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道景觀都有自己獨特的美,就仿佛與生俱來,山因為它的陡峭而產生了不規則的美,水因為它的柔中帶剛,而給人以觸感美,小蘇生活東部城市里,最常見的便是城里高聳的樓房和若隱若現的霧霾。
小蘇一直都有一個繪畫的夢想,小蘇想要用筆親吻自己所見的一切景物,將之收進自己的畫卷之中,邂逅每一道風景的屬于小蘇的第一次,但顯然,從小面對小蘇的只有排好隊的田字格,小蘇見過最多的風景是那局限于方格里的米字后沒了米字的方格,小蘇沒成為風景的伴侶,倒是做了文字的建筑師。
中考的成績并不是很理想,聽小蘇說是作文里的文字因為用了劣質建筑工程,導致被判了“危險工程”,說人話就是寫得太懶了,改卷的也看不下去,小蘇寫完的時候自我感覺還是良好的,但是天似乎并不怎么隨人愿。就這樣,小蘇上了一個還算中等的高中,在高一的那一年,小蘇第一次拿起畫筆,是在學校的一個藝術生選拔的培訓課上,這個課算是學校領導安排的,每個學校都有。小蘇在這個課上見到了與自己相伴的第一朵牡丹,白色的牡丹,看樣子應該是很鮮艷的,剛打印出來的,可能來自某個盜版的速寫書上,只有極簡的勾線,但小蘇還是躍躍欲試。
對于繪畫小蘇也算是有天賦的,僅僅是看著線條,也是畫得有模有樣的,很快就弄完了。然后他思索了一下,最后,做出了決定,放下筆,得在場的各位留下了已經畫完的勾線和一個帥氣的背影,之后再也沒踏進過畫室。
之后就是繼續當文字建筑師,順利讀完了高中、大學,研究生讀不下去,建筑師失業了,有了自己的生活。
小蘇喜歡開著車在城市里慢慢逛著,看著周圍一棟棟的樓房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又慢慢消失在身后,他透過樓房的邊線,慢慢延伸匯聚到一個點,遠處的樓房又向著別地方延伸,走向別的點。小蘇回想起高中某次老師讓他上臺畫一個三棱柱,他用一個三角形和一個矩形的組合完成了三棱柱的繪畫,給老師氣得不輕,現在回想起來,自己當時確實畫錯了,三棱柱怎么說也需要倆矩形和一個三角形才能畫出來。
小蘇繼續看著眼前的風景,但有些景象他也著實看不出來,遠處的山就這么出現了,那它的點在哪里呢?小蘇試著把周圍的景物想象成簡簡單單的幾何體,但并不是所有的景象就能化簡,眼前是一幅巨大的畫卷有著抽象的幾何線,以及部分寫實的景象,小蘇嚇了一跳,也反應過來。把車停在路邊,小蘇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檢查亂停車的,也就放下心來,慢慢走向欄桿。欄桿對面是沙灘,稀稀拉拉的有一些沙子,浪近處浪隨著風慢慢的涌過來,遠處的水面在落日的余光下顯得有些晃眼,金閃閃的,小蘇想起來那些平面鮮艷的油畫,似乎也有畫這樣的場景的,他看不太懂,可能畫師也不知道怎么寫實畫出面對的場景,就畫了自己眼里看見的場景,然后冠上獨特的名字,美其名曰,某某流派。
小蘇如果把剛才自己眼里看見的畫出來,可能會被認為是亂畫吧,反正就是不會畫而瞎話的,就像他當初中考建造的那幢作文。小蘇回想起自己車里有一個記事本來著,沒有鉛筆,就隨意拿著中性筆來畫吧,這是他這么多年來,第一次畫呢。筆靜靜的停在空中,和本子隔著本子上一格的距離,這么多年了,方格也和他妥協了,給他留了兩條縫,但他此刻卻不知道怎么走。
看了這么多年的風景,又惦記了這么多年的風景,但如今成了懸在一格前的筆。想繪畫的人,不會畫了,多少也是有點諷刺了。小蘇想了想,還是在本子上建造了下來:
波光粼粼,照在上面的不是落日,落日被云遮住了,是遠邊的燈塔,月亮也快升起來了,它沒照在水上,照在了我車上的罰票上。是的,才過了一會兒的功夫,也沒找他,車上有了張罰票,小蘇笑了笑,收起了筆和本子,以及那張罰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