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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海風里的未說出口

顧言是被窗簾縫隙漏進來的陽光晃醒的。

身側的位置已經空了,殘留著淡淡的雪松味。她揉著眼睛坐起來,看見床頭柜上放著杯溫牛奶,杯沿還冒著細白的熱氣,旁邊壓著張便簽,是白亭的字:“醒了就先喝牛奶,我在廚房煎蛋。”

字跡凌厲里帶著點難得的溫柔,像他這個人,明明是沉穩內斂的性子,卻總在細枝末節處藏著妥帖。

顧言光著腳踩在地毯上,晨光透過紗簾漫進來,在地板上織出一片朦朧的光斑。她走到臥室門口,就聽見廚房傳來“滋啦”的輕響,伴隨著淡淡的黃油香氣。

白亭穿著件淺灰色家居服,袖子卷到小臂,露出線條流暢的手腕。他正站在灶臺前翻煎蛋,側臉迎著晨光,下頜線的弧度清晰又柔和。聽見腳步聲,他回頭看了眼,眼底漾開笑意:“醒了?去洗漱吧,馬上就好。”

“嗯。”顧言應著,視線卻落在他手邊的盤子里——兩個煎蛋都煎成了心的形狀,邊緣微微焦脆,金黃的蛋黃臥在中間,像藏著兩小團太陽。

她忽然想起小時候,每次她生病不肯吃飯,白亭就會蹲在她家廚房,學著大人的樣子給她煎蛋。那時候他也才十來歲,拿著鍋鏟的手還在抖,煎出來的蛋不是焦了就是碎了,可她每次都吃得干干凈凈。

“在想什么?”白亭把煎蛋盛進盤子,轉身時正好撞見她發呆的樣子。

顧言回過神,耳尖有點熱:“沒想什么。”她轉身往衛生間走,腳步卻慢了半拍,“就是覺得……你的煎蛋進步很大。”

身后傳來低低的笑聲,帶著胸腔的共鳴,像顆小石子投進心湖,漾開一圈圈漣漪。

早餐是簡單的吐司配煎蛋,還有兩杯溫牛奶。顧言咬著心型煎蛋,忽然想起昨晚說要去看海的事:“我們今天去哪個海灘?”

“去月牙灣吧。”白亭替她把吐司推近了些,“那邊人少,日落特別好看。”他頓了頓,補充道,“我查了天氣預報,今天是晴天。”

顧言挑眉:“你什么時候查的?”

“凌晨。”他喝了口牛奶,眼底閃過一絲狡黠,“怕某人臨時變卦,得提前做好萬全準備。”

“我才不會變卦。”顧言哼了一聲,心里卻甜絲絲的。她記得小時候課本里說,海是藍色的,像塊巨大的藍寶石。那時候她總纏著白亭,說要去看海,可每次都因為這樣那樣的事耽擱——要么是她要去上興趣班,要么是他要參加奧數比賽,要么就是大人們說“等你們考了第一名就去”。

一等,就等了二十年。

收拾東西的時候,顧言在衣柜里翻出條淺藍色的連衣裙。是去年生日時買的,一直沒機會穿,裙擺上繡著細碎的浪花圖案,風一吹就像真的在動。

白亭靠在門框上看她換衣服,視線落在她裙擺上時,喉結輕輕動了動:“很好看。”

顧言被他看得不自在,伸手拽了拽裙擺:“是不是太幼稚了?”

“不幼稚。”他走過來,替她理了理領口,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鎖骨,帶來一陣輕顫,“像海精靈。”

這個稱呼讓顧言的臉瞬間紅透了。她把他推出臥室:“快去收拾你的東西!我們要趕在中午前到海邊!”

