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陰不生，獨陽不長。

陰陽之道，對立統一。

九陽也好九陰也罷，練到大成皆是陰陽互生，剛柔并濟之狀！

此刻楊過體內九陽真氣已大有不同。

周身竅穴貫通，丹田如氣海，經脈如江河。

真氣自生，江河入海，海量真氣循環往復，又倒灌入江河。

真氣屬性也不似之前那般只是剛猛陽烈，反而似暖陽般溫潤可控。

楊過嘗試調用九陽真氣，周身氣息或聚或散，可謂驅如臂使。

此刻渾身舒泰，哪還有半點痛楚。

反觀歐陽鋒和洪七公卻已有些疲軟。

三股真氣糾纏了許久，本來楊過最弱，如今九陽大成，真氣自生，頹勢盡去，反倒愈發厚重。

楊過沉聲一呵，真氣自雙掌和后背涌出。

洪七公自知楊過不會害他，稍作猶豫便不做抵抗，掌心溫熱，真氣順著手少陰、太陽經入體，又至足少陰、太陽，各處經脈回轉一周，生機澆筑下疲態漸去，周身大暢。

他暗自心驚，雖同為至陽，楊小子與之前相比卻大相徑庭！倒是自己鼠目寸光，能創此功之人定是一代武學大家！

歐陽鋒面露驚訝，莫非這小子一直在隱藏實力？！

他執與武學，向來爭強，明明內力大耗，卻再次丹田用勁，掌心發力。

哪知他愈強，敵亦強，僵持片刻，便鬢角見汗，氣海漸空。

楊過有些猶豫。

此刻若想殺他，合楊過和洪七公二人之力，并非沒有機會。

兩個老頭兒本應在華山之巔上演一笑泯恩仇的戲碼，如今反倒成全了自己。

殺還是不殺？

不殺是隱患，若是哪天這老毒物又想起什么，他是不怕，若傷了親近之人豈不悔之晚矣！

想到此處殺念遽起，洪七公似看出其意，蹙眉道：“小子，以二敵一終歸勝之不武！”

楊過暗自撇嘴，兩個耄耋老叟，倒頗有些惺惺相惜。

“七公，您收功吧，我應付的了！”

“好！”

楊過殺心漸平，道：“臭前輩，打個商量如何？”

歐陽鋒目露兇光，惡狠狠的盯著他，頗有不殺此賊誓不罷休的態勢。

“你我同時收手，此番算作平手如何？”

歐陽鋒怒道：“楊康！你果然還是那般狡詐虛偽！想趁我收功之際下殺手？我......我叫什么？”

“臭蛤蟆~”

“不錯！我臭蛤蟆豈能受你誆騙！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楊過暗中惱怒，合著怎么都是你活？！

既怒其不知好歹，又怒楊康留下的一屁股爛賬！

“既如此，得罪！”

“呵~口氣不......”

“小”字還未出口，歐陽鋒神色微凝，雙臂內力一滯，就覺掌心一股灼熱氣旋猛然涌入，衣袖驀的鼓脹如甕。

嘭的一聲悶響。

四掌分離，歐陽鋒急退三步，烈烈勁風不止，激的他眼皮輕顫，花白發須向后蕩起。

他雙臂下意識回環下壓，胸口一陣翻涌，硬生生將一口心血強壓了下去！

比續航？逆九陰也不行！

郁氣不排，傷勢更重，楊過雖留了力，但他內府已受傷不輕。

“楊康狗賊，還我克兒命來！”歐陽鋒怒喝一聲還要再戰。

“等等！”

歐陽鋒下意識怔住，傷了腦子果然反應慢些。

楊過眼神微動，冷聲道：“你武功太差，非我對手！就這點手段也敢妄稱天下第一？”

“放屁，我......”

楊過又打斷道：“我也非楊康，楊康早在二十年前便被你殺了！”

歐陽鋒又是一怔，皺眉側頭似在強行回憶。

“相貌相像實屬尋常，你臭蛤蟆與西毒簡直一模一樣，難不成你便是西毒嗎？”

“嗯？西毒又是誰？”

洪七公嘿嘿一笑，“小子說的不錯，確實分毫不差！臭蛤蟆，那西毒厲害的緊，武功天下第一，勸你還是莫去招惹~”

歐陽鋒大怒，“歐陽鋒你好沒志氣，沒比過怎知勝不了，他在哪？！”

“嘿~你連這小子都打不過，還想贏西毒？”

“放屁！你們二對一，輪單打獨頭，勝負還未可知！小子，等我傷愈，咱們再來打過，我......”

“臭蛤蟆~”

“我臭蛤蟆還有許多厲害的武功沒使出來，勝了你們，再戰西毒，我臭蛤蟆便是天下第一！”

一番插科打諢，他好似又忘了楊康的事兒......

楊過洪七公二人對視一眼，這老毒物僅存的理智全用在武功上了？

“臭前輩，也無需這么麻煩。下次華山論劍那西毒必到，屆時誰是天下第一自見分曉！

趁此時間，前輩不如尋一佳地隱居，療傷練武。錯過這次機會，前輩此生怕也無緣天下第一的稱號~”

“有理有理，華山之巔，臭蛤蟆戰西毒，定會相當精彩！”洪七公嘿嘿笑道。

歐陽鋒聞言一怒，“歐陽鋒你又沒勝我，笑個屁！”

洪七公哈哈大笑，“對對對，歐陽鋒確實不如臭蛤蟆！歐陽鋒卑鄙無恥、陰險狡詐，武功低微還妄自尊大......”

“哼！還算你有自知之明！咳咳~”

說罷轉身欲走，卻又頓住。

月下銀光閃爍，三枚銀針映入眼簾。

歐陽鋒眼神又見迷茫，這銀針好像在哪見過。

他使勁晃了晃腦袋，硬是記不起半分。

下意識躬身撿起銀針，未言半句，幾個縱躍便瞧不見人影。

“七公不忍殺他？”

“哎~幾十年恩怨哪能算的清。老毒物雖毒，卻也稱得上一代武林宗師。如今落得這般田地，倒不似年輕時那般面目可憎~”

“若有一日，他逆練九陰突破桎梏，恢復神志，那......”

洪七公微怔，卻又笑道，“那他第一個便來尋你報仇，年輕人就該銳意進取，莫懈怠了武功~”

楊過：“......”

看似調笑，但洪七公卻上了心，暗想還是讓丐幫查查這老毒物的行蹤為妙~

此刻楊過卻在想另一件事。

他摸搓著下巴，鬼迷日眼的。

心道：這老東西收了銀針是什么意思？

王重陽、活死人墓、李莫愁？

還有剛才眼神中流露那點優思緬懷。

有故事？

“楊郎，你怎么了？”

楊過眼神一亮，“龍兒，你師傅有沒有跟你說過李莫愁的身世？”

見小龍女搖頭，他還不死心，“你師傅......嗯......有沒有什么相好？”

小龍女又疑惑搖頭。

楊過還要再問，洪七公一腳踹向他屁股，“龍丫頭，你少聽這小子放屁！年紀不大，一肚子男盜女娼！還不快走？！”

說罷背著手向山下走去。

楊過嘿嘿一笑也不在意。

他還未從九陽大成的興奮勁兒走出來，急著分享喜悅，輕聲道：“龍兒，我內功終于大成了！”

小龍女愣住，跟著又想到了什么，俏臉羞紅，低頭呢喃道：“都依你~”

楊過有些懵，龍兒你在想什么？？？

“兔崽子磨嘰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