、界碑的本體正在融合,那些黯淡的符文重新煥發生機,裂縫邊緣的碎石也開始自動拼接。

幽煞見勢不妙,還想再沖,卻被幽七死死纏住。玄機子則在一旁布下結界,防止任何干擾。

不知過了多久,當最后一絲裂縫消失,界碑恢復如初,甚至比記載中更加堅固時,塵麟才脫力跪倒在地。眉心的幽紋漸漸隱去,識海里的幽冥殘魂安靜下來,仿佛完成了某種使命。

幽煞見事不可為,怒吼一聲,化作黑煙逃向幽界深處。幽七想追,卻被塵麟叫住。

“讓他走。”塵麟喘著氣,“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知道,幽煞的出現只是個開始。從今往后,他不僅要守護人界,還要面對幽界的內亂。但他不再迷茫,正如爺爺選擇了守護,他也會沿著這條道路走下去。

玄機子扶起他,望著重煥生機的界碑,笑道:“看來,我們的小塵麟,真的長大了。”

塵麟抬頭,望向界碑頂端那道若隱若現的龍紋,忽然笑了。

他是塵麟,是玄甲衛的后裔,是幽皇的血脈。

更是兩界的守護者。

前路或許布滿荊棘,但只要這界碑不倒,他的腳步就不會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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