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元陵
書名: 祐竹作者名: 京楠憶u本章字數(shù): 3656字更新時間: 2025-07-15 10:12:11
云祐竹離開青州這日,陽光明媚,風和日麗。
門前站著兩排家丁,穿著不同的護衛(wèi)服整整齊齊地站成一排,旁邊停著兩輛馬車,刻著字的木牌上刻著一個朱紅的“云”字,穿醬色衣襖裙的婦人和兩個穿花色小裙的丫鬟恭恭恭敬敬地站著,目光則是緊緊盯著聞家大門。門前還站著聞老爺和聞老人,聞夫人旁邊的侍女手上,還拿著一個檀木盒子。
云祐竹到大門時,看見聞老爺和聞夫人時還有幾分詫異,聞夫人她平日里瞧見得多,但聞老爺……除卻除夕、中秋這些節(jié)日,五月都難見一次。并且按上一世的時間點,他如今也應當在安排另一家鋪子的生意,況且上一世她走時,也未見聞老爺來送她。
聞老爺?shù)溃骸鞍⒅褚吡耍司诉@幾日總感覺,不來送送阿竹怕是以后都見不到了。”
云祐竹心里咯噔一下,這難道還能感覺到上一世的……
聞夫人接話道:“祐竹,你今日就走了,舅母也沒什么東西給你了。”她接過侍女中的檀木盒子,“這是你外祖母讓我給你的,說是作嫁妝,舅母給你也添了些首飾,到時候一并帶走吧。還有,你舅舅怕你回元陵路上不安全,又命人派了十幾護衛(wèi)護送你回去。”聞夫人指了指那一排穿灰護衛(wèi)服的家丁,“讓他們陪你一起去,我們也放心些。”
聞老爺也開口道,“對!祐竹,等以后你要是在元陵受欺負了,便叫人托口信來說一聲,舅舅定會必把你接回青州來!”
云祐竹看著面前的聞老爺,他眼中帶著堅定,這可是唯一的妹妹留下的孩子。且他喜歡女兒,自己卻是只有兩個兒子,便全心全意把云祐竹當作女兒對待,吃穿用度都是用以最好的給她。愛屋及烏,穗年的待遇也不差,把她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
云祐竹接過那檀木盒子,還散發(fā)著陣陣幽香,她不自覺眼眶都紅了幾分。
她跪下,端莊而鄭重的行了一禮:“多謝舅舅,舅母,還請舅舅舅母替我向外祖母道一聲,孫女不孝,若有機會,必定會再回青州來看望你們。”
上一世和這一世,他們一家人都真心實意為她好。如果她必須回元陵,她會想在青州,在這江南呆一輩子。
只是上一輩子她最終都沒能回江南。
這一世,等她處理好那些事,那些人,她一定要回青州,一定要回來看他們。
聞老爺和聞夫人同時將她扶起,在那一刻,他們看到了她微微泛紅的雙眸,一時之間,想起了當初他們的小妹出嫁時,她好像也是這般,眼圈微紅,朝著他們?nèi)荩缓螅ど狭巳ピ甑穆贰?
不想,隔了這么些年,這一次,是她的女兒要再次踏上回元陵的路。他們不想當初的聞氏嫁去元陵,可終是未曾攔住她的腳步。
忽地就想起有人曾對他們說過:“那祐竹本就是元陵人,是來這養(yǎng)病的,本屬元陵人,何必困江南呢?”
是啊……
本屬元陵人,何必困江南?
云祐竹向他們再拜,便是轉(zhuǎn)身下去,那婦人瞧見,迎上去福身道:“三小姐,夫人派我來接您回去。”這是現(xiàn)任云夫人秦氏身邊的人,安媽媽。
云祐竹應下,上了馬車,安媽媽一聲“走”,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便離開了,過一會兒,連一抹殘影也見不到了。
此時聞予懷正趴在墻頭上,看著遠方,方才云祐竹和聞老爺他們說話時他便來了,只是沒有勇氣去送她,哪怕……是以表哥的身份送她最后一程。他沒有勇氣送她,一如當初,沒有勇氣將那支桃花簪給她,也沒有勇氣,向她表明心意。
他唉聲載道,就打算下去時,一個不穩(wěn),摔了。
“啊啊啊——!我的!屁股!我的!腿啊!”
