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契約婚姻,互不干涉
- 替嫁丑妻:馬甲掉光驚全球
- 丘蟲
- 2877字
- 2025-07-13 22:00:15
冰錐般的質問擲地有聲,帶著千鈞的威壓砸在顧清歡身上,房間里殘余的稀薄空氣仿佛都被凍結了。那股屬于頂級掠食者的冷冽氣息,裹挾著顯而易見的怒意,讓每一個毛孔都顫栗起來。
若真是一個怯懦無知的鄉下村姑,此刻恐怕早已嚇得癱軟在地。
然而,顧清歡只是在那幾乎能刺穿靈魂的冰冷視線下,身體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隨即,她緩緩抬起了手。
那只手,纖細,指關節因緊張而微微泛白,帶著長期勞作的輕微薄繭。動作并不快,甚至有些僵硬,仿佛每一個抬起的動作都要耗費極大的勇氣。她輕輕觸碰到那塊遮蓋她大半面容的廉價紗巾邊緣。
指尖微動,輕輕一扯。
粗糙的紗巾滑落,無聲地飄落在昂貴的手工地毯上。
昏黃的燈光下,顧清歡的面容終于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墨廷梟銳如鷹隼的目光之中。
左臉上,那道從顴骨斜拉至下頜的猙獰疤痕,如同最殘酷的藝術品,深深地烙印在清秀的骨相之上。它破壞了原本可能存在的清麗,只剩下一片觸目驚心的扭曲。疤痕的顏色深黯,微微凸起,在陰影里更顯可怖。
這張臉,足以讓心志不堅者驚駭后退。
但她的眼神,卻在紗巾落下的瞬間,驟然變了。
不再是唯唯諾諾、惶恐不安的躲閃。
她的眼瞳深處,褪去了偽裝怯懦的水霧,浮起的是一種近乎死寂的平靜,以及隱藏在平靜之下,如同冰河般冷硬的核心。
她抬起眼,目光不再躲避墨廷梟的審視,而是直直地迎了上去。那是一種混雜著漠然、警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自嘲的眼神。
“墨先生,”她的聲音響起,帶著長途跋涉后的低啞,卻出奇地平穩,清晰地在壓抑的空間里回蕩,“我是顧清歡。被推出來頂包的那個。”她甚至微微歪了下頭,那動作帶著一種奇異的冷靜,“不是顧薇薇。”
墨廷梟的瞳孔幾不可查地收縮了一瞬。
他本以為會看到一個哭哭啼啼、驚慌失措的傀儡。沒想到,面具揭下后,露出的是這樣一張傷痕累累卻又異常平靜的臉,和那雙……仿佛藏著漩渦般的眼睛。
最初的盛怒似乎被這意外的“坦誠”短暫沖散,更深沉的審視在他眼底凝聚。這審視不再是單純對顧家算計的憤怒,而是帶上了一絲探究——對這個頂著如此可怖面容,卻能在他冰冷怒意面前站得筆直,甚至帶著一種古怪平靜眼神的女人。
顧清歡沒有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她深吸了一口氣,那口氣吸得很深,仿佛要壓下所有翻騰的情緒。她向前邁了一小步,腳步很輕,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沒有發出聲音。這一步,讓她距離輪椅上的男人更近了些,也離那迫人的威壓更近了些。
她強迫自己直視著他深不見底的眸,壓下本能的戰栗,繼續開口,每一個字都刻意放慢,確保清晰:
“我知道,這對您來說是一種羞辱。顧家用我來偷梁換柱,侮辱了您。”
她的聲音依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但條理卻異常清晰:“事已至此,怨天尤人或者憤怒咆哮,都無濟于事。我們……做一場交易如何?”
