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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十面埋琴

七天的時間,悄然而逝。

“暗河集”最深處,一座依托著巨大天然石窟開辟而成的、如同古羅馬斗獸場般的宏偉拍賣場內,早已是座無虛席。

幽暗的燈火,照亮了場內每一個戴著各式面具的修士的臉,也照亮了他們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對力量與財富的貪婪與渴望。

這里,就是“知音會”的舉辦之地。

陸明,依舊是那身不起眼的青銅獸紋面具與寬大斗篷,在他的身后,是那尊如同鐵塔般沉默的、戴著惡鬼面具的魂右。

他憑借著那枚刻有斷弦古琴的黑鐵令牌,順利地進入會場,并在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安靜地坐了下來。

拍賣會,很快便開始了。

一件件平日里難得一見的奇珍異寶,被呈現在展臺之上。

有能斬斷金石的二階上品飛劍,有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續命丹藥,甚至還有一本據說是上古大能留下的、殘缺的筑基期功法。

每一次競價,都引來場內一陣陣壓抑著興奮的驚呼與此起彼伏的叫價聲。

陸明始終不動聲色,就像一個最耐心的獵人,靜靜地觀察著,等待著。

期間,他敏銳地察覺到,有數道不善的、帶著審視意味的目光,從不同的席位,落在了他的身上。

其中一道,最為熾熱,也最為怨毒,來自會場另一側,一個掛著“趙”字燈籠的包廂。

竟然,趙家的人,也來了。

他們,或許是為了某件世面上買不到的寶物,又或許……就是為了他。

終于,在拍賣了數十件珍品之后,拍賣師,一個巧舌如簧的侏儒修士,用他那尖細的聲音,高聲宣布:

“各位道友,接下來,將是本次知音會的壓軸拍品之一!”

“九幽玄參!”

話音落,一個被層層禁制包裹的玉盒,被呈了上來。

玉盒打開,一株通體漆黑、形似人參、周身卻散發著森森寒氣的靈藥,靜靜地躺在其中。

全場的氣氛,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

“底價,三百靈石!”

“五百!”趙家的包廂內,第一時間,便傳出了一個勢在必得的、冰冷的聲音。

陸明沒有猶豫,他平靜地舉起了手中的號牌:“六百?!?

“五百五!”

“六百。”

……

價格,以一種令人咋舌的速度,瘋狂飆升。

最終,當陸明面不改色地,直接從“七百五”,喊出“一千五百靈石”這個足以讓任何一個筑基期修士都為之傾家蕩產的天價時。

趙家的包廂,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半晌,只傳來一聲壓抑著無盡怒火的冷哼。

“恭喜這位戴著青銅面具的道友!”拍賣師興奮地一敲手中的小錘,聲音都有些變形。

陸明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這七天的準備,總算沒有白費。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場盛大的拍賣會即將就此塵埃落定之時。

拍賣臺,竟再次緩緩地,從地底升起。

最后一件拍品,出現了。

那不是任何的法器,也不是任何的丹藥。

而是一個人。

一個身穿黑衣,眼覆白紗,懷中抱著一架古樸的、斷了弦的古琴的女子。

她的身姿,清冷孤絕,仿佛不屬于這片污濁的、充滿了欲望的地下世界。

那容貌,那氣質,沒錯,絕對沒錯,赫然便是本應在山谷之中,沉睡不醒的……少女!

陸明的心,在這一刻,如遭雷擊!

山谷中那個少女,已經陷入沉寂之中,不可能跑這兒來!

那么,他山谷中的那個,是以妖法制成的,誘餌?

他從一開始,就踏入了一個為他精心設計的、巨大的陷阱?

“想必,有道友已經認出來了。”拍賣師的聲音,充滿了蠱惑,“此女,正是數十年前,在中淵洲攪動無邊風云,被譽為‘天音姥姥’的親傳弟子,阿愁!”

“她手中,懷抱的,便是上古殺伐第一的魔琴——《十面埋伏》!”

“今日,她將在此地,為諸位有緣的‘知音’,彈奏一曲助興?!?

“當然……”拍賣師頓了頓,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此曲,亦是本次拍賣會的,最后一件拍品?!?

“她的……所有權?!?

全場,徹底嘩然!

這個消息,比之前的任何一件寶物,都更具沖擊力。

就在這片嘩然與死寂交織的詭異氣氛中,拍賣臺上的阿愁,緩緩地,抬起了她那雙蒼白、纖細、卻又穩定無比的手。

十指,輕輕地,按在了那冰冷的、斷裂的琴弦之上。

一股無形的、冰冷的、仿佛能凍結靈魂的殺意,如同一張看不見的大網,瞬間籠罩了整個拍賣場。

殺意!

這是要殺光整個拍賣場的人?