聞老爺和聞夫人聽到聞予懷的聲音,急忙循著聲音的地方去了,就看見聞予懷扶著自己的屁股直“哎喲哎喲”。
“哎喲哎喲,疼死我了。”
聞老爺和聞夫人:“……”
看到旁邊的那梯子,二人又明白他為何摔了,原來這小子是爬墻摔的!爬墻干嘛?大門不能走?
聞老爺和聞夫人嘴角都掩不住,不是,爬墻就算了,還摔了?看著聞予懷這樣,倒是真忍不住。
最后,還是聞老爺看著旁邊才忍住不笑,沉聲道:“你在這干嘛?功課寫完了嗎就想著出去玩?再說咱家大門不能走,偏偏要爬墻?還……”想到他摔了,又想笑了,聞夫人連忙接道:“予懷,回去溫習。”
聞予懷“哦”了一聲,扶著自己受傷的屁股就回去了,模樣瞧著……十分滑稽。
聞老爺和聞夫人也趕緊走了,省得在這兒就笑出聲來了,多不好意思。
但實在對不起,可真的有點好笑。
——
云府的馬車緩緩駛著,護衛(wèi)和幾個仆從在后頭走著,四周寂靜,似只余腳步聲與馬車的車輪攆在地上的聲音。云祐竹坐在馬車里闔眸休息,穗年一邊用手支著下頜,一邊吃著從聞府拿的酥花餅,百無聊賴。
馬車駛到一處分叉口,正準備往左處去,就聽見馬車里的人道:“往右邊走。”
“三小姐,左處路近些,咱們好歹也能早些回去,況且三小姐又不識這路,怎能亂指?”安媽媽回道,就想著叫車夫往左處去,“往左去,近。”
“安媽媽。”云祐竹掀開車簾,冷冷的掃了她一眼,那一眼似是窺見了她心底的秘密,她不敢看她的眼睛,“往右,我們不急這一時,反正遲早都要回元陵,走右處倒也安全放心些。”云祐竹又看向安媽媽,莞爾一笑,“安媽媽,你說,對吧?”
她一聲一聲“安媽媽”,卻令安媽媽寒從心生,她笑得溫和,笑意卻不達眼底,安媽媽沒有看她,只是硬著頭皮稱是,讓車夫往右去了。
云祐竹放下車簾端坐好,心中冷笑,她怎么會不知安媽媽心中的算盤呢?只不過這一次,她可不會由著安媽媽這么拉著自己進套。
這么走著,一路無事,穗年昏昏欲睡之時,卻聞一兩聲馬蹄聲與刀劍碰撞的聲音傳來,起初她也并未在意,只是云祐竹拍了拍她,讓她坐好給自己分一半座位。她剛打完個哈欠往旁邊挪,云祐竹坐了過來,左手一張符紙緩緩沒入,而她打算瞇一會,下一秒,馬車卻忽地剎住,穗年險些摔出去,幸得云祐竹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穗年一臉憤然:“怎么回事?”她掀開車簾,卻瞧見有一伙人駕著馬向他們駛來,帶著黑布蒙著臉,只露出一雙眼睛,背著刀,在他們前面停住,為首的那個男子瞇著眼打量著他們,看著穗年,還有些不懷好意的笑了笑,穗年嚇得連忙縮了回去。
“大戶人家的小姐呢……”為首的男子懶懶開口,他身后的那群人躁動起來,“有錢,兄弟們,就他們了。”話落,一群人便沖了上來。
“有刺客!快保護三小姐!!”安媽媽大喊一聲,自己卻是連忙往后退去,眼中劃過一抹狡黠,二十個護衛(wèi)一擁而上,與他們打斗。
云府和聞府的護衛(wèi)并非只是繡花枕頭,與他們打得也算是不分上下,還有兩個護衛(wèi)身手敏捷,趁其不備斬斷馬腿,然后一擊致命,打他個措手不及。
穗年被嚇得發(fā)抖,但還是擋在云祐竹前面,忽地一支利箭直直射入,不偏不倚,正是射在她方才坐的位置上。穗年打了個寒戰(zhàn),倘若方才……方才云祐竹沒有坐在她旁邊來,這箭……是不是就射在云祐竹身上了?
