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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舊本子里的時光褶皺

顧言的睫毛顫了顫,鼻尖忽然就酸了。

她抬手抵在白亭胸口,指尖能摸到他襯衫下溫熱的肌理,還有那平穩有力的心跳。“你怎么這么……”后面的話堵在喉嚨里,像被溫水泡軟的棉花,吐出來全是濕漉漉的氣音。

白亭握住她的手腕,把那只作亂的手按回自己心口,低頭看她泛紅的眼尾,喉間溢出低笑:“這么什么?小氣?連本舊本子都要藏十年?”

“才不是。”顧言別過臉,耳尖卻紅得厲害,“那是我的日記本……”

“嗯,”他應得自然,拇指摩挲著她手腕內側的薄皮膚,“第一頁畫著歪歪扭扭的小太陽,旁邊寫著‘今天和小白哥哥去抓蝌蚪,他掉進泥坑里了’。”

顧言猛地轉回頭,眼睛瞪得圓圓的:“你偷看了?!”

“不然呢?”白亭挑眉,眼底的狡黠又浮上來,“收都收了,總不能真當磚頭壓箱底。”他牽著她往客廳走,指尖輕輕捏了捏她的掌心,“況且,某人寫日記跟報流水賬似的,今天給我帶了顆大白兔,明天搶了我半塊橡皮,我不看仔細點,怎么記得清你欠我的債?”

客廳暖黃的燈光漫下來,落在白亭肩頭,給他輪廓分明的側臉鍍了層柔光。顧言跟著他走到沙發邊,看著他彎腰從茶幾最下層的抽屜里翻東西,心里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下,軟得一塌糊涂。

那本日記是帶鎖的,天藍色塑料封皮,邊角早就磨得發白,鎖扣上的小銅片氧化成了青綠色。白亭把它放在掌心掂了掂,抬頭沖顧言晃了晃:“猜我怎么打開的?”

顧言盯著那把小鎖,忽然想起十歲那年翻遍了書包都找不到鑰匙時,坐在花壇邊哭到打嗝,白亭蹲在她面前,把最后一塊巧克力塞給她,說:“別哭了,說不定是被風刮到樹上去了。”

后來她才知道,那把鑰匙被她自己串在書包拉鏈上,洗澡時隨手放在了衛生間窗臺,是白亭第二天一早來家里找她上學時,彎腰替她撿起來的。

“用鑰匙開的?”她輕聲問。

白亭笑著點頭,從口袋里摸出枚小小的銅鑰匙,果然和記憶里的模樣分毫不差。“某人當年把鑰匙掛在拉鏈上晃來晃去,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有秘密。”他把鑰匙插進鎖孔,輕輕一轉,“咔嗒”一聲輕響,鎖開了。

日記本被翻開時發出紙張老化的脆響,顧言湊過去看,泛黃的紙頁上,稚嫩的筆跡歪歪扭扭地爬著。

“3月15日晴小白哥哥今天幫我背書包,他的背好寬哦,比爸爸的還寬。”

“5月2日雨小白哥哥的傘歪到我這邊,他半邊肩膀都濕了,我把媽媽織的圍巾偷偷塞給他,他臉紅了。”

“9月1日陰今天開學,小白哥哥上初中了,他的教室在三樓,我在一樓,看不到他了。”

顧言的手指落在最后那句上,指腹劃過紙面,那里有塊淺淺的水漬,暈開了一個小小的墨點。她記得那天放學,她在初中部的教學樓門口等了好久,直到天色擦黑,才看見白亭背著書包出來,身邊跟著幾個高個子男生。他看到她時愣了一下,把她拉到一邊,從口袋里摸出顆橘子糖:“怎么不回家?”

“想跟你一起走。”她當時吮著糖,含糊不清地說。

白亭的手指在紙頁上頓了頓,忽然指著某一頁笑出聲:“這里,你寫‘小白哥哥今天跟隔壁班女生說話了,我不喜歡那個女生,她的辮子太翹了’。”

顧言的臉“騰”地紅了,伸手去搶日記本:“不許看了!”

白亭把本子舉高,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迫使她坐回沙發上。他低頭看著那行字,聲音忽然放輕:“那天是因為她問我,你是不是我妹妹。”

顧言愣住了。

“我說不是。”白亭翻過一頁,指尖在紙頁邊緣輕輕敲了敲,“我說,是要放在心尖上疼的人。”

空氣仿佛凝固了幾秒,顧言的心跳突然亂了節拍,咚咚地撞著胸腔,震得耳膜發鳴。她抬頭看白亭,他正低頭看著日記本,睫毛很長,在眼瞼下方投出一小片陰影,側臉的線條柔和得不像話。

“你那時候才多大?”她的聲音有點發飄,“就知道心尖上疼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白亭合上書,轉頭看她,眼底盛著笑,像揉碎了的星光,“但就是覺得,不能讓你受委屈,不能讓你哭,不能讓別人搶你的糖。”他伸手,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就像現在這樣。”

顧言的呼吸漏了半拍,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卻被他伸手攬住了腰。他的懷抱很暖,帶著淡淡的雪松味,是她從小到大最熟悉的味道。

“其實我也有本日記。”白亭忽然說。

顧言驚訝地抬頭:“你?”她印象里的白亭,永遠是穿著干凈的白襯衫,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要么看書,要么做題,偶爾抬頭望向窗外,眼神安靜得像一潭深水。她從沒想過,這樣的白亭也會寫日記。

