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地下室那令人窒息的死寂，仿佛被墨廷梟伸出的那只手和那句“合作愉快”徹底打破?？諝獠辉倌?，卻流淌著一種全新的、更為復雜而銳利的氣息。

顧清歡看著那只伸到面前的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帶著操控輪椅留下的薄繭，卻不見絲毫病弱。這雙手，曾在她“笨拙”打翻湯碗時不動聲色地維護過她，也曾在她“迷路”時精準地切斷監聽信號，更在剛才，冷靜地記錄下她暴露“Zero”身份的全過程。

這只手，象征著試探的結束，也標志著真正合作的開始。

她沒有猶豫，伸出自己的手，輕輕握了上去。

指尖相觸的瞬間，一股微弱的電流感仿佛竄過。他的手干燥而溫暖，帶著一種沉穩的力量感。她的手則微涼，指尖帶著長期敲擊鍵盤留下的細微薄繭。兩只手，一強一弱，一明一暗，此刻卻因共同的敵人和目標，短暫地交握在一起。

“合作愉快，墨先生。”顧清歡的聲音恢復了清冷，卻少了幾分之前的尖銳對抗，多了一絲塵埃落定的平靜，“不過，在公共場合，還是叫我顧清歡比較好?！?

墨廷梟唇角微勾，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了然：“當然，墨太太?！彼栈厥郑抗鈷哌^癱軟在地、如同爛泥般失魂落魄的顧薇薇，眼神瞬間變得冰冷，“沈確?！?

“少爺?！币恢比缤白影闶卦谌肟陉幱疤幍纳虼_立刻現身，動作迅捷無聲。

“處理干凈?！蹦n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顧小姐今晚‘夢游’，不小心摔傷了，需要靜養一段時間。通知顧家，人，我們墨家會‘好好照顧’?！?

“是！”沈確應聲，目光銳利地掃向顧薇薇。顧薇薇聽到“處理干凈”幾個字，嚇得渾身一哆嗦，連滾帶爬地想逃，卻被沈確一個手刀精準地劈在后頸，軟軟地癱倒下去，徹底失去了意識。

顧清歡看著沈確利落地將顧薇薇拖走，沒有阻止。顧薇薇是“彼岸花”的外圍爪牙，知道太多，現在還不是動她的時候。墨廷梟的處理方式，暫時將她控制起來，隔絕與外界的聯系，是最穩妥的選擇。這也算是合作后，他展現的第一份誠意。

“走吧?！蹦n操控輪椅，轉向地下室出口的方向，“這里很快會有人來清理痕跡?！?

顧清歡最后看了一眼操作臺上那個敞開的牛皮紙文件袋和那張印著“Subject 001”的影像圖，眼神復雜地閉了閉眼，隨即睜開，恢復冷靜。她跟上墨廷梟的輪椅，兩人一前一后，無聲地離開了這個充滿罪惡和秘密的地下空間。

回到墨家老宅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已經過去，但籠罩在墨家上空的陰霾，似乎才剛剛開始消散。

墨廷梟直接回了他的主臥，而顧清歡則回到了她那間偏僻的客房。兩人沒有再多說什么，但一種無形的默契已經在兩人之間悄然形成。

顧清歡關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一夜的驚心動魄，身份暴露的緊張，身世秘密帶來的沖擊，以及與墨廷梟達成合作的復雜情緒，如同潮水般涌來，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她走到書桌前，拿起那個老舊的水杯，倒了杯冷水，一飲而盡。冰涼的液體滑入喉嚨，稍微緩解了內心的燥熱和混亂。

她需要整理思緒。

Zero的身份暴露了，但墨廷梟選擇了合作而非揭穿，這是最大的利好。素問的身份，他似乎也早有猜測，只是沒有點破?，F在，他們算是初步達成了攻守同盟。

Project Zero，Subject 001……她看著鏡子里自己臉上那道猙獰的疤痕，指尖輕輕拂過。這道疤，果然不是意外。它是實驗的標記，是罪惡的烙印。母親……母親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她為什么會失蹤？是被滅口了？還是……她也是實驗的一部分？