云祐竹卻是輕輕握住她的手,安撫道:“別怕。”
車夫牽著馬繩就扭頭駛?cè)ィ瑓s不料,后頭竟也來了一群人。那些人看見前面打斗的人,有些疑惑,卻聽見有人低罵一句:“他娘的,有人跟咱搶生意啊!兄弟們,這可不能讓,馬車上的是云家三小姐,擒了她,去換贖金!”
安媽媽此刻卻是慌了,不對,不對,她只聽主人的命令雇了一群人假裝強盜來搶劫,可如今卻是有兩群人?!而且她看了看,現(xiàn)在來的那批人才是她雇的人,那……
安媽媽腿軟了險些就癱在地上,那群人卻是迅速沖了上來,前頭打斗的侍衛(wèi)分出幾個來后頭應對,只不過方才打斗一番,如今已有些乏力,就有些打不過,還有一兩個強盜沖到馬車旁就要來擒云祐竹。車夫抽出刀與二人打斗,可一人怎敵得過兩人?卻見馬車內(nèi)忽地射出一支袖箭,射中一人的喉嚨,鮮血直流,刀被隨意扔在地上,睜大著眼睛捂住自己的脖子,倒在地上。
同伙方才見袖箭射出,分神之際被車夫一腳踹開胡亂砍了幾刀便沒了生氣。
車夫轉(zhuǎn)頭看向馬車,車簾輕輕隨風輕輕擺動,里頭坐著的女子的臉若隱若現(xiàn),淡淡的看著這一切,仿佛外面的情況都與她無關(guān)。
她知道,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有事的。
外頭的強盜們很快被解決,那兩名體格健壯的侍衛(wèi)殺人如喝水,勇猛得很。等云祐竹掀開那一角車簾出來時,瞧見的是滿地的尸體,侍衛(wèi)們身上沾了血,卻并無一人死亡。云祐竹那一張符紙護住他們的性命,受傷卻是不可避免的。
那兩名勇猛的侍衛(wèi)在四處翻看著尸體,看是否還有活著的,而那兩人,竟是五町和五詼。
用阿離姑娘的身份讓他二人保護好自己,沒想到他們自己來了。
云祐竹又看看馬車旁邊鬼鬼祟祟的安媽媽,她方才一直躲在馬車旁邊,直到解決完才敢出來,這一次失敗了,這些人都死了,她不知道主人會不會怪罪她。
云祐竹眼底伴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狡黠,看到安媽媽她害怕的向她走過去:“安媽媽,方才……方才好生嚇人,安媽媽你去哪了?”
她眼中泛著淚花,拉住安媽媽的衣袖的手還有幾分顫抖,這副模樣屬實我見猶憐。
安媽媽輕拍著她的手安慰道:“三小姐,莫怕,莫怕,劫匪已被解決了,小姐可以放心了。”
“安媽媽還是怕……”云祐竹搖著頭,一雙琉璃般的眸子濕漉漉的,“安媽媽,你,你陪我坐在馬車上好不好?我和穗年都好怕……”
安媽媽一時竟有些不忍,最后終是和她一同上了馬車。
馬車上穗年挽著安媽媽的左手靠著,云祐竹拉著她的右手,一時之間竟無法動彈。
沒辦法,安媽媽只能聽著二人時不時就害怕拉住她手問是否那群劫匪來了,她一邊安慰一邊偶爾看向后頭綁著的劫匪,心中有些不安,若被供出來,她必死無疑,無論用什么借口想下去,卻始終被云祐竹和穗年一句“安媽媽我害怕”給牢牢按在了馬車上。
云祐竹不易察覺的勾了勾唇,她何嘗不知安媽媽的心思?不過,她可不會讓她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