車子駛出市區時,陽光正好。顧言打開車窗,風帶著夏末的熱意涌進來,吹起她的頭發。路邊的梧桐樹葉綠得發亮,偶爾有幾片被風吹落,打著旋兒飄向遠方。

“還記得嗎?”白亭忽然開口,目視著前方,“小時候你說,海是倒過來的天。”

顧言愣了愣,隨即笑了:“記得。那時候你還笑話我,說我是從童話書里看來的。”

“不是笑話你。”白亭轉頭看她,眼底有溫柔的光,“是覺得,你比童話書里的句子還可愛。”

顧言的心像被羽毛輕輕搔了下,癢得厲害。她別過臉看向窗外,假裝沒聽見,耳根卻悄悄紅了。

車子開了兩個多小時,遠遠地就能看見一片藍。先是天邊的淡藍,然后是漸深的靛藍,最后是和天空連在一起的、一望無際的蔚藍。

“是海!”顧言指著窗外,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

白亭把車停在停車場,笑著看她迫不及待解開安全帶的樣子:“別急,海又跑不了。”

可顧言還是拉著他往沙灘跑。細軟的沙子從指縫間溜走,帶著陽光的溫度。海風迎面吹來,帶著咸濕的氣息,吹得她的裙擺獵獵作響。

她跑到離海水最近的地方停下,回頭看向白亭。他站在逆光里,白襯衫被風吹得鼓起,嘴角噙著淺淺的笑,眼神溫柔得像此刻的海風。

“你看!”顧言張開雙臂,轉了個圈,裙擺揚起好看的弧度,“真的和課本里寫的一樣!”

海水一波波涌上來,漫過她的腳踝,冰涼的觸感帶著清冽的舒服。白亭走過來,脫下鞋和她一起站在水里,海浪退去時,沙粒從腳邊流走,像在悄悄偷走時間。

“小時候總覺得,海離我們很遠。”顧言望著遠處的海平面,輕聲說,“好像要攢夠好多好多的期待,才能換來一次見面。”

“現在呢?”白亭問。

“現在覺得,好像也沒那么遠。”她轉頭看他,笑眼彎彎,“只要身邊有你,好像去哪里都很近。”

這句話說得很輕,被海風吹得七零八落,可白亭還是聽清了。他的眼神忽然變得很深,像藏著一片海。他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掌心溫熱干燥,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

“顧言,”他叫她的名字,聲音低沉而認真,“我不是在做夢吧?”

顧言被他問得一愣,隨即笑了:“你要不要掐自己一下?”

白亭真的抬手,輕輕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然后看著她,一本正經地說:“好像不是夢。”

他這副模樣實在太過可愛,顧言忍不住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像蜻蜓點水,快得像錯覺。

白亭愣住了,手還保持著捏胳膊的姿勢,臉頰上那點柔軟的觸感卻像生了根,一路燙到心里。

“這下確定了吧?”顧言仰頭看他,眼底閃著狡黠的光,像只偷腥成功的小貓。

白亭忽然低笑起來,笑聲被海風送得很遠。他伸手把她攬進懷里,緊緊地抱住,下巴抵在她發頂:“確定了。”

海浪拍打著沙灘,發出嘩嘩的聲響,像是在為他們鼓掌。遠處有海鷗飛過,翅膀劃過湛藍的天空,留下淡淡的痕跡。

他們在海邊待到傍晚。夕陽把天空染成了橘紅色,海面波光粼粼,像撒了一把碎金。顧言坐在沙灘上,用樹枝畫著圈圈,白亭坐在她身邊,脫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冷嗎?”他問。

“不冷。”顧言搖搖頭,把臉埋進帶著他氣息的外套里,“就是覺得,時間過得好快。”

從五歲到二十五歲,二十年好像彈指一揮間。那些以為永遠不會說出口的話,那些藏在日記本里的秘密,那些在時光里悄悄滋長的情愫,終于在這一刻,被海風輕輕吹開了。

“不快。”白亭看著她,眼神認真,“我等了二十年,才等到今天,每一分每一秒,都記得很清楚。”

他記得她五歲時扎著羊角辮,把掉在地上的糖撿起來塞給他吃;記得她十歲時弄丟日記本,哭著說那是她最重要的東西;記得她十五歲時穿著校服,在考場外沖他笑得一臉燦爛;記得她二十歲時在電話里哭,說再也不想談戀愛了。

他記得她所有的樣子,好的壞的,開心的難過的,都刻在心里,成了最珍貴的寶藏。

顧言的眼眶又開始發熱。她轉過身,跨坐在白亭腿上,雙手環住他的脖子,鼻尖抵著他的鼻尖:“白亭,我有沒有說過,我喜歡你?”

