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人放的。”他笑了笑，“這里以后會有個作者角，專門放本地作家的書。我覺得你的書，應(yīng)該在這里。”

顧言的心跳漏了一拍，看著他眼里的認(rèn)真，突然說不出話來。陽光落在他發(fā)梢，鍍上一層金邊，他的眼神很軟，像小時候把唯一的糖讓給她時的樣子。

“謝謝。”她低下頭，掩飾著眼眶里的熱意。

“去那邊看看？”白亭指了指二樓的露臺，“視野很好。”

他們沿著旋轉(zhuǎn)樓梯往上走，木質(zhì)的臺階踩上去咯吱作響。露臺上擺著幾張?zhí)僖危h(yuǎn)處是連綿的青山，近處是成片的桂花樹，香氣順著風(fēng)飄過來，濃得化不開。

“這里可以看到整個文化區(qū)的全景。”白亭靠在欄桿上，指著遠(yuǎn)處，“那邊是美術(shù)館，下個月開展；那邊是劇院，年底有話劇演出。”

顧言走到他身邊，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真好啊。”

“爺爺以前總說，建筑是城市的骨頭，文化是城市的肉。”白亭的聲音輕了些，“他想把城南打造成有骨頭有肉的地方，可惜沒等到。”

顧言轉(zhuǎn)過頭看他，他望著遠(yuǎn)處的目光里，有懷念，有堅定。她忽然想起財經(jīng)新聞里說，白老爺子去世前，城南項目一直是他的心病，因為資金問題擱置了很久。是白亭回來后，拉來了新的投資，才讓項目重新啟動。

“你做到了。”她說。

白亭轉(zhuǎn)過頭，對上她的目光，笑了笑：“還沒完全做到。”

風(fēng)拂過露臺，吹起顧言的頭發(fā)，她抬手想把頭發(fā)別到耳后，白亭卻先一步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她的臉頰，把一縷碎發(fā)別到耳后。

他的指尖帶著點涼意，觸碰到皮膚的瞬間，顧言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臉頰。她僵在原地，不敢動，只能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面有她的影子，清晰又滾燙。

時間仿佛靜止了，只有風(fēng)吹過桂花樹葉的沙沙聲，和兩人越來越近的心跳聲。

“顧言，”白亭的聲音很低，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我在倫敦的時候，收到過你的信。”

顧言猛地睜大眼睛。

“那些稿紙，我一直留著。”他看著她，眼神認(rèn)真，“還有……那張合影，是導(dǎo)師的女兒，不是你想的那樣。”

顧言的心跳得更快了，原來他什么都知道。那些藏在心底多年的誤會，像被風(fēng)吹散的霧，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回來，不只是為了白氏。”白亭的目光落在她唇上，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還為了……”

他的話沒說完，手機突然響了，刺耳的鈴聲打破了露臺上的氛圍。白亭皺了皺眉，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特助。

“抱歉，我接個電話。”他走到一邊，接起電話，語氣瞬間變得沉穩(wěn)，“什么事？……知道了，我馬上回去。”

掛了電話，他走到顧言面前，眼里帶著歉意：“公司有點急事，我得回去一趟。”

“沒事，你去吧。”顧言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些。

“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想再在這里待一會兒，看看書。”顧言指了指手里的書。

白亭點點頭：“那我先走了，晚上聯(lián)系你。”

“好。”

看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顧言靠在欄桿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還是燙的。她低頭看著手里的《霧里》，忽然笑了。沈霧花了整整一本書的時間才走出霧里，而她，好像只用了一個上午。

白亭趕回公司時，會議室里已經(jīng)坐滿了人，氣氛比上次股東大會還要凝重。張副總坐在主位旁邊，臉色鐵青，手里捏著一份文件，見他進(jìn)來，猛地把文件拍在桌上。

“白董，你自己看吧！”

白亭拿起文件，是城南項目的地質(zhì)勘察報告，最后一頁用紅筆圈出一行字：地下存在大面積溶洞，不適合大型建筑施工。

他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這個報告他看過，上周提交的版本里，根本沒有這一行字。

“這是怎么回事？”他看向負(fù)責(zé)勘察的李工。

李工低著頭，不敢看他：“是……是我沒查清楚，昨天復(fù)查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的。”

“沒查清楚？”張副總冷笑一聲，“李工跟著老爺子干了三十年，什么時候出過這種錯？我看是有人故意隱瞞，想讓白氏栽個大跟頭！”

會議室里的人竊竊私語，目光都落在白亭身上。白亭捏著報告的手指泛白，他知道，這是沖著他來的。城南項目是他回來后力推的，一旦出問題，他在公司的威信就會蕩然無存。

“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白亭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情緒。

“昨天下午。”李工的聲音抖得厲害。

“為什么現(xiàn)在才報上來？”

李工張了張嘴，看了一眼張副總，沒說話。

白亭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他把報告放在桌上，目光掃過全場：“溶洞問題不是不能解決，我聯(lián)系了德國的地質(zhì)專家，他們下周會過來，制定解決方案。在這之前，項目暫停，所有人員待命。”

“暫停？”張副總立刻反對，“白董，項目已經(jīng)投入了五個億，暫停一天就損失一百萬！你負(fù)得起這個責(zé)任嗎？”

“責(zé)任我負(fù)。”白亭看著他，眼神冷了下來，“總比蓋出危樓，砸了白氏的招牌強。”

“你……”張副總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還有誰有意見？”白亭的目光掃過全場，沒人敢說話。

“散會。”他轉(zhuǎn)身往外走，特助趕緊跟上來。

走到辦公室門口，白亭停下腳步：“去查，李工昨天見了誰，還有那份被修改的報告，源頭在哪。”

“是。”特助點點頭，“那德國專家那邊……”

“我親自聯(lián)系。”白亭推開辦公室的門，里面一片狼藉，顯然有人翻過他的東西。他皺了皺眉，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里面的一份文件不見了——是他查到的張副總收受賄賂的證據(jù)。

“看來，有些人等不及了。”他冷笑一聲，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喂，是我，幫我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