還有墨廷梟……他的毒，他的偽裝……他究竟在追查什么？他口中的“彼岸花”實驗室，又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無數個疑問在她腦海中盤旋。她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更強大的力量。

她走到那臺老舊電腦前，開機。屏幕亮起，依舊是卡頓的花卉論壇頁面。但她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了幾下，屏幕瞬間切換成一個簡潔的黑色操作界面。

她需要聯系“暗夜”。Zero的身份暴露，意味著她之前的很多信息渠道可能不再安全。她需要借助組織的力量，重新建立更隱蔽的情報網，同時，也要開始著手調查“彼岸花”實驗室的核心成員和據點。

就在她手指翻飛，輸入一串串復雜指令時，房門被不客氣地敲響了。

“太太！夫人請您立刻去主樓客廳！”是管家王媽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刻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

顧清歡眼神一凜，迅速退出操作界面，恢復成卡頓的論壇頁面，然后才起身去開門。

“王媽，這么早，有什么事嗎？”她低著頭，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和怯意，完美地掩蓋了眼底的銳利。

王媽上下掃了她一眼，眼神里的輕蔑毫不掩飾：“夫人吩咐了，讓您立刻過去！蘇小姐也在，有重要的事情！”

蘇晚晴？顧清歡心中冷笑?？磥恚蛲眍欈鞭钡摹笆й櫋?，顧家那邊還沒收到消息，或者收到了也不敢聲張。周雅芝和蘇晚晴倒是迫不及待地跳出來了。

她跟著王媽來到主樓客廳。果然，周雅芝端坐在主位沙發上，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蘇晚晴則坐在她旁邊，穿著一身精致的香檳色套裙，妝容完美，臉上帶著溫柔得體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在看到顧清歡時，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怨毒和嫉恨。

“磨磨蹭蹭的！一點規矩都沒有！”周雅芝一看到顧清歡，立刻尖聲斥責，“看看你這副樣子！蓬頭垢面，衣衫不整！簡直丟盡了墨家的臉！”

顧清歡低著頭，雙手絞著衣角，一副被嚇到的樣子：“對……對不起，夫人……我……我剛起來……”

“哼！”周雅芝冷哼一聲，懶得再看她，轉向蘇晚晴，臉上瞬間堆起笑容，“晚晴啊，你接著說，那個香水大賽是怎么回事？”

蘇晚晴溫婉一笑，聲音柔美：“姨媽，是這樣的。下個月初，在巴黎會舉辦三年一度的‘金鳶尾’國際香水大賽，這可是全球調香界的最高盛事。主辦方給我們蘇氏集團發來了邀請函，希望能推薦一位優秀的調香師參賽?！?

她頓了頓，目光似有似無地掃過顧清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挑釁：“本來呢，我是打算代表蘇氏出戰的。但是……”她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為難，“最近公司事情實在太多，我抽不開身。而且，我聽說墨太太似乎……對調香也頗有興趣？”

周雅芝立刻會意，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隨即看向顧清歡，眼神變得嚴厲而刻?。骸芭叮磕氵€會調香？我怎么不知道？就憑你？一個鄉下長大的丑八怪？”

她猛地一拍茶幾，震得茶杯叮當作響：“不過，既然晚晴提了，給你個機會也不是不行！”

顧清歡心中警鈴大作。香水大賽？國際盛事？讓她代表蘇氏集團參賽？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周雅芝和蘇晚晴這唱雙簧，擺明了是想讓她去國際舞臺上丟人現眼，徹底坐實她“上不得臺面”的名聲，順便還能打擊墨家的聲譽！

“夫人……我……我不行的……”顧清歡瑟縮著，聲音細若蚊蠅，“我……我就是瞎弄過一點花草……登不了大雅之堂……”