“在書房抽屜里。”白亭松開她,起身往書房走,“本來想等你二十五歲生日再拿出來,既然今天說開了,就一起看吧。”

他的書房收拾得整整齊齊,書架上擺滿了專業書,靠窗的書桌上放著臺筆記本電腦,屏幕還亮著,似乎剛才還在處理工作。白亭拉開左手邊最下面的抽屜,拿出個深棕色牛皮筆記本,封面上沒有任何圖案,只有邊角處燙著個小小的“亭”字。

“這個沒鎖。”他把本子遞給顧言,“你隨便翻。”

顧言接過時,指尖觸到粗糙的牛皮紙,心里忽然有點緊張。她翻開第一頁,上面是白亭的字,比小時候工整了太多,筆鋒凌厲,帶著股說不出的韌勁。

“2010年9月1日晴小言今天在樓下等我,校服外套太大,像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兔子。她問我能不能每天跟她一起放學,我說好。”

“2012年6月15日陰小言中考沒考好,躲在房間里哭。我去她家,阿姨說她不肯吃飯。我把錯題本整理好放在她門口,希望她明天能笑一笑。”

“2015年8月20日雨小言考上南方的大學了,送她去火車站時,她抱著我哭,說會經常回來。火車開的時候,我站在月臺上,突然覺得心里空了一塊。”

顧言一頁頁往下翻,眼眶越來越熱。原來那些她以為無人知曉的瞬間,都被他悄悄記在了本子里。她高三那年晚自習到十點,每天走出校門,總能看到路燈下白亭的身影,他說自己剛好加班路過;她大學第一次失戀,在電話里哭得喘不上氣,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他寄來的包裹,里面是她最愛的草莓蛋糕,還有張紙條,寫著“別為不值得的人哭,回來我請你吃火鍋”。

“2018年10月3日晴小言今天回來,燙了卷發,很好看。她跟我講在學校的趣事,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我差點忍不住告訴她,我喜歡她,喜歡了好多年。”

顧言的手指停在這一頁,指尖微微發顫。2018年的國慶,她確實燙了卷發,回來時特意在鏡子前照了好久。那天和白亭在江邊散步,他走在風里,側頭看她的眼神格外亮,她當時只當是江風吹的。

“為什么沒說?”她抬頭問,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

白亭正看著她,聞言笑了笑,伸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淚:“怕嚇到你。”他拿過她手里的筆記本,翻到最后一頁,那是今天的日期,只有一行字:“2025年7月20日晴小言回來了,她問我為什么藏著她的日記本。因為那里面,有我整個青春的答案。”

窗外的夜色濃得化不開,遠處的路燈連成一串暖黃的光帶。顧言看著那行字,突然撲進白亭懷里,把臉埋在他頸窩,悶悶地說:“白亭,你這個大騙子。”

“嗯?”他收緊手臂,下巴抵在她發頂,聲音里滿是笑意,“騙你什么了?”

“騙了我二十年。”顧言的眼淚浸濕了他的襯衫,“從五歲那年你把最大的那顆糖給我開始,你就在騙我了。”

騙她以為只是兄妹情,騙她以為只是好朋友,騙她以為那些深夜的等待、跨城的包裹、不動聲色的關心,都只是理所當然。

白亭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哄小時候哭鼻子的她:“那現在不騙了,行不行?”

顧言在他懷里搖搖頭,又點點頭,最后悶悶地“嗯”了一聲。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眼睛紅紅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那本日記……”她吸了吸鼻子,“可以還給我了嗎?”

“不行。”白亭說得斬釘截鐵,把那本天藍色日記本抱在懷里,“現在它是我的了,抵押品。”

“抵押什么?”

“抵押你的一輩子。”他低頭,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從五歲到二十五歲,我存了二十年的時光,現在該連本帶利討回來了。”

顧言看著他眼底的認真,忽然笑了,眼角還掛著淚,笑起來卻像雨后初晴的太陽。“那利息怎么算?”

“很簡單。”白亭伸手,替她把耳邊的碎發別到耳后,指尖劃過她的耳垂,帶來一陣輕顫,“以后每天給我做早餐,周末陪我看電影,每年生日都要跟我一起過。”他頓了頓,眼神溫柔得能溺死人,“還有,一輩子都不能再把我弄丟了。”

客廳的掛鐘敲了十下,清脆的聲響在安靜的房間里回蕩。顧言看著白亭近在咫尺的臉,忽然湊過去,在他唇上輕輕啄了一下,像他剛才對她做的那樣。

“成交。”她說。

白亭愣住了,隨即眼底炸開漫天星光。他扣住她的后頸,加深了這個吻。

舊日記本被放在茶幾上,天藍色的封皮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里面的字跡雖然稚嫩,卻清清楚楚地記著:五歲那年,白亭把最大的糖給了顧言;十歲那年,白亭偷偷收起了她的日記本;十五歲那年,白亭在考場外等了她三個小時;二十歲那年,白亭在火車站站到深夜;二十五歲這年,白亭說,要討回她的一輩子。

時光好像在這一刻打了個結,把過去的二十年和未來的無數個日夜,緊緊地系在了一起。

顧言靠在白亭懷里,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忽然想起日記本里最后寫的那句話:“小白哥哥說,等我們都長大了,就一起去看海。”

她抬頭看向窗外,月光正好,風里帶著夏末的溫柔。

“白亭,”她輕聲說,“明天我們去看海吧。”

白亭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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