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小小的洞穴內(nèi)充滿了死寂。眾人的喉嚨像是被卡住了一般,發(fā)不出一點兒聲音。
黎渙腦子“嗡”一聲,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了,快得讓人很窒息。剛才陳季還好好的一個人,突然就變成這樣子了,而且還死在了地上。
她雖然心理上有所準備,但仍然禁不住震驚至極,似乎是有一根毒針刺在了她的心頭上一樣,疼痛遍布全身。愣在當場,只覺得嗓子一甜,吐出了一口鮮血,全噴在地上。
三人大驚,他們知道黎渙這個人重感情,相處一年多的陳季突然就離世了。心情大落到了谷底就容易嘔血。
擔心黎渙會暈倒在地,秦師爺推開俄國人,和張璟文一同伸手把她扶住。俄國人也跑了過來,特別親切地問黎渙:“親愛的小姐,你沒事吧?”
就在這個時候,堵住尸蹩的地磚突然猛地一顫,發(fā)出細微的響聲,卻在這洞穴中顯得無比清晰。
九叔非常著急,對他們大喊:“快跑!要出來了,我來墊后,不然就來不及了!”
黎渙被張璟文和秦師爺一扶住,神志就恢復了七八分。她抬眸看了看,突然余光一瞥。發(fā)現(xiàn)九叔的頭頂上另有乾坤,那是一條向上而行的石階。
石階雖然狹窄,只由一人通過,但是每一層都是由整個的青石頭堆砌而成的。
而且這個石階修建得很隱蔽,只有站在黎渙現(xiàn)在的位置上和擁有一雙火眼金睛才能看得到。
黎渙想著自己現(xiàn)在的情況無法爬墓道,會拖累他們。說不定這個石階是工匠們給自己做的后路,于是就指著那里對他們道:“別爬墓道了,走那里?!?
幾人用狼眼朝黎渙所指的地方照去,九叔頭上果然有一條石階。
張璟文迅速背起黎渙,把手槍扔給九叔后,看了他一眼,就率先跑了上去。非常的穩(wěn)穩(wěn)當當,然后到俄國人。
秦師爺剛跑到石階,第一只腳還未踏進石階就收了回來。他看向九叔,心中雖然對九叔的身手非常放心,但畢竟是兄弟,還是有些擔心在的,他大聲對九叔說道:“老劉,快破了玉門的機關(guān),拖延時間!保重兄弟!”說罷,就飛跑了上去。
九叔心中無語,他其實早就想到了破解玉門的機關(guān)來阻止尸蹩的腳步,不過風險還是有的。
而秦師爺為什么不和九叔一起留下來呢?因為臺階上面不知道存不存在危險,張璟文又背著黎渙,要是遇到什么東西,不好正當防衛(wèi)。而且那個俄國人身手差,交流困難,還要人保護,有個屁用。
九叔出生于茅山道士,身手不凡,又倒了很多年的斗,這些對于他來說應該是小菜一碟。更重要的一點是,他還是一如往前,印了江湖上的那句綽號:“貪生怕死秦師爺”。
九叔快速檢查了一下手槍里的子彈,發(fā)現(xiàn)竟然還有兩枚,心說小張真是深藏不露,這都能騙他們。然后拔開機頭,對準玉門上的銅鎖就是一槍。
先前他就已經(jīng)明白這玉門的原理,那上面的銅鎖是一把連芯鎖。一旦打開就會使玉門的周圍放出暗器。以九叔的經(jīng)驗判斷,不會是小型暗器,應該是流沙、巨石之類的大型機括,目前火燒眉毛,只能賭上一把了。
如果是流沙、滾石之類的,可以利用他們的面積和重力擋住尸蹩。倘若放的是毒箭,那就一起死吧。
子彈擊中銅鎖觸動了連芯鎖的機關(guān),只聽玉門里的轟隆隆的機關(guān)運作聲。無數(shù)流沙就像潮水一樣從四周和門縫中傾瀉了出來,沙子里面明顯有很多紅色的顆粒,是毒沙。
這些毒沙只要挨上或者是沾上就會立刻死亡,而且也正好把破洞出來的尸蹩給埋住了。
這幾秒鐘的時間,九叔原本想拔腿就往外跑的??赏蝗谎劬σ黄?,看見躺在血泊中的陳季,還有他旁邊的銅錢手鏈。
九叔很喜歡這個孩子,如今變成這個樣子,心中是非常痛惜的。他自知被蹩王碰到的一切生物都無法生還,心想既然不能把你帶回去,那我就拿走你的遺物吧,好做個紀念。
他沒有一絲猶豫,回頭用衣袖包住撿了過來。然后拼命地往臺階上面跑,無暇顧及身后的情況,只聽見流沙的激烈聲還在響起,隆隆之聲不絕于耳。
他們一個個都爬出了臺階,眼前的景象令人大為震驚。這是一個巨大的天然巖洞,粗略估計有普通學校的一個足球場的大小。
用狼眼一甩過去,這個洞穴的中間有一張圓形石臺,看起來像是祭臺。但這并不是讓人最震撼的,因為這圓形石臺的兩邊,各有一棵幾乎十層樓高、十人環(huán)抱都不一定能抱起來的大樹,就像守望者。
而這兩棵大樹的枝干上,系著無數(shù)條紅繩絲帶,相互聯(lián)著對方的樹枝上。幾乎每條紅繩上都懸掛著鈴鐺,那種鈴鐺看起來非常熟悉,黎渙仔細想了想,“我靠”一聲:“那不就是招魂銅鈴嗎!這里怎么有這么多?!”
