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拳頭狠狠砸在頭頂的木板，沉悶的撞擊聲在狹小的棺材內回蕩。

該死，她就知道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救命！有沒有人——”

喊聲戛然而止。

不對！

不對不對不對……

冷汗順著脊背滑下，浸透了姜祈生單薄的襯衫。那兩人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她弄到這里，怎么可能蠢到把棺材埋在有人經過的地方？

怎么辦？

費力叫喊大概率是徒勞無功，甚至還會加劇消耗所剩不多的氧氣。

沒有手機，沒有工具，難道真要等到尸體都腐爛了，她才能被人發現？

“冷靜……”

牙齒無意識地碾破下唇，鐵銹味在口腔中彌漫。

事到如今，唯一的生路，只剩自救。

破棺必須要快！

沒時間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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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小時前。

“別動！”

一只鐵鉗般的手迅速從背后勒住了姜祈生纖細的脖頸，將她拽倒在地。

“不想死就別亂動。”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濃重的煙味和血腥氣。

對方單手就制住了她拼命掙扎的雙臂，像拖死狗般將她帶入了巷子深處，摔在一個靠墻的角落。

“搶劫？”

姜祈生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腦袋里冒出兩個字來。

什么情況？

她自己都屬于吃了這頓沒下頓的赤貧人士，看起來也不像是有錢人啊？

暮色四合，巷子里晦暗不明。唯一一盞銹蝕的路燈在風中搖晃，發出“吱呀——吱呀——”的呻吟，仿佛隨時會從燈桿上折斷。

借著微弱的光線，她抬頭瞧見那人身上有一道貫穿下巴到脖子的刀疤。

此人哪怕不是亡命之徒，至少也是個道上的。

“大哥，有話好好說，”姜祈生立刻叫嚷道，聲音發顫：“我手機里只有1000，全都給你。或者……”

她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或者您要別的……只要保證讓我活著，我什么都可以配合。”

“閉嘴。”

刀疤聞言，嘴抿成一條線，不耐煩地揪住她的長發，將人狠狠往墻上撞去。

“你……”

你他媽真撞啊！

腦袋一陣嗡鳴，溫熱的液體順著額角流下。姜祈生下意識護住自己被拉扯的頭皮，一陣齜牙咧嘴。

也不知道這兩人和她到底什么仇什么怨，這一下要是再重點，她怕是直接交代在這了。

她不想死。

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錢和色比起命來說算個屁。

“大哥……冷靜啊大哥。現在可是法治社會！你殺了我自己也得坐牢，為了我這么個玩意，不值得。”

話音未落，只聽巷子深處傳出一陣笑聲：

“法治社會？這位小姐，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我們可一直是遵紀守法的良好市民。”

她這才發現原來刀疤竟還有個同伙。

來人長著一張娃娃臉，看不出年紀，身上沒有刀疤那種匪氣，反而斯斯文文的。

“別緊張。我手下人急躁，做事情呢，比較直接。還請你多擔當。”

娃娃臉示意刀疤將她松開。后者冷哼一聲，手上的金屬打火機“咔嗒”一響，香煙露出的那點紅忽明忽滅。

“其實我們也沒有什么惡意，只是想打聽個人。”

沒什么惡意？

姜祈生心中冷笑，這話她一句都不信。真沒什么惡意，為什么綁人？

“綁你呢，只是圖個方便。畢竟你要是不配合，我們也是很頭疼的。”

娃娃臉蹲下身子，伸手拍了拍她的臉，力道不輕不重，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傲慢。

“穆潛，認識吧。”他從懷里掏出一張不甚清晰的照片，“知道他現在在哪嗎？”

看見這張照片，姜祈生臉色一變，心說你還真沒找錯人。別人她或許不熟，但穆潛這廝就是化成了灰她也認得。

“你們找他干嘛？”

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認命般垂下眼眸。一對二，其中還有一個是體格高大的壯漢，這種情況下，她一個弱女子，顯然討不到任何好處。

“只是想請他喝杯茶。”娃娃臉慢條斯理地轉動著左手尾戒——明擺著半個字都不會向她透露。

“那您來晚了。五年前他就死了，喪禮還是我辦的。你要是真想請他喝茶，恐怕只能到底下去請了。”

這事前幾年在他們學校鬧的轟轟烈烈，派出所一查便知，她自然不可能說謊。

“死了？”

兩名“綁匪”同時一怔，眼神在空氣中短暫交匯，閃過一絲她看不懂的暗涌。

刀疤抖了抖煙灰，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早該動手了，說什么廢話。”

他啐了一口，“那小子死了，東西肯定在這女人身上。”

聽了這話的娃娃臉，收起笑容，像一條盯住獵物的蟒蛇，朝她逼近。

姜祈生下意識緊閉雙眼，預想中的疼痛卻遲遲未至。

娃娃臉只是捻起她散落的一縷發絲，漫不經心地纏繞把玩著：“那東西在哪里？只要你告訴我們，立刻就能回家。”

溫熱的呼吸噴在耳畔，他的聲音輕得像毒蛇吐信，帶著某種危險的試探。

姜祈生腦海里瞬間閃過一塊通體漆黑的玉佩。穆潛的遺物很少，大部分都是和她有關的東西，唯獨只有這塊玉佩，她不知道來歷。

“保管好，記住，不論發生任何事，都不能把這塊玉佩交給別人。”穆潛當時將這東西交給她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第二天，D大人工湖里漂上來一具尸體，DNA檢驗顯示是穆潛。警方最后是用醉酒失足，溺水身亡結案的。

穆潛從不喝酒。

姜祈生知道自己就算乖乖交出玉佩，對方也絕不會留活口。倒不如賭一把，既然他們不確定東西一定在她手上，裝傻充愣還能有一線生機。

“實話跟你說，”強壓下翻涌的情緒，姜祈生故作輕松，“我翻過他的銀行卡和現金，要是他欠了您的錢，我可以幫他還，至于其他的……”

她聳了聳肩：“我真沒見過。”

人都死了，玉佩的事，天知地知我知。有本事直接到地下問本人去。

娃娃臉那雙黑沉沉的眼睛靜靜注視著她，罕見的沉默了片刻。

“動手吧。”他忽然說。

糟了。

刀疤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煙，將沒抽完的半截摔在地上，一腳碾碎了最后一點火星。他那布滿老繭的手鉗住了姜祈生的手腕。

姜祈生毫不猶豫低頭狠咬了下去，直到滿嘴鐵銹味才不甘心地松口。

“小畜生！”

刀疤差點被她生撕下一塊肉，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怒吼。

姜祈生抓住機會，膝蓋猛地頂上對方胯下，向男人最脆弱的地方進攻。

趁人彎腰的功夫，她已經踉蹌著沖向巷口。

只差一步……

腦后傳來一陣劇痛。

不知何時，娃娃臉抄起一塊棱角分明的石塊，精準在她后腦砸出了一個碗大的血窟窿。

姜祈生眼前一黑，重重栽倒在潮濕骯臟的地面上。

我，這是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