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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風雪至

回到那方幽靜得仿佛被世界遺忘的山谷,確認了自己布下的所有示警陣法都完好無損后,陸明那根一直緊繃的神經,才終于徹底放松下來。

他將那口從“暗河集”天價拍來的“九幽玄參”小心翼翼地取出,置于一旁。

現在,該輪到他展現手藝人的真正價值了。

他袖口中,那只神秘的老貓不知何時又鉆了出來。

它輕盈地跳到遠處一塊干凈的石頭上,伸了個懶腰,用它那標志性的公鴨嗓,懶洋洋地嘟囔了一句。

“喵的,麻煩。”

“又要燒錢了。”

陸明沒有理會它的吐槽,他先是花費了一整天的時間,用自己那粗糙卻又無比實用的陣法知識,在山谷中央,布下了一座能最大限度匯聚地火之力的“三才聚火陣”。

他長出了一口氣,將那尊賣相實在不怎么樣的土爐子,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了陣法的正中心。

一切都妥了。他終于要開始煉那顆“冰火同源丹”了——這丹藥,捏著山谷里那個神秘姑娘的命。

可真動起手來,他才發現,這事兒比他想的要難上千百倍。

冰與火,天生就是兩股擰著勁兒的藥力,非要把它們塞進這小小的丹爐里,還要讓它們聽話地融為一體,這難度,不亞于要水和火拜把子。

他第一次下手,是捻起一根“九幽玄參”的參須——這玩意兒可是價值千金——萬分謹慎地投進了爐里。

哪知道,前后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就因為地火的火候,比他料想的稍稍高了那么一絲絲。

“砰!”

爐子里傳來一聲悶響。

滿爐子珍貴的藥材,連著那根金貴的參須,轉眼就成了一捧黑乎乎的、分文不值的灰。

陸明的心,像被刀子剜了一下,疼得直抽抽。

就這么一下,他差不多把自己的全部家當都燒了個精光。

但他沒有泄氣,只是對著丹爐,一言不發地坐了整整半天,在腦子里把剛才的每一步,都翻來覆去地想了一遍。

然后,他沉下心神,將這次失敗的所有細節——火候的偏差、藥力的沖撞、靈力的損耗——原原本本地,映入了自己識海深處的那面“玄微鏡”里。

古鏡的鏡面微光一閃,開始自行推算。

很快,一個念頭直接打進了他的腦海,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推演代價:你的一段無關緊要的記憶。”

無關緊要?……行!

這個念頭剛落下,陸明就覺得腦子里“嗡”的一下,有什么東西不見了。

是關于他上輩子第一次喝速溶咖啡的記憶。那種新奇里帶著點苦澀的味道,就這么憑空消失了,像是被一只看不見的手硬生生給抹去了一樣。

他只記得自己喝過,可那到底是個什么滋味,卻任憑怎么想,也記不起來了。

這詭異的代價,讓陸明后背竄起一陣涼氣。但與此同時,一股邪火也從他心底里冒了出來,讓他對煉成這顆丹藥這件事,生出了一種近乎瘋狂的執念。

“再試……最后一次。”

他深吸一口氣,將剩下的所有材料,投入了丹爐。

第二次煉制,他全神貫注,將自己那堪比符道大師的控火之術,發揮到了極致。

丹爐內的藥液,在他的神念操控之下,緩緩地,從沖突走向平衡,從排斥走向交融。

就在丹藥即將徹底成型的那一瞬間,異變,陡然發生!

原本晴朗的夜空,毫無征兆地飄起了晶瑩的雪花。

詭異的是,每一片雪花,都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灼熱之意,落在皮膚上,竟是又冰又燙。

丹爐的上空,更是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冰與火兩種靈氣交織、盤旋的詭異漩渦。

這小小的天地異象,雖然范圍不出山谷,卻已是丹藥品質臻至化境的征兆。

陸明心中一喜,連忙打出最后一手法決。

“凝!”

爐蓋開啟。

沒有沁人心脾的藥香,只有一股仿佛混沌初開、陰陽未分般的玄奧氣息,撲面而來。

爐中,沒有丹藥。

只有一藍一紅,兩道如同太極雙魚般、互相追逐嬉戲的液態靈光。

【玄微鏡】的界面,緩緩刷新。

【丹藥異變,化為“陰陽雙生丹液”。綜合評價:甲下。】

【服用之法:未知。】

陸明看著爐中那兩道歡快追逐的靈光,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

他引以為傲的、足以掌控一切的手藝,第一次,出現了超出他計算的“驚喜”。

而這個“驚喜”,是生機,還是……更致命的毒藥?

