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燼在整個坊市轉(zhuǎn)了一圈，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說道：“石蔓姐，這兒的東西這么好，要是想換點什么，該拿啥換呀？”

石蔓瞥他一眼：“自然是拿有用的東西換。草藥師有止血草，就要用獸皮換她的藥膏；獵手要換石矛，就得拿獵物的獠牙來抵。你有啥值錢的？”

“值錢的……”林燼摸著下巴裝傻，忽然眼睛一亮，從懷里摸出塊鴿子蛋大的透明石頭，石面蒙著層灰，正是他從廢土撿來的鉆石。

他舉到石蔓面前，“這個算嗎？在我們那兒，原本老貴了!”

石蔓的視線在鉆石上頓了頓，眉頭微蹙：“這石頭倒是硬得古怪，就是沒什么紋路，怕不是接不住紋力。”

她掂了掂那鉆石，忽然揚聲喊，“巖老！你瞧瞧這玩意兒能換啥？”

攤位后鉆出個干瘦老頭，戴著串青金石珠子，接過鉆石瞇眼瞅了半晌，忽然拍著大腿。

“這透亮石雖沒活氣，磨成薄片嵌在石燈上，聚光得很！晚上守夜能照得老遠！小伙子，這一塊換三張石背蟾皮，成不？”

林燼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卻笑得更歡：“真的？那我這兒還有好些呢！”

他又摸出塊鴿血紅寶石，故意沒拿穩(wěn)，往地上一摔，寶石在石面彈了彈沒碎。

他立刻裝出驚訝的樣子，“你看這紅石頭，硬得離譜，你們要么？”

石老接過寶石對著太陽照了照，瞳孔驟縮：“這紅石里藏著火氣！碾成粉混在松脂里，能做引火石！小伙子，你這紅石頭，一塊能換五斤酸漿果！”

林燼手指微微發(fā)顫，不是因為激動，而是在飛快盤算——他腰包里還有半袋祖母綠、一捧藍寶石，在廢土?xí)r他嫌占地方早想扔了，沒想到在這兒竟是硬通貨。

他趕緊把石頭往懷里塞，裝出舍不得的樣子：“原來這些破石頭這么值錢呀？”

石蔓斜睨他：“別裝了，看你這樣子，怕是帶了不少吧？”

林燼立刻換上委屈臉：“就……就幾塊而已。對了石蔓姐，”

他忽然湊近，聲音壓得極低，眼神卻亮得驚人，“你們這紋身真厲害，能讓石頭聽話……這紋身，是只有你們族人才能有嗎？”

石蔓的紋身忽然亮了亮，蛇眼似乎在打量他：“自然，這是石紋族的血脈印記，外鄉(xiāng)人哪能有？”

“這樣啊……”林燼垂下眼，長長的睫毛掩住眼底。

語氣中帶著天真的向往，“我還以為，要是我能幫部落做些大事，說不定能求大祭司也給我紋一個呢。你看我剛才那銅刀，被你削得多利索，要是我也有這紋身，說不定能幫你們做更好的武器呢？”

石蔓冷笑一聲：“外鄉(xiāng)人別癡心妄想了。這紋身認主，不是隨便能紋的。”

林燼卻忽然笑了，露出兩顆小虎牙，看著純良無害：“也是哦，是我想多了。”

可他藏在袖中的手，卻悄悄握緊——這石紋族的秘密，還有那些石頭的價值，他倒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該介紹的都介紹完了，我先走了，你慢慢逛。三天后的啟獵時，雨林口等著。”

石蔓揮揮拳頭，恐嚇道:“別再遲到，否則我就揍你一頓，把你那堆石頭拿來賠罪”

林燼趕緊使勁點頭，眼睛亮晶晶的：“放心，保證天不亮就來等著！”

石蔓轉(zhuǎn)身離去，林燼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三天后嗎？終于呀!”，他伸伸懶腰準備開始采購物資啦。

三天后，晨霧還沒散盡，林燼等在雨林口，腳邊放著磨得锃亮的孢子捕捉發(fā)射器和藤蔓絞索弩。

聽見腳步聲轉(zhuǎn)頭時，卻先看到了石葉拎著藥囊走來，姑娘臂上的蛇紋在晨光里泛著淺綠，黃蠟石碾藥杵的一角從囊口露出來。

“石葉姐？你也來啦！“林燼眼睛一亮，幾步迎上去，語氣熱絡(luò)得像是見了熟人，“你給我敷的草藥可真管用，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出去活動活動筋骨啦。“

石葉淺淺一笑：“聽石蔓說了，我和她是同一個狩獵隊，草藥師總得跟著。你這外鄉(xiāng)人倒是準時。”

她的目光落在林燼腳邊的武器上，眉梢微揚，“這些都是你做的？”