“登不了也得登！”周雅芝厲聲打斷她，語氣不容置疑，“這是晚晴給你的機會！是墨家給你的機會！你別不識抬舉！怎么？讓你替薇薇嫁入墨家你肯，讓你代表墨家去參加個比賽，你就不肯了？你是不是心里還想著顧家那個破落戶？”

她的話句句誅心，把顧清歡架在火上烤。

蘇晚晴在一旁“好心”地勸道：“清歡妹妹，你別緊張。這大賽雖然規格高，但重在參與嘛。你上次不是用花園的花草就做出了很特別的香氣嗎？姨媽和廷梟哥都很喜歡呢。這次你就當去見識見識世面，輸了也沒關系，沒人會怪你的?！?

她的話聽起來溫柔體貼，實則字字陷阱。輸了沒關系？在國際大賽上代表墨家（名義上）和蘇氏集團輸了，怎么可能沒關系？那將是天大的笑話！會成為整個上流社會的談資！

顧清歡低著頭，眼底寒光閃爍。周雅芝和蘇晚晴這是鐵了心要把她推出去當炮灰。拒絕？周雅芝會以“不識抬舉”、“心系顧家”為由，在墨家對她進行更嚴苛的打壓。答應？去國際舞臺上丟人現眼，正中她們下懷。

就在她心思電轉，思考如何破局時，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從客廳門口傳來：

“什么比賽？這么熱鬧？”

墨廷梟操控著輪椅，緩緩滑入客廳。他穿著深灰色的家居服，頭發微濕，似乎剛洗漱過，神情帶著一絲晨起的慵懶，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卻銳利如初，掃過客廳內的眾人。

周雅芝和蘇晚晴看到他，臉色都是一變。周雅芝立刻換上一副笑臉：“廷梟，你醒了？怎么不多睡會兒？是晚晴在說香水大賽的事呢，她想讓清歡代表蘇氏去參賽，見見世面?！?

蘇晚晴也連忙起身，笑容溫婉：“廷梟哥，我看清歡妹妹對調香挺有天賦的，上次她做的安神香就很特別。這次大賽是個難得的機會，我就想著……”

“哦？代表蘇氏集團？”墨廷梟打斷她，目光落在一直低著頭的顧清歡身上，語氣平淡無波，“墨太太什么時候成了蘇氏集團的調香師了？”

周雅芝一噎，連忙解釋：“這不是……這不是清歡剛嫁過來，沒什么拿得出手的嘛。晚晴也是好心，想幫她……”

“幫她？”墨廷梟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卻冰冷，“用蘇氏集團的名義，讓我的太太去參加國際大賽？贏了，是蘇氏慧眼識珠？輸了，是我墨廷梟的太太無能，丟了墨家和蘇氏的臉？”

他每說一句，周雅芝和蘇晚晴的臉色就白一分。

“這……廷梟，話不能這么說……”周雅芝強笑道。

“那該怎么說？”墨廷梟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我的太太，要參賽，自然是以墨家的名義！何須借他人之手？”

他操控輪椅，滑到顧清歡身邊，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發頂，聲音低沉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既然晚晴表妹這么‘好心’地提供了參賽名額，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彼D了頓，目光轉向蘇晚晴，帶著一絲冰冷的審視，“不過，墨太太參賽的一切事宜，將由墨氏集團全權負責，不勞蘇氏費心。晚晴表妹，專心處理你的公司事務就好。”

蘇晚晴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墨廷梟這番話，不僅直接剝奪了她操控顧清歡參賽的意圖，更是當眾打了她的臉！他這是在明晃晃地維護顧清歡！