奪財?還是……

陸明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一手死死地按在儲物袋之上,另一只手,則對著身后那尊沉默的魂右,做出了一個準備隨時動手的暗號。

他看著臺上那個清冷孤絕、即將撥動琴弦的女子,第一次,對自己的“萬全準備”,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臺上,阿愁的指尖,輕輕一撥。

沒有聲音。

但會場之內,所有修士,包括陸明在內,都感覺自己的心臟,毫無征兆地、狠狠地漏跳了一拍。

整個世界,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靜音鍵。

唯有那越來越快、越來越響的心跳聲,和從溶洞頂部的裂隙中,滴滴答答滲入的、冰冷的雨水聲,變得無比清晰。

一曲《十面埋伏》,于無聲處,聽驚雷。

……

靜。

死一樣的靜。

在那一聲幾不可聞的琴弦撥動之后,整個喧鬧的、充滿了欲望與貪婪的拍賣場,竟陷入了一種詭異的、連呼吸聲都消失了的絕對死寂。

時間,仿佛被凍結了。

唯有那越來越快、越來越響的心跳聲,如同擂鼓,在每個人的胸腔中瘋狂地敲擊著。

還有,從溶洞頂部的裂隙中,滴滴答答滲入的、冰冷的雨水聲,清脆得,令人心慌。

“啊——!”

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毫無征兆地,從場內某個角落響起,打破了這片死寂。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名修為最弱的練氣二層散修,正抱著自己的頭顱,痛苦地在地上翻滾,他的眼、耳、口、鼻之中,竟同時滲出黑色的血液。

他沒有受到任何攻擊,卻仿佛整個神魂,都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捏爆了。

恐慌,如同一滴滴入清水的濃墨,瞬間蔓延開來。

“怎么回事?!”

“是魔音!是神魂攻擊!”

“快!護住心神!”

場內的修士們終于反應過來,一個個臉色煞白,瘋狂地催動靈力,試圖抵御那無形的、致命的琴音。

有的人祭出防御法器,有的人吞下護心丹藥,更多的人,則是不顧一切地,向著來時的石窟出口沖去,想要逃離這個已然化為修羅場的鬼地方。

然而,當他們沖到出口時,卻絕望地發現,那原本通暢的洞口,不知何時,已被一層肉眼不可見的、卻又堅韌無比的音波壁障,徹底封死。

這是一個陣!

一個堅如磐石的音域陣!

更是一個能禁錮所有修士法力的陣!

“砰!”

一個魔修一頭撞在壁障之上,竟被硬生生地彈了回來,摔得七葷八素。

這里,已然成了一個絕殺之籠!

拍賣臺之上,阿愁那張被白紗覆蓋的臉,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她的十指,在斷弦的古琴之上,再次,輕輕撥動。

“錚——”

這一次,琴音依舊無聲,但那股無形的殺意,卻變得更加凌厲,更加狂暴。

如果說,第一次的點殺,還像是一根精準的、刺入神魂要害的毒針。

那么這一次,便是成百上千柄無形的、淬了劇毒的音刃,如同一場血色的暴雨,向著場內特定的區域,瘋狂席卷!

趙家的席位之上,那名一直氣定神閑的筑基后期長老,臉色劇變。

“結陣!防御!”他怒喝一聲,一面刻著玄奧符文的龜甲盾牌,從他袖中飛出,瞬間漲大,將所有趙家子弟都護在其中。

然而,沒有用。

那些無形的音刃,仿佛無視了所有的物理防御,直接穿透了龜甲盾牌,精準地,切割在每一個趙家修士的身上。

“噗!噗!噗!”

一連串利刃入肉的悶響。

趙家席位之上,除了那名筑基長老還在憑借深厚的修為苦苦支撐外,其余十余名練氣期的護衛,竟在同一時間,被切割成了無數碎塊,鮮血與內臟,爆開一團絢爛的、死亡的血霧。

另一邊,那些身上帶著“仇”字令牌的黑衣修士,也遭遇了同樣的命運。他們比趙家的人更狠,試圖聯手沖向高臺,將阿愁這個“源頭”扼殺。

但他們的下場,也更慘。

琴音過處,人仰馬翻,血肉橫飛。

整個拍賣場,徹底化為了一片人間煉獄。

陸明,則在這片煉獄的中心,經歷著他穿越以來,最詭異,也最心悸的一刻。

他身后的魂右,早已催動了全部的妖力,在他身周布下了一層厚實的、不斷顫動的妖氣護盾。

但陸明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足以將練氣后期修士都瞬間撕碎的音刃,在靠近他三尺范圍之內時,竟都仿佛長了眼睛一般,主動地,繞開了他。

她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是他。

她們的目標,是趙家,是那些帶著“仇”字令牌的黑衣人!

其他修士,在混亂中全都無比“幸運”的逃了出去。

阿愁,是在清場!

這個認知,讓陸明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不知道,自己這個唯一的、被刻意留下的“觀眾”,在這場血腥的戲劇落幕之后,又將迎來怎樣的命運。

終于。

一曲終了,琴音散去。

整個石窟之內,除了陸明和少數幾個躲在角落、早已嚇得心膽俱裂的幸存者外,再無一個活口。

濃重的血腥味,混合著從洞頂滲入的、冰冷的雨水,在地面上,匯聚成一條條粉紅色的、詭異的小溪。

“滴答,滴答?!?

雨水,還在下著。

拍賣臺之上,阿愁的臉色,已蒼白如紙,顯然,這一曲對她的消耗也極大。

一縷殷紅的鮮血,順著她那光潔的下巴,緩緩滴落,在她那一塵不染的黑色裙擺上,綻開一朵小小的、妖異的血花。

她緩緩地,從那堆滿了殘肢斷臂的拍賣臺上走下,赤著腳,踩在冰冷的、混合著鮮血的雨水之中。

她走得很慢,很穩。

最終,停在了陸明的面前。

她那雙被白紗覆蓋的眼眸,轉向了陸明的方向,仿佛在凝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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