“交易?”墨廷梟薄唇微啟,吐出的字眼帶著金屬般的冷硬和一絲玩味的譏誚。輪椅上的男人身體微微前傾,那無形的壓迫感再次襲來。
“是,交易。”顧清歡點頭,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我們只做名義上的夫妻。私底下,互不干涉,各自安好。”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辭,又似乎在凝聚最后的勇氣:“我的本分,是扮演好一個安分守己、不惹麻煩的墨太太身份。不打擾您的生活,不給您丟臉,更不會奢望任何不該屬于我的東西。”
她的目光掃過他放在輪椅扶手上、指骨分明卻略顯蒼白的手,再不動聲色地落在他眉心處幾乎難以察覺的微蹙,以及他身上那若有似無的、一絲混雜在雪松煙草味與消毒水之間的、極淡的特殊藥味。那是長期神經緊繃和某種慢性隱疾帶來的、揮之不去的疲憊氣息。
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顧清歡再次向前挪動了一小步,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破釜沉舟般的篤定:
“而您……只需要在顧家或其他任何人試圖對我造成實質性傷害的時候,提供最基本的、形式上的庇護,保我…平安。”
她說完最后一個字,微微垂下眼瞼,濃密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兩小片扇形的陰影,遮住了眼底深處的最后一點銳利光芒。她看起來像一個孤注一擲,提出卑微請求的弱者,等待著最終的審判。
房間里再度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古老的座鐘發出單調規律的“滴答”聲,敲打著凝固的空氣。
墨廷梟沉默地看著她,那雙深邃的眸子里光影變幻,有審視,有探究,或許還有一絲被觸動后的驚訝——這個女人,頂著這樣一張臉,身處如此絕境,竟然能迅速認清現實,不哭不鬧,反而試圖用這種冷靜到近乎冷漠的方式和他談判?她精準地捕捉到了他此刻需要的東西——一個省事的、能堵住悠悠眾口的“太太”,以及他潛在的弱點——那困擾他已久的病痛和難以安眠的夜晚。
他的目光掃過她的臉、她的眼睛、她緊握的拳頭、她微微顫抖卻站得筆直的肩。片刻后,那敲擊輪椅扶手的、帶著規律和壓迫感的“噠、噠”聲停了。
他終于開口,聲音依舊冰冷,卻似乎褪去了方才的殺意,只剩下一種高高在上的、不帶感情的允諾:“可以。”
不等顧清歡做出任何反應,他操控輪椅微微向后滑開一點距離,抬手從內側西裝口袋中抽出一個早已準備好的牛皮紙文件袋,看也不看,隨手向前一拋。
文件袋精準地落在兩人中間的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
“簽了它。”他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記住你的本分。若敢越界……”
后面的話無需再說,那未盡的冰冷意味足以讓人脊背發涼。
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叩響三聲,隨即被推開,一個穿著管家制服、身材瘦削、顴骨略高、眼神卻精明銳利的中年女人走了進來,正是墨家的管家,王媽。她的目光快速掃過顧清歡那張毫無遮掩的疤痕臉,眼底迅速掠過一絲毫不掩飾的厭惡和輕蔑,快得如同錯覺。
“少爺,時間到了,您該用藥了。”王媽恭敬地對著墨廷梟彎腰。
墨廷梟沒再看顧清歡,操控輪椅徑自向門外滑去。
王媽這才轉向顧清歡,眼神淡漠,語氣帶著一種敷衍的刻板:“太太,您的行李傭人會送去房間。請跟我來。”她的語氣里沒有半點對新女主人的尊重,仿佛只是在安置一件物品。
顧清歡默默俯身,撿起地上的文件袋,又將那塊破舊的紗巾也拾了起來,攥在掌心。她沒有多言,像一尊沒有靈魂的木偶,沉默地跟在王媽身后。
她們離開了這間冰冷奢華卻毫無溫度的主臥,沿著一條光線更為昏暗的側廊向別墅后方走去。越走越偏僻,空氣似乎也更加陰冷潮濕。
最終,在一條盡頭處的小走廊停下,王媽推開一扇不起眼的雕花木門。
“這就是您的房間了。”王媽站在門外,沒有進去的意思,語氣里的輕蔑幾乎不加掩飾,“這里安靜,正適合您修養。沒什么重要的事情,請不要在宅子里隨意走動,打擾了貴客或者少爺清靜。”
說完,也不等顧清歡回應,便徑直轉身離開,高跟鞋踩地的聲音帶著不耐煩的意味。
門在身后關上。
顧清歡環顧這個所謂的“新房”。房間不大,布置簡單到近乎寒酸,只有一張單人床,一個窄小的衣柜,一張書桌和一把椅子。窗戶對著陰面的院落,光線昏暗,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淡淡的、經年未散去的霉味。厚重的窗簾半掩著,更添幾分壓抑。
她緩緩走到房間中央,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個狹小而冰冷的囚籠。良久,她走到書桌前,將文件袋隨手丟在桌上。目光卻不經意地掃過桌角上方一盞看起來有些年頭的裝飾壁燈。
她的視線在那壁燈邊緣一個極其微小、幾乎與木質燈座融為一體的金屬點上停留了不到半秒鐘。
嘴角極其輕微地,向上勾了一下。
一絲冰冷的、帶著嘲諷意味的冷笑,無聲地融化在她那張布滿疤痕的臉上,快得讓人無法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