周雅芝也氣得胸口起伏，卻不敢發作。

墨廷梟不再看她們，目光重新落回顧清歡身上，語氣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鼓勵？

“墨太太，”他緩緩開口，“既然夫人和晚晴表妹都對你寄予厚望，那你就去玩玩吧。輸贏無所謂，重在參與?！彼桃庵貜土颂K晚晴剛才的話，卻帶著截然不同的意味。

顧清歡猛地抬起頭，撞進墨廷梟深邃的眼眸中。那眼神平靜無波，卻仿佛蘊含著千言萬語。他是在告訴她：去吧，有我在，放手去做。

她瞬間明白了他的用意。周雅芝和蘇晚晴想把她推出去丟人，墨廷梟卻順勢而為，直接以墨家的名義接下，將主動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他是在給她一個舞臺，一個可以光明正大展現實力、狠狠打臉那些人的舞臺！同時，這也是他作為合作者，給予她的第一份支持！

一股暖流，夾雜著復雜的情緒，悄然滑過顧清歡冰冷的心湖。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情緒，再次低下頭，聲音卻比之前平穩了許多，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惶恐”和“感激”：

“是……墨先生……我……我盡力……”

“盡力？”周雅芝看著顧清歡那副“怯懦”的樣子，再看看墨廷梟明顯維護的態度，一股邪火直沖腦門，忍不住尖酸刻薄地嘲諷道，“就憑你？用花園里那些雜草野花？還是用你鄉下奶奶教的土方子？別到時候在臺上丟人現眼，連瓶像樣的香水都拿不出來！我看你連大賽要求的專業香料都認不全吧？”

她的話惡毒而直接，就是要當眾羞辱顧清歡，打擊她的信心。

蘇晚晴也在一旁“好心”提醒：“是啊，清歡妹妹?！瘌S尾’大賽對參賽香水的原料、工藝、配方都有嚴格要求。需要用到很多珍貴的天然香料和專業的提純設備。你……要不要先去專業的調香工作室學習一下？我可以幫你聯系……”

她看似關心，實則是在暗示顧清歡連基本的調香條件都不具備。

顧清歡低著頭，嘴角卻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專業香料？提純設備？呵……

她緩緩抬起頭，臉上依舊是那副怯生生的表情，眼神卻清澈地看向周雅芝和蘇晚晴，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響徹客廳：

“夫人，蘇小姐……謝謝關心。不過……不用那么麻煩?！?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客廳角落那扇通往廚房的門，語氣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挑釁？

“調香……不一定要用多么名貴的香料?！彼p聲說道，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廚房里……不是有很多現成的材料嗎？”

廚房？

材料？

周雅芝和蘇晚晴都愣住了，以為自己聽錯了。

墨廷梟深邃的眼眸中，卻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以及更深沉的探究。

顧清歡不再理會她們錯愕的目光，轉身，徑直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她的背影單薄而挺直，步伐卻異常堅定。

周雅芝反應過來，氣得渾身發抖：“你……你這個瘋女人！你想干什么？！廚房？你要用油鹽醬醋去調香水嗎？簡直荒謬！丟人現眼！”

蘇晚晴也皺緊了眉頭，覺得顧清歡簡直是瘋了。

只有墨廷梟，操控著輪椅，緩緩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他這個藏著無數秘密的合作者，能用廚房里的“材料”，玩出什么花樣來。

廚房里，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帶著一絲暖意?？諝庵袕浡挠蜔熚逗褪巢牡臍庀?。

顧清歡無視了身后周雅芝的咆哮和蘇晚晴驚疑不定的目光，目光平靜地掃過料理臺。

新鮮的檸檬、橙子、薄荷葉、迷迭香、八角、桂皮、花椒、陳醋、高度白酒……甚至還有一小瓶未開封的香草精。

這些，就是她的“材料”。

她挽起洗得發白的舊衣袖，露出纖細的手腕。她先拿起一個檸檬，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感受著那清新中帶著微酸的果香。然后，她拿起一把小巧的水果刀，動作流暢而精準地將檸檬皮薄薄地削下，黃色的表皮帶著星星點點的油囊，散發著濃郁的香氣。

