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魏府,恰巧與剛下朝的父親魏榮撞上了。
兩人下了車,魏姝錦微微福禮,輕喚父親。魏榮見是自家女兒,笑容滿面地應了聲。隨后二人進了府門,魏榮邊走邊問:“
“眠眠,剛才參加的宴會感覺怎么樣啊?御花園的花最多,開得最艷了!”
“父親,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魏珠錦嘆了一口氣后神情恍惚回地了一句,留了呆愣在原地的魏榮,魏榮小跑兩步趕上魏姝錦的步伐,問出了自己的疑惑,魏姝錦嘆了口氣。說出了剛才的經過。聽完的魏榮氣到連話也組織不住了,直說自己多么信任弟弟和弟媳,他這么信任他們,他們最終卻將他的女兒送入了火炕。剛要去討個說法,皇上的圣旨就蒞臨了魏府。
掌事的公公將扶塵搭在自己臂窩上,展開圣旨: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朕念信國公長年征戰沙場有功,而其子未婚,然魏家女冰雪聰敏,慧質蘭心,覺其乃天作之合,特令魏家女與其子于后日完婚,欽此?!?
念完后,他將圣旨合上,催促魏榮與魏姝錦接旨。
魏榮跪在地上。他沒有接,魏珠錦見此向前兩步接下“燙手”的圣旨。
臨了,掌事公公還祝賀魏榮與信國公一家結為親家,然后就結束任務一般地走了。
魏榮氣得直跺腳,他一直說魏妹錦糊涂,不該接這圣旨,今天他就算送上項上的鳥紗帽也斷不會讓女兒踏入這火口。
魏元琤此時從軍營里回來,一開始還笑嘻嘻地感慨可以陪陪妹妹與父親,但看著這緊張的氣氛也不得不詢問發生了什么。魏榮又將發生的事陳述了一遍,此時魏元琤臉上的笑容也消失,轉而來的是悲與憤。悲自己妹妹后日就要離家,憤是叔母推妹妹入的火炕。
父子挽起袖子就去了魏德的府里。兩家還未分爨,中間是一鏤空小墻,小墻旁種了青竹,日光南上,竹影就斑駁地打在墻上,頗有一種隱逸的感覺。
魏榮還穿著上朝的朝服,魏元琤還穿著軍營的盔甲,兩人就進了魏德的院子。
魏德官位比魏榮低不知多少階。僅是一當地小官,甚至沒有實權。若不是哥哥與侄子每月接濟,怕是不能維持每月的吃穿住行。
魏德見魏榮來了,便出門迎接,作指掬躬直道自已有失遠迎,莫怪莫怪。
“你夫人,為我女兒尋了一門親,那是一門什么親?!“
魏德安撫著魏榮的氣,又道:“那是信國公家?。砉賵錾弦灿兄阄?,這門親怎么了?”
“信國公家那一子,荊宿,是個活不長的,又愛出入煙火之地,你讓眠眠嫁過去,算什么?你要讓她年紀輕輕就過寡婦的日子嗎?”
“算命的先生說眠眠有貴氣,將這貴氣渡入那荊家,那荊宿萬一活長了,不就不用守寡啦?”
“可他還出入青樓,這怎么辦??!”
聽到這話,魏德笑了,自有一番道理地說:
“這男人三妻四妾地很正常,若眠兒嫁去了還這樣,那就是眠兒的過失了。說明眠兒不能駕馭這人?!?
眼看魏榮說不過了,魏無錚向叔叔掬了一躬,道:
“您是個聰明的,又想與荊家結親又想不失一分一毫,您不必說:那爾盼不通音律,不善琴棋,不喜書畫類的,荊家子全城皆知不是一個好去處,你為自己做打算,為爾盼打算,卻將我妹妹推過去,若城人知道了,定將你用唾沫星子淹了!