他沒有立刻動手,而是再次盤膝坐下,閉上雙眼,開始利用自己那堪比超級計算機的大腦,結合【玄微鏡】提供的丹液屬性,瘋狂地推演著這未知丹液的正確用法。

他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急。

手藝人,錯一步,滿盤皆輸。

……

半日后,當天邊泛起第一抹魚肚白。

陸明終于睜開了眼,那雙布滿血絲的眸子里,帶著一絲疲憊,卻也充滿了胸有成竹的自信。

他找到了丹液的正確用法。

他走到那被冰霜覆蓋的神秘少女身旁,伸出雙手,指尖靈力吞吐,小心翼翼地,將丹爐中那一藍一紅兩道液態靈光,同時牽引而出。

隨即,他以一種玄奧的手法,將那道代表著至陽之力的赤色靈液,點向少女的眉心。又將那道代表著至陰之力的藍色靈液,按向了少女的丹田。

兩道靈液,如活物般,瞬間沒入少女體內。

下一刻,少女那本就蒼白的身體,竟劇烈地顫抖起來。

她的身體,一半變得滾燙如火,散發出灼灼熱浪;另一半,卻又冰寒如霜,凝結出森森白氣。

冰與火,陰與陽,兩股極致的力量,在她的體內,展開了最后的、也是最狂暴的交鋒。

陸明不敢有絲毫大意,立刻將自己那所剩無幾的法力,化作最溫柔的引子,探入少女體內,按照【玄微鏡】推演出的最佳路線,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那兩股狂暴的藥力,在她那脆弱的經脈中,緩緩運轉,梳理著那早已亂成一團的血脈之力。

這個過程,對他本就重創的神魂與干涸的法力,是巨大的消耗。

數個時辰之后,當天光大亮。

少女身上的異象,終于緩緩退去。

她那蒼白的臉上,第一次,有了一絲健康的紅潤。那微弱的呼吸,也變得平穩而悠長。

她那長長的、濃密的睫毛,輕輕地顫動了一下。

隨即,緩緩睜開了雙眼。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清澈得如同一汪秋水,純凈得不含一絲雜質。

眼神中,沒有了拍賣臺上那個琴師的清冷與殺伐,也沒有了昏迷時的痛苦與掙扎,只有一種仿佛初生嬰孩般的、對這個世界的茫然與怯懦。

她看著眼前這個戴著青銅面具的、陌生的男人,眼中沒有絲毫的警惕,反而帶著一種仿佛源于靈魂深處的、小動物般的依賴與感激。

“我……這是在哪?”她的聲音,輕柔得如同羽毛,帶著一絲剛剛睡醒的沙啞。

“你醒了。”陸明收回手,也暗自松了口氣,“這里很安全。你還記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嗎?”

少女茫然地搖了搖頭,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怯生生地說道:“我……好像叫,阿愁。”

除了自己的名字,她什么也記不起來了。腦子里空蕩蕩的,卻總是莫名其妙地害怕,好像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在一直追著她。

陸明瞅著眼前這個姑娘,瘦瘦弱弱的,看起來特別無助,甚至有點可憐。他怎么也沒法把她和那個在“暗河集”殺瘋了的黑衣琴師當成是同一個人。

他翻了翻自己的儲物袋,把僅剩的一點靈米掏出來,給她熬了碗最簡單的肉粥。這還是他穿越過來以后,頭一次給別人做飯。

阿愁小口小口地喝著粥,那雙眼睛干凈得像什么都沒見過,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山谷,也打量著眼前這個不怎么說話,卻讓她感覺很安心的男人。

就在這時候,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身旁那架安安靜靜躺著的古琴,琴弦已經斷了。

突然間,什么東西變了!

她看到了無數支離破碎的、血腥的畫面。

她聽到了一個冰冷的、不帶一絲情感的女聲,在對她說著什么“斬斷塵緣,方成大道”。

她更看到了無數張猙獰、貪婪的面孔,在嘶吼著一個讓她靈魂都為之戰栗的名字——“血仇塢”!

“啊——!”

阿愁慘叫一聲,抱著頭,痛苦地在地上蜷縮成一團。

與此同時,陸明的儲物袋中,那枚得自“暗河集”黑衣人之手、刻著斷弦古琴圖案的黑鐵令牌,竟開始微微發熱,并散發出與阿愁身上完全相同的、那股悲傷而又冰冷的氣息。

陸明心中一凜,連忙上前,取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凈心符”,貼在阿愁的額頭。

符光閃爍,阿愁那混亂的情緒,才漸漸平復下來,最終,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陸明看著懷中這個受驚小鹿般的少女,再想起拍賣臺上那個視人命如草芥的殺神,心中愈發覺得此事詭異得超出了自己的認知。

一個人的兩半神魂,竟會將“善”與“惡”,“柔弱”與“殺伐”,分離得如此徹底嗎?

他將那枚微微發燙的古琴令牌,握在手中,看著上面那精致的圖案,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他知道,自己救下她,只是一個開始。

一個巨大麻煩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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