接著是橙子、薄荷葉、迷迭香……她處理原料的動作并不花哨，甚至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指尖翻飛間，檸檬皮的清香、橙皮的甜潤、薄荷的清涼、迷迭香的木質氣息……各種看似普通的廚房香料，在她手中仿佛被賦予了新的生命。

她沒有使用任何專業的蒸餾或萃取設備。她只是找了一個干凈的小玻璃碗，將處理好的檸檬皮、橙皮、薄荷葉、幾粒壓碎的八角和一小段桂皮放入其中。然后，她拿起那瓶高度白酒，緩緩倒入碗中，剛好沒過原料。

“你……你就這樣泡著？”跟進來的蘇晚晴忍不住出聲，語氣帶著濃濃的嘲諷，“這就是你所謂的調香？簡直是兒戲！這能做出什么香水？頂多是一碗腌料！”

顧清歡沒有理會她，只是專注地看著碗中的液體。白酒的辛辣氣息與各種香料的芬芳開始交融、滲透。她拿起一根干凈的筷子，輕輕攪拌著，動作輕柔而富有韻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碗中的液體顏色逐漸變得金黃透亮，各種香氣在酒精的激發下，更加濃郁而富有層次感。檸檬的清新、橙子的甜美、薄荷的清涼、迷迭香的沉穩、八角的辛香、桂皮的溫暖……竟然奇異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種復雜而和諧的前調。

周雅芝在一旁看得直翻白眼，已經懶得再罵了，只等著看更大的笑話。

顧清歡卻仿佛進入了忘我的境界。她拿起那瓶陳醋，只滴入了一滴。醋的酸味瞬間融入，非但沒有破壞整體香氣，反而如同點睛之筆，讓前調更加清爽活潑，帶著一絲令人愉悅的果酸感。

最后，她拿起那瓶香草精，小心翼翼地滴入三滴。濃郁的香草甜香瞬間彌漫開來，如同溫暖的擁抱，將之前所有的清新、辛香、果酸包裹其中，形成一種溫暖、甜美、令人安心又充滿活力的中后調。

整個廚房，都被這奇異的香氣所籠罩。不再是單一的食材氣味，而是一種層次分明、清新溫暖、帶著獨特辨識度的復合香氛！

周雅芝和蘇晚晴臉上的嘲諷和不屑，漸漸凝固了。她們難以置信地吸著鼻子，這香氣……竟然出乎意料的好聞！清新中帶著溫暖，活潑中透著沉穩，復雜卻和諧，讓人聞之精神一振，心情莫名愉悅！

這……這怎么可能？！

顧清歡拿起那個小玻璃碗，輕輕晃了晃。金黃色的液體在陽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澤。她走到墨廷梟面前，將碗遞到他面前。

“墨先生，”她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著他，“您聞聞看？”

墨廷梟深邃的眼眸凝視著她，又看了看碗中那散發著奇異香氣的液體。他緩緩俯身，靠近碗口，輕輕嗅了一下。

瞬間，一股清新溫暖的氣息涌入鼻腔，如同初春的陽光灑在沾滿晨露的草地上，帶著檸檬的活力、橙子的甜美、薄荷的清涼，隨后是迷迭香的沉穩和八角桂皮帶來的微辛底蘊，最后被溫暖的香草和一絲恰到好處的果酸完美收尾。這香氣，不僅好聞，更帶著一種奇特的安撫力量，讓他緊繃了一夜的神經都仿佛松弛了幾分。

他抬起頭，看向顧清歡的目光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驚艷和更深沉的探究。

“很好?！蹦n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贊嘆，“清新溫暖，層次豐富，有活力，也有深度。墨太太，你的‘土方子’，總是能給人驚喜。”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一臉震驚和難以置信的周雅芝和蘇晚晴，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看來，這次大賽，我們墨家，確實要‘重在參與’了。”

“而且，是以墨太太……顧清歡的名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