秦師爺喃道:“這鬼谷子的棺槨不會是在這里吧?老黎,快拿你那個八卦羅盤看一下?!?
黎渙拍了拍張璟文的肩頭,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下來后,黎渙穩(wěn)了穩(wěn)身子,對秦師爺?shù)溃骸翱峙虏恍?,我這個八卦羅盤受磁場的影響,用不了?!?
秦師爺嘖道:“什么用不了,萬一你的羅盤對某些特殊的磁場反應很強呢?老黎,我知道陳季的死對你有很大影響,但總不能賠了夫人又折了兵吧,都快拿到勝利成果了。”
黎渙看秦師爺,知道他這人的性子乖張,做的倒斗年頭越多,好奇心就越強,屬于那種不到黃河不死心的類型。
可突然又感到有點兒陌生。她把背包扔在地上,坐在了上面,抓了一下頭發(fā),低頭沉聲地說:“我想靜一下,你要去就去吧,沒人攔得住你?!?
張璟文也坐在旁邊,看著秦師爺,突然說:“秦師爺,咱們都已經(jīng)在玉門那里拿了這么多的金銀財寶了。做人不能貪心,這鬼谷子的棺槨年代太久了,要是倒了,恐怕不是我們這些常人能承受得起的。”
秦師爺看看他,又看看黎渙,最后嘆了一口氣,妥協(xié)道:“好吧,反正經(jīng)過了這么一折騰,咱們也累了,你們先好好休息一下。今天我來守。”說罷就去石階。
這么久了老劉竟然還沒有跟上來,他不會是死了吧?結(jié)果剛探出頭,卻被瘋跑過來的九叔給撞到了。
兩人都沒有想到對方會出現(xiàn)在自己的前面,同時也無法躲避。這下子好了,各自都坐在地上捂著自己的頭,連連不斷地發(fā)出“嘶”的聲音。
自從進來后,俄國人的存在感就變得很低。但是現(xiàn)在他突然對秦師爺?shù)溃骸澳愫谩崤芟壬?,我叫米哈伊爾,請問你的名字叫什么??
秦師爺看都不看他一眼,幾乎等俄國人的話一落下,就道:“我是你爸?!?
聞言,九叔忍不住笑了出來。俄國人倒也不生氣,他對秦師爺?shù)溃骸霸瓉砟愕拿纸形沂悄惆?,今天真是太謝謝你了,我是你爸。”
這時,黎渙站了起來,把上身衣服全部脫了,只穿著一條白色背心,她把頭發(fā)撥弄到了前面。好看著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有的已經(jīng)結(jié)痂了,有的還向外滲出了血。
秦師爺摸著頭,對黎渙說道:“這要是留下痕疤不得多難看,老黎,要不要我給你上藥?”
黎渙搖頭,她思考了一下,坐了下來,背對著他們,把背心脫了下來后,然后用脫下來的衣服擋住身體前面。對張璟文道:“小張,快幫我上藥?!?
秦師爺討了個沒趣,只好和九叔邊吃著巧克力,邊看著兩人。眼神中不是對黎渙身材和臉蛋的欣賞,而是她和張璟文之間的互動,而且那種八段味越來越強烈。
俄國人吃著他們給的牛肉干,問兩人什么時候才能放他走。九叔是這樣回答的,辦完事后再親自放你回去,因為我們怕你放風,然后就問俄國人為什么要在中國的大興安嶺倒斗。
俄國人想了想,對九叔道:“半年前我遇到了一個摸金校慰,那時候我無家可歸,身上毫無分文。所以就跟他干了,但我沒想到這人生中的第一次倒斗卻讓我被困在這里半年之久?!?
他所說的那位摸金校尉不用說就知道是誰,那個已經(jīng)變成灰燼的干尸。九叔看他面部的細微表情,就知道這個俄羅人沒有撒謊,不過他被困在玉門的疑問有很多,還有那個摸金校尉身上的秘密,不知道這兩者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但九叔心境超然,從來不會問旁人事。他小聲對秦師爺?shù)溃骸澳憧蠢铚o和張璟文,你說他們兩人以后會不會在一起啊?”
秦師爺輕笑一聲:“我覺得不會,老劉,我告訴你啊。這黎渙和張璟文的后面都站滿了魑魅魍魎,哪還有對方的半點位置?”
九叔笑道:“你竟然能看得見?”
秦師爺嗯了一聲:“要不然道上人都稱我秦師爺叫干嘛?真是的,也不知道這二人到底是有緣無份還是什么的,但愿如此吧?!?
過了一會兒,除了秦師爺,其余四人都進入了睡袋,是上半身在睡袋里,下半身露在外面。這是為了更好應對突來情況,而秦師爺則在不遠處上坐著,眼皮子正在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