“瞎琢磨的玩意兒，”林燼撓撓頭，故意把發(fā)射器往她面前推了推，“石蔓姐說讓我跟著長長見識，要是拖了后腿，還得靠石葉姐多幫襯。“

說話間，石蔓帶著兩男一女走了過來。

“哇，小葉葉，你又變漂亮了呢”女孩梳著雙辮，辮梢系著黃羽，腰間掛著串獸牙，手里攥著兩把巴掌大的石刃短刀。

她沖過來抱住石葉，正把石葉的小腦袋往她的波濤洶涌里送。

她忽然用胳膊肘撞了撞旁邊的古銅膚色的瘦高男孩：“哎，你那串青金石又被你盤亮了？”

他抬手晃了晃手腕，青金石串隨著動作輕響，顆顆分明：“不然呢？”

他瞥向林燼，指尖捏起一顆青金石，石頭忽然亮起淡藍微光，“我石棘，這串能探周圍十里的動靜，彈弓上的青金石——”

“能炸得怪物開瓢！”石莽粗聲打斷，手里的巨斧往地上一拄，斧面由灰白燧石、赤紅瑪瑙和墨黑輝石拼接而成，紋路像道凝固的閃電，“我石莽，用斧，劈怪物更順手。”

石棘旁邊插嘴道:“但上次某人拿著重斧追不上兔子。”

石莽扭頭看著石棘，“上次你那彈弓炸偏了，是誰幫你補的斧子？”

石棘臉一板，剛要反駁，被石芽笑著按住：“好啦好啦，莽哥最厲害啦！”

她把匕首在指間轉(zhuǎn)了個靈巧的圈，看向林燼，“我石芽，黑曜石匕首淬了草汁，劃一下就讓怪物沒勁，黃蠟石柄不打滑，貼身偷襲最趁手——不像某些人，打個野鳥都得用青金石炸半天。”

“你懂什么？”石棘挑眉，他帶著崇拜的眼神說道“蔓姐的四級孔雀石矛才叫厲害，孔雀石主鋒，混著云雷石和星髓石，揮起來帶電光，上次一頭巨齒獸，被她一矛釘在樹上動都動不了。”

石莽甕聲甕氣接話：“畢竟只有蔓姐和葉姐是三紋，而我們都是兩紋。”

她掃了眼林燼，沒說話，只朝石莽抬了抬下巴：“出發(fā)，今天目標(biāo)是毒沼澤”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著，周圍也有許多像他們這樣的小隊。

石莽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武器，“跟著走，別亂跑，石芽的匕首能護你近身，石葉的藥能糊瞎怪的眼睛，石棘的青金石能遠程炸怪，我——”他頓了頓斧頭，“能把沖過來的全劈了。而你，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別給我們拖后腿就行”

石芽笑著點頭：“就是這話！不過棘哥你可別又把青金石扔我腳邊，上次差點炸著我！”

石棘輕哼一聲，嘴角卻悄悄揚了揚，石莽也咧開嘴，露出點憨厚的笑意。

林燼乖巧點點頭，趕緊跟上，走在隊伍尾端時，突然湊近石莽，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所有人聽見：“石莽哥，跟你們說個事。“

他指了指自己的武器，笑得一臉坦誠，“我剛來部落。這次獵著東西，我那份都是石蔓姐，謝她肯帶我去出來見世面。”

石蔓在前頭，聲音冷不丁砸過來：“少耍嘴皮子。獵不到東西，說再多也沒用。“

石芽嗤了聲：“那你要努力哦，小弟弟。”

石莽沒吭聲，石棘的青金石串輕輕響了響，石葉倒是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帶著點訝異。

她問道:“你不是17嘛，除了芽姐，就你最大，怎么你遇誰都喊哥喊姐的。”

林燼撓了撓頭，正準備回答。石莽悶聲插了句：“懂規(guī)矩是好事。”

“石莽你總算熬出頭，有人叫你一聲哥了哦！”石棘卻嗤笑一聲，看了一眼林燼:“我看是膽子小，怕喊錯了挨揍。”

“才不是！”我連忙擺手，石芽已經(jīng)笑著拍了石棘一下：“棘弟弟，你別欺負人，人家這是禮貌——對吧？”她沖我眨眨眼，辮梢的黃羽晃了晃。

石莽忽然甕聲甕氣補充：“我比你重，喊哥不虧。”

石棘挑眉：“我比你高大概一個手指，你喊不喊？”

我剛要應(yīng)聲，石芽已經(jīng)搶著說：“他肯定喊呀，不過你要是喊我芽姐，我就教你怎么用黑曜石匕首劃斷藤蔓，怎么樣？”

我趕緊點頭，石棘翻了個白眼，卻把青金石串往我面前湊了湊：“燼弟，記著，這石頭亮三次就是有怪靠近，到時候可以喊棘哥救命。”

石莽也拎起斧頭掂量了下：“如果你被怪嚇傻了，我拎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