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子胥沒有過問太多吳剛妹妹。

畢竟那座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實在是太過知名了。

那是孫悟空學藝的地方。

而且住著一位神通廣大又極其神秘的菩提祖師。

他沒想到菩提祖師竟然會派吳剛來指路。

這似乎是不搭噶的兩個人。

最讓他疑惑的，還是那座山的位置。

雖然不知道確切的位置，但那應該是在西牛賀洲才對，可這里是南瞻部洲啊。

“敢問吳剛仙官，這靈臺方寸山離此地多遠？”

吳剛笑了起來，“多遠？那可就有說法了。若是你心誠嘛，方寸之距，若是你心不誠，便是天涯海角也莫想尋得。”

心誠？

聶子胥突然回味過來了。

下半句的斜月三星正是一個心字。

而靈臺方寸……

他想到了當初那位降龍羅漢破碎了金身窺見的一幕。

靈臺方寸之間正是泥丸宮。

那里可住著心識。

他隱約悟到些許什么。

下一瞬。

便發現周圍風景如同山水墨畫一般扭曲流淌。

短短幾息之間便已化出一處福地洞天。

他回過頭看到山崖邊立著塊石碑。

上有并列平文。

“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而在那石碑旁正盤膝坐著一位清冷的女子。

一襲素白長袍如流云般垂落，其上繡著若有若無的冰紋雪花。

長發僅以一根晶瑩剔透的冰簪束起。

肌膚竟然透出細碎的冰晶形態，在光的折射下散發出五彩的光芒，美得令人窒息。

而之所以是清冷。

是因為這女子身周霜雪飛揚。

明明周圍都是一派富有生機的春風好景。

偏偏她身邊冷得刺骨。

莫非這就是吳剛口中的那位妹妹？

見到這里來人。

那仙女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如冰雪一般的藍色眸子中閃爍幾下便恢復了黑眸的形態。

不過聶子胥卻察覺到自己身上似乎已得幾分窺視。

他溫和地笑著，“仙子一見面便窺探我？”

那女子倒也沒想到只是匆匆一瞥，也被察覺到了，登時意識到這位真人的道行很高。

她不好意思地起身福禮，“真人勿怪，只是恰巧在吐納調息，無意窺視真人。”

聶子胥微微頷首，算是接受了她的解釋，“在下紫微宮掌籍清微，不知仙子是？”

那仙女笑道，“原是紫微宮的仙官，我乃是廣寒宮四時仙子吳潔。”

“廣寒宮？不知吳潔仙子可識得我一位舊友，名喚霓裳。”

吳潔驚奇地打量這位年輕人，“原來你就是霓裳口中那位助她成仙的恩人。”

聶子胥也沒想到霓裳是這么看待他的。

想到當初跟那個名賤貌美的女孩第一次碰面。

再到后來傳揚煉鐵之法、醫學之道。

最后因功德受欽成仙。

如今回頭再看。

倒也有趣。

“霓裳仙子如今可還好？”

“她倒是很好的，頗為聰慧，也很得星君器重，眼下廣寒宮里就數她修行最快了。”

聶子胥知道霓裳受欽成仙無法再提升境界。

但法術什么的還是可以多多修習的。

廣寒宮中新進一批仙子。

想來競爭也不會小。

但能夠讓吳潔仙子都記住了她。

想必還是有些光彩的。

“日后還煩勞吳潔仙子多多照料一番。”

“哪里輪得到我，咱們廣寒宮的素娥仙子可是極喜歡她的。”

聶子胥聽出來了些許情緒，于是輕笑著轉了話題，“不知吳潔仙子為何會在這里？”

吳潔嘆口氣，目光落在一邊緊閉的洞府大門，“數年前我奉了星君的符令，說是有大神通者要開一次黃帝密都的大門，令我來此候著。”

黃帝密都？

聶子胥對此毫無所知。

吳潔似乎是看出來聶子胥并不知曉，于是解釋道，“倘若將三界比作一座大陸，那周邊便有許多島嶼，但從空間上看卻不是三界這般緊密，須得有特殊的法子才能進出。”

“黃帝密都便是這般特殊的地界？”

吳潔點頭，“正是，我也并不知道為何星君會讓我來，但這般地界都是極其特殊的，內部自成規則，黃帝密都據說內里有許多天材地寶，若能得之也省卻數百年苦功。”

聶子胥倒是知道這種特殊地界。

他身上的那晨浩五炁、洞虛七炁、元陽九炁便產自這類地方。

這是玉清元始天尊發現的。

如此說來。

黃帝密都該當是黃帝所發現的小世界了。

“原來如此。”

但聶子胥還是不知道菩提祖師為何要見他。

還讓吳剛走了一趟。

吳潔詫異問道，“真人應該不是為黃帝密都而來的吧？”

“為何這么說？”

“真人尚未渡過三災吧，若是入了那黃帝密都，恰巧又該當渡劫，天災追過去，只怕會禍及那一方小世界，甚至毀了那里，所以按規矩是不許真人入內的。”

聶子胥十分驚詫，顯然是沒料到還有這一層。

他本以為自己也有機會進去的呢。

呀！

洞府大門突然打開了。

一個面容俊朗的小道童探出了小腦袋。

驚詫的目光落在聶子胥身上。

“還真有。”

吳潔急切地迎了上去，“仙童，祖師可愿意見我了？”

仙童搖了搖頭，“吳潔仙子你再等等吧，我家祖師正才下榻，要登壇講法，突然跟我說門外剛來了位有緣人，就教我出來開門，但想來應該不是你。”

吳潔眼神怪異地落在一邊的聶子胥身上。

她在此處等了三年。

自然算不上是“剛來的有緣人”。

聶子胥疑惑問道，“祖師要見我？”

“你剛來吧？”

“的確是初來乍到。”

“那便是了，隨我進來吧。”

聶子胥于是拜別了神色復雜的吳潔。

便隨著那小道童進門去了。

吳潔嘆了口氣，也只能繼續回去盤膝吐納調息了。

畢竟無聊到無事可做。

只是哥哥吳剛在還能陪著說說話。

他出去接個人，怎么反倒接的人來了，他竟還沒回來。

卻說聶子胥隨著道童踏過門檻。

便穿過這洞府之中的一層層深閣瓊樓。

途經數不盡的靜室。

直來到瑤臺下。

見到一位面容慈愛的老道人端坐在高臺之上。

有三十個小仙童侍立左右。

臺下還有七八個年輕人正坐在蒲團上聽講。

此刻見他被仙童領來。

都好奇地望過來。

聶子胥上前便跪倒在地拜道，“小道清微，見過祖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