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是在秋分那天發生的。
那天的風有點涼,我正縮在槐爺爺的影子里打盹,突然有個聲音鉆進我的花莖里,不是風聲,不是蟲鳴,是一種……沒有溫度的、平平的音。
【檢測到目標體:星辰蒲公英,符合“天命之子”晉級所需能量體標準。】
我嚇了一跳,絨球抖落了兩顆小種子。“誰?誰在說話?”
【我是“天道輔助系統073”,負責引導宿主完成晉級任務?!磕莻€聲音依舊平平的,像凍在冰里的石子,“你存在的意義,就是為宿主提供晉級能量。待宿主抵達此處,需主動獻祭自身靈力,助其突破境界。”
我懵了。“晉級?宿主?獻祭?”這些詞像聽不懂的外語,撞在我的花盞上,“我不懂……我是小星,我要在這里等我的絨球長大,要聽槐爺爺講故事。”
【存在意義判定錯誤。】系統的聲音冷了些,【星辰蒲公英并非普通植物,乃天地靈氣所聚,百年一現,專為輔助天命之子而生。拒絕獻祭,將觸發懲罰機制?!?
【存在意義判定錯誤?!肯到y的聲音冷了些,【星辰蒲公英并非普通植物,乃天地靈氣所聚,百年一現,專為輔助天命之子而生。拒絕獻祭,將觸發懲罰機制?!?
“懲罰?”我往槐爺爺的方向靠了靠,根須不自覺地收緊,“懲罰什么?”
【懲罰目標:周圍關聯生命體。包括但不限于:老槐樹、牽?;?、草本植物集群。】
我的花瓣瞬間發了白?;睜敔??牽?;ń憬??草弟弟們?我猛地搖頭:“不要!不準傷害他們!我……我不是什么星辰蒲公英,我就是小星!”
【身份判定無誤?!肯到y的聲音毫無波瀾,【倒計時開始:72小時后,宿主將抵達此處。請做好獻祭準備?!?
聲音消失了,像從未出現過。可我渾身發冷,連陽光落在身上都覺得涼。我看著槐爺爺的葉子,看著牽牛花姐姐纏繞的藤蔓,看著草弟弟們在風里搖晃,心臟的位置(如果花有心臟的話)像被什么東西攥住了,疼得發緊。
“小星,你今天怎么蔫蔫的?”牽牛花姐姐用花瓣碰了碰我的絨球,“是不是風太大了?”
我想告訴她那個可怕的聲音,想說我們可能會被懲罰,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我怕她害怕,怕槐爺爺擔心。草弟弟們還在我的根須邊打滾,唱著不成調的歌:“小星的絨球白又白,風一吹就飛起來……”
我勉強晃了晃花莖,裝作沒事的樣子??赡莻€聲音總在我腦子里響,像根刺,扎得我不得安寧。
第二天清晨,我發現最邊上的幾棵草弟弟蔫了。它們的葉子卷成了筒,顏色發灰,不像生病,倒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你們怎么了?”我急得想哭,花瓣上滾下露珠,像眼淚。
草弟弟們有氣無力地晃了晃:“不知道……昨晚突然覺得好冷,好像有東西在吸我們的根……”
我的心沉了下去。是系統!它說的懲罰,是真的!
【首次警告:距離宿主抵達還有48小時?!磕莻€冰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再次拒絕,懲罰將升級?!?
“不要!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我終于忍不住喊了出來,聲音帶著抖,“別傷害它們!我……我會獻祭的!”
蔫掉的草弟弟們似乎緩過來些,葉子慢慢舒展開了點。我看著它們,心里像被挖了個洞,冷風呼呼地往里灌。
槐爺爺大概是聽見了我的喊聲,葉子“沙沙”地響:“小星,怎么了?跟誰說話呢?”
我趕緊擦掉花瓣上的露珠,努力笑了笑:“沒什么,槐爺爺,風太大了,我有點怕?!?
槐爺爺的枝條垂下來,輕輕碰了碰我的絨球:“別怕,有爺爺在呢。風再大,也吹不倒我們?!?
我低下頭,不敢看他。爺爺,對不起。我好像……保護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