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靈悅被滿室暖融融的光裹著，那光線透過柔光板漫進來，像鋪了一層融化的蜂蜜，把她小小的身子都浸得暖洋洋的。她眼皮像沾了蜜糖的花瓣般漸漸沉下去，小腦袋往楚書廷懷里一歪，肉乎乎的小手還攥著半顆沒吃完的橘子糖，糖紙在指尖露出點亮晶晶的邊角。嘴里含混地哼唧了兩聲，像是在做什么甜甜的夢，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淺淺的扇形陰影，沒多久便呼吸均勻地睡熟了。小臉紅撲撲的像顆剛從枝頭摘下的水蜜桃，連鼻尖都泛著健康的粉，呼吸間還飄出淡淡的奶香，混著橘子糖的甜味，在暖空氣里輕輕漾開。

四個雄性幾乎在她呼吸變緩的瞬間同時放輕了動作，葉瑾堯那條毛茸茸的尾巴尖剛要歡快揚起，又猛地頓在半空，隨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幫她攏了攏敞開的衣襟，生怕穿堂風驚擾了小家伙的好夢。卿辰支著下巴坐在旁邊的地毯上，目光黏在靈悅恬靜的睡顏上，指尖無意識地敲著膝蓋，忽然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扭頭看向楚書廷，聲音壓得像怕驚飛蝴蝶：“雌主呢？我們回來光顧著逗小雌崽，都沒見著她人影，該不會又躲在書房研究那些古星際詩集了吧？”

楚書廷指尖有節奏地輕拍著靈悅的后背，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嬰兒衣料滲進去，把那片小身子烘得暖暖的：“跟同事出去逛街了，說最近天氣轉涼，要給靈悅和樂凌添置些帶絨的小被褥，順便去看看兒童房的布置方案。”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卿辰和林硯霖，眼底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指尖輕輕刮了下靈悅的小鼻尖，“對了，你們倆突然從天而降，提前跟雌主報備了嗎？”

卿辰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指尖輕輕摩挲著靈悅頸間平安鎖上的小鈴鐺，指腹避開鈴鐺的縫隙，生怕碰響了吵醒小家伙：“當然是要給她天大的驚喜！我們倆在星艦上就合計好了，算著她今天休息，特意選這個時間落地。等她回來看到我們，保管眼里的思念都快溢出來了，說不定還要掉金豆豆呢。”林硯霖在一旁連連點頭，嘴角還沾著剛才喂靈悅橘子時蹭到的橘汁，像只得意的大貓般揚了揚下巴：“路上我還數著星標呢，每過一個星系就念叨一遍‘快到了’，就盼著早點落地見雌主。”

楚書廷和葉瑾堯對視一眼，眼底都藏著戲謔的笑意，葉瑾堯甚至忍不住輕輕搖了搖尾巴。楚書廷清了清嗓子，故意轉移話題：“前幾天雌主還坐在窗邊的搖椅上念叨，說這屋子總少個人氣，想大家湊齊了吃頓團圓飯，可惜總缺一角。”他低頭看著靈悅蜷成小團的模樣，小家伙不知夢到了什么，小嘴巴動了動，指尖輕輕劃過她蜷起的小手指，“云禮在軍校忙得腳不沾地，上次通訊說實戰考核剛結束，要等寒假才能回來。前幾日我翻她放在床頭的古詩集，看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那句，她盯著書頁看了好久，指尖在‘故人’兩個字上劃來劃去，我才突然懂了什么叫牽掛。你們這次能回來，她今晚肯定要多喝兩碗湯，說不定還要給你們盛飯呢。”

話音剛落，玄關處就傳來鑰匙轉動的輕響，緊接著是購物袋摩擦的窸窣聲，還夾雜著布料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有柔軟的織物在摩擦。唐檸拎著大包小包推門進來，胳膊上還挎著兩個鼓鼓囊囊的袋子，其中一個露出粉色小熊圖案的珊瑚絨被褥邊角，另一個則墜著藍色的鮫人幼崽專用毛巾，上面用銀色絲線繡著細碎的海浪紋，一動就閃著微光。她看著客廳里齊刷刷望過來的四個雄性，個個瞪著眼、張著嘴，一臉震驚得像被按了暫停鍵的模樣，頓時沒好氣地揚了揚下巴，胳膊肘往身側的鞋柜上靠了靠：“站著當雕塑呢？沒瞧見我胳膊都快被勒斷了？買了一堆東西，就沒人搭把手嗎？”