白亭的呼吸頓了頓,眼底翻涌著復雜的情緒,有驚訝,有欣喜,還有點不敢相信。

“好像……沒有。”他的聲音有點沙啞。

“那我現在說。”顧言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白亭,我喜歡你,喜歡了好多年。”

從她知道心尖上疼是什么意思開始,從她發現每次看到他都會心跳加速開始,從她在日記本里寫“小白哥哥今天又幫我了”時開始。

白亭的眼睛忽然就紅了。他扣住她的后頸,用力吻了下去。這個吻和昨晚的溫柔不同,帶著隱忍了太久的渴望,帶著失而復得的珍重,帶著跨越了二十年時光的深情。

海浪聲,風聲,海鷗的叫聲,都成了背景音。世界好像只剩下他們兩個,在夕陽下,在海風里,緊緊地擁吻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才氣喘吁吁地分開。顧言的嘴唇被吻得紅紅的,像熟透的櫻桃。她靠在白亭懷里,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忽然笑了:“原來你也會臉紅啊。”

白亭的耳尖確實紅得厲害,他輕咳一聲,把臉埋在她頸窩:“不許笑。”

“就笑。”顧言伸手,輕輕捏了捏他的耳垂,“小白哥哥臉紅的樣子,真可愛。”

這個稱呼讓白亭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即低笑起來:“多少年沒叫過了?”

“好像是上初中的時候吧。”顧言想了想,“那時候你說,你是大人了,不許我再叫你小白哥哥。”

“那時候是怕別人誤會。”白亭的聲音悶悶的,“現在不怕了。”他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以后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小白哥哥,白亭,或者……老公?”

最后兩個字他說得很輕,卻像驚雷一樣炸在顧言耳邊。她的臉“騰”地紅了,伸手推開他:“誰要叫你老公!”

白亭順勢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早晚的事。”

夕陽漸漸沉入海平面,天空從橘紅變成了深藍。遠處的燈塔亮了起來,一點溫暖的光在夜色里搖曳。

“我們該回去了。”白亭站起身,伸手把顧言拉起來。

顧言拍了拍裙子上的沙子,忽然想起什么:“我的日記本呢?”

“在車里。”白亭牽著她往停車場走,“怎么?想拿回去接著寫?”

“嗯。”顧言點頭,“我要寫,今天和小白哥哥去看海了,他親我了,還說要當我老公。”

白亭的腳步頓了頓,轉頭看她,眼底的笑意快要溢出來:“可以寫得再詳細點。”

“比如?”

“比如,”他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他等這一天,等了二十年。”

海風帶著咸濕的氣息吹過,撩起顧言的頭發,也吹來了遠處海浪溫柔的吟唱。她看著白亭眼底的星光,忽然覺得,那些被時光藏起來的秘密,那些跨不過去的等待,都在這一刻有了最好的答案。

日記本里的青春已經結束,但屬于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回去的路上,顧言靠在副駕駛座上,看著窗外掠過的夜景,手里緊緊攥著那本天藍色的日記本。白亭打開了車載音樂,流淌出來的是首很老的歌:“往后余生,風雪是你,平淡是你,清貧是你,榮華是你,心底溫柔是你,目光所至,也是你。”

顧言轉頭看向白亭,他正在開車,側臉在路燈的光影里忽明忽暗,嘴角卻始終帶著淺淺的笑。

“白亭,”她輕聲說,“這首歌真好聽。”

白亭轉頭看了她一眼,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嗯,像在說我們。”

車子繼續往前開,穿過城市的霓虹,駛向溫柔的夜色里。顧言把臉貼在車窗上,看著天上的月亮,忽然想起小時候白亭給她講的故事。

他說,月亮是個調皮的孩子,總在晚上偷偷出來玩,而星星是它的小伙伴。那時候她信以為真,總在晚上趴在窗臺上,數著天上的星星,希望能看到月亮眨眼睛。

現在她知道,月亮不是孩子,星星也不是它的小伙伴。但她知道,有個人,從五歲到二十五歲,一直像星星一樣,在她看得見或看不見的地方,默默守護著她。

“白亭,”她又開口,聲音里帶著笑意,“我們明天去看日出吧。”

白亭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喜悅:“好。”

這一次,他們不用等了。

因為往后余生的每一天,他們都會一起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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