“從即日起,我與父親的奉銀不再接濟貴門半個!您真以為遣小廝偷偷攔下送奉的馬車,再放過來我們不知道?像您這樣,只是我們不說,為您留一寸臉面,未曾想卻被蹬鼻子上臉,也讓我們的忍讓害了眠兒。我父二三為官,如今早已二十年,您吮血吸噬,我前年踏入軍營,您也要剝削。至今您剝削我們多年,賬也要好好于今算算了?!?
魏德惱了,伸出手指著魏元琤道:“你放肆!兄長你就這么教孩兒的?”
魏元琤揮開他的手,接著道:“與我父無干,你可直沖我來,從二十年前至現在已有十五萬銀子,請叔父于明日申時奉上,否則我定讓父親擬一份文書將您告至官府?!?
“今日陽光明媚,是一個分爨的好日子?!?
“你敢!”
一個蒼老的聲音的女聲出現,是魏元琤的祖母,趙氏。
她走上前猛扇了魏元琤一下,手上的手飾劃破了委元睜的臉,道道血絲滲出。由于訓練有素,魏元睜只是臉斜了一下,身形連動都沒動。
她高高舉起飾物滿滿的拐杖就要打下來,卻被魏元琤伸手接住。
“祖母莫不是忘了,您身邊的一飾一物皆出于我府,這杖若是落在我身上,這飾物可就不在您身上了?!?
聽到這話,趙氏帶著怒氣將拐杖拄在手下,道:魏元琤你瘋了!離間你的叔與父,你不怕死了以后下十八地獄嗎?!”
“是叔父一家不仁,那也休怪我無義了?!?
“不過是讓你早晚要出嫁的妹妹早些嫁人罷了,又怎么了嗎?”
“祖母常年身體抱恙,這外界消息都進不了您的耳兒嗎?既然如此,祖母您讓爾盼嫁去好了?!?
聽此話,魏榮拉了拉魏元琤,而趙氏直指著魏元琤,氣得一句話說不出來。魏元琤無視了魏榮的勸告,又道:
“自我幼,祖母就對我另眼相待,更是自爾盼出生后便形同陌路,我認為是祖母偏愛幼童。所以我便討好,不使祖母憂心。自我妹妹出生后,我發現似乎是祖母更偏愛叔父的孩兒,眠眠還在幼嬰時期,正需要長輩關愛,可您卻扔下她陪了爾盼,您可以帶上她一起啊,為何不帶呢?我想不通,自爾柔出生后,您便全身心投入叔父家,每天兩個院子來回跑,所以我們讓您直接去叔父那兒,您說這里住習慣了,其實是我們這里更能供養你高額的開銷罷了。所以,分爨一事,我已決定。順便祖母您也搬過去吧,也省去了我們見到您就寒心。”
說完,不等其余人開口就離開了此處。到了魏府第一件事便就是遣小廝將鏤墻封死,第二件事就是將魏府二字的牌匾移到自己家門口。本來魏德就是一個小官,本就是借了兄長的光才居于衛都城。而且他已無閑錢再造一塊牌,所以魏府二字便向左移了移,而且魏德那兒也不屬于府祇的規格,所以也不必再讓他打腫臉充胖子了。
獨留了魏榮與他們在那,趙氏用力地敲著拐杖,大聲喊著讓魏榮好好教訓他那逆子和逆女。
魏榮冷著眼,他沒想到趙氏竟會這樣待他的一雙兒女。但終究還是他政務繁忙才疏忽了他們兄妹。
“母親,我未曾想到您竟會如此全身心地投入二弟家。二弟未出生時,我就不受您重視,二弟出生后,您的眼神全在他身上,甚至于一個余光都不肯施舍于我。我不怨您,只恨自己不夠勤勉。后來竟沒想到我的孩兒也跟我也是同樣的下場。母子一場,您只有生我之恩,養育我是父親的功勞,又可惜父親云游四方,我除了銀錢其他無法報答。但您,還是搬去二弟的住處宜養天年吧!從我府上劃錢所購的首飾一律不許帶走。告辭了,母親。”
一句告辭,兩人像是陌生的生人一般疏遠,又也許魏榮在趙氏心中有魏德未降世之前才是真正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