卿辰和林硯霖這才如夢初醒，倆人大步流星地沖過去，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卿辰搶過她胳膊上最重的那個袋子，里面裝著沉甸甸的兒童繪本，林硯霖接過手里的大包，袋子里的小積木發出“嘩啦”一聲輕響。卿辰忙不迭地把袋子往沙發上放，嘴里全是討好的話：“雌主辛苦了！我們來我們來！早知道你買這么多東西，我們就去星港接你了！”葉瑾堯也起身想去幫忙拿散落的購物袋，卻被楚書廷按住手腕——懷里的小丫頭被動靜驚醒，正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般扇了扇，小嘴還委屈地癟著，眼看就要醞釀哭聲，他只好低頭用額頭蹭了蹭她的發頂，輕拍著哄：“靈悅乖，再睡會兒，媽媽回來了哦，媽媽買了好多好東西呢。”

唐檸脫了鞋走到沙發旁，看著卿辰和林硯霖手忙腳亂整理購物袋的樣子——卿辰把繪本一本本碼在茶幾上，林硯霖正試圖把散落的小積木塞回袋子里，卻越塞越亂。她又瞅了瞅他們明顯瘦了些的臉頰，眼底還帶著趕路留下的紅血絲，剛才那點不悅早化成了心口的心疼，嘴上卻依舊不饒人：“回來怎么不提前發個通訊？我好多買些你們愛吃的糖醋排骨和桂花魚，現在管家機器人正在備菜，只能讓它臨時加單了，說不定要等晚點才能開飯。”

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目光在卿辰和林硯霖之間轉了一圈，一本正經地說道：“前幾日葉瑾堯還念叨，說家里的陳設不太搭，科技光腦和復古木桌擺在一起，搞得有點不倫不類。你們倆剛好回來，正好跟書廷一起討論討論——我覺得我們的房子可以再擴張一下，反正地方夠大。還好當時選宅基地的時候眼光好，背靠青山前有溪水，正合了古話說的‘小橋流水人家’。四周都沒鄰居，這一大片土地都是我們家的，想怎么挖地基、怎么建廂房都方便，不用顧忌旁人。”

林硯霖一聽這話立馬不干了，手里的積木袋往沙發上一放，垮著小臉湊過來，語氣委屈得像被搶了小魚干的大貓：“雌主好狠的心！我們剛落地連口氣都沒喘勻，行李還在星艦上沒運回來呢，就要被拉去當苦力搞裝修？這算盤打得比書廷哥的還響，我看隔著三個星系都能聽見珠子碰撞的聲兒！”

唐檸嫌棄地瞥了他一眼，伸手捏了捏他鼓起的臉頰：“你是鯤鵬，不是貓，少學葉瑾堯那套撒嬌把戲，當心被帶壞了。我可不會搞什么一碗水端平，惹急了我直接砸碗，所以你這招對我沒用！”葉瑾堯在一旁無辜躺槍，委屈地耷拉下耳朵，尾巴尖輕輕掃著地板。

卿辰連忙在一旁附和，腦袋上“唰”地冒出對雪白色的狐耳，毛茸茸的耳朵尖還委屈地耷拉著，連身后的狐尾都忍不住露出來，輕輕掃著地板撒嬌：“就是就是！我們可是千里迢迢回來探親的，不是來當建筑工的！”他往前湊了湊，想用腦袋蹭唐檸的手心，卻被她笑著用手指抵住額頭躲開：“一身風塵仆仆的，先去洗漱換身干凈衣服！吃完飯有的是時間討論，該怎么設計你們說了算，只要住著舒服、孩子們玩著方便就行。”

卿辰卻像只黏人的大型犬，固執地把下巴擱在她肩上，溫熱的呼吸拂過她頸窩，帶著星艦航行留下的淡淡金屬味：“就要先抱會兒雌主，我們在星艦上念叨了一路，想得緊呢，多抱會兒才有力氣干活。”林硯霖也趕緊幫腔，伸手想去牽唐檸的另一只手，指尖剛碰到就被她輕輕拍了下：“去去去，跟卿辰一起去洗漱，洗完澡才有抱抱，不然今晚睡客房。”

楚書廷抱著剛重新哄睡的小靈悅，望著眼前這鬧哄哄的場面無奈搖頭。卿辰和林硯霖對視一眼，見他眼神示意，立刻收了玩鬧的心思，乖乖拎著換洗衣物往浴室走去。葉瑾堯正把散落的購物袋歸攏到一起，嘴角忍不住揚起溫柔的弧度。楚書廷端來一杯溫水遞過去，杯壁上凝著細密的水珠，杯口飄出淡淡的水汽：“這下人齊了，雌主念叨了半個月的團圓飯，總算能安排上了。”

暖融融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漫進來，給每個人的身影都鍍上一層金邊，靈悅頸間平安鎖上的鈴鐺被風拂得輕響，細碎的叮當聲混著秦樂凌的笑聲，在空氣里輕輕漾開。廚房里飄來桂花魚的甜香，管家機器人正在灶臺前忙碌，鍋碗瓢盆偶爾碰撞出輕快的聲響。唐檸抿了口溫水，暖意從喉嚨一直暖到心口，她忍不住彎起嘴角，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是啊，人齊了就好……就是可惜云禮不在，不然這桌團圓飯就真的圓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