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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污穢的投票

——“你越想藏的地方,就是我們最想打開的門。”

鏡界坐標00014號區(qū)域,沉睡不到六小時,再度蘇醒。

舞臺中央,清晨并未如期降臨。這里只存在一種光源:深紅色的“意識光體”,自上方涌動,像一只巨大的無形眼球,正注視下方最后的“活人”。

剩余人數(shù):六。

紀辭、晨、三個幸存士兵,以及一名年約十六歲的少女——她幾乎在前幾輪中毫無存在感,卻一直安然坐在角落,不發(fā)一言。

今天,規(guī)則改變。

墨爾索手持一只玻璃水晶罐走上前,里面泡著十三個仍在蠕動的器官——語言中樞。

他將水晶罐擱在桌上,語氣平靜:“你們每一個人,曾說過的每一句話,都將被提取重放,不分謊言、真實,還是夢話。”

雨姍今天換了一身衣服,白色無袖上衣,黑色修身褲靴,整個人像一把未出鞘的刀——她不再像審判者,而像獵人。

她開口:“第五階段啟動,主題:自污與他污。”

她的聲音清冷如冰:“我們會進入你們各自的意識最深處,挑出你人生中最污穢、最恥辱、最私密的一次情感或幻想——由其他人投票判斷其‘真實性’。若判定為虛假,則全體接受‘信任懲罰’。若為真實,則你獨自承受‘公開羞恥懲罰’。”

紀辭挑挑眉,笑:“我怎么總覺得你們就是想看我們出丑?”

“是。”雨姍平靜回答,“而你將感謝這一切。”

第一輪開始。

被選中的是編號002號士兵,一名身材魁梧、嘴角有刀疤的男子。雨姍按下讀取按鈕。

瞬間,半空浮現(xiàn)出一道幻象——

一間簡陋宿舍,一張鐵床,一個男孩被他壓在身下哭喊。手銬鎖住了床欄,嘴里被塞了襪子。

他在幻象中喘息著,笑著說:“小子,你不是說喜歡我么?那我教你什么是喜歡。”

投影結束。

全場寂靜了三秒。

紀辭收起吊兒郎當?shù)淖藨B(tài),雙手插入褲袋,盯著雨姍問:“你們這是提前入侵了他的大腦,還是他自己幻想的?”

墨爾索回答:“真實回憶,存在腦神經(jīng)閃回痕跡,無法偽造。”

晨沒有說話,眼神卻冷得像玻璃。

雨姍宣布:“請投票,是否相信他曾做過這件事。”

六人沉默了幾秒。

紀辭投下“信”,嘴角帶著厭惡。

最終,六票全部為“信”。

雨姍淡淡點頭。

“很好。請執(zhí)行‘羞恥強化’。”

那名士兵立即被鎖入意識艙,周圍升起數(shù)道精神誘導器。下一刻,他的幻象被無限放大,他成為場中所有人觀眾的“對象”。

“啊啊啊……我沒有……他是自愿的——”

幻覺中,那名小男孩臉上忽然變成了他自己的面孔。他在強奸自己。

他哭喊,求饒,然而雨姍只是站在投影邊緣,靜靜觀賞。

幻象中,他一邊用力,一邊大叫“我是愛你的”。

直到他意識斷裂,吐血癱軟,才被拖出。

第二輪。

編號004號士兵。讀取內容:母親與宗教自瀆幻想。

紀辭倒吸一口冷氣,罵了一聲:“操。”

投票結果:三票“信”,三票“不信”。

平票。

墨爾索面無表情:“執(zhí)行‘信任懲罰’。”

全體參與者佩戴頭環(huán),下一秒——所有人腦中被強行投放那段宗教幻覺,五感共享。

紀辭猛地按住太陽穴,冷汗直冒。

“操……夠了吧。”

晨捏緊拳頭,眼神已冷至極點。她用精神屏障抵御影像,但內心卻越來越明白:

這不是審判,這是屠宰場——只留下最能接受骯臟的‘人’。

第三輪。

被選者——紀辭。

雨姍嘴角勾起一絲微笑:“終于輪到你了,‘末世狂徒’。”

紀辭依舊吊兒郎當?shù)乜吭谝巫由希鹬鵁煟Γ骸皝韱h,看看你們能從我腦子里翻出點啥。”

墨爾索輕按讀取裝置。

數(shù)秒后,投影啟動。

但——并沒有任何猥褻畫面。

映出的是一間破舊醫(yī)院手術室,紀辭年少時站在臺下,看著父親——一個醫(yī)生——正在為一名垂死病人做切除術。鮮血迸涌,器械斷裂,搶救失敗。

父親摘下口罩,看了他一眼:“你終究還是沒能救活人,你只適合毀滅。”

紀辭臉色一變,緩緩坐正。

晨一怔,第一次看到他認真——他不怕丑陋,卻怕“無力”。

雨姍淡聲:“投票。”

六票——全部“信”。

墨爾索宣布:“獨自承擔羞恥。”

投影中,少年紀辭爆哭,把手術刀插入尸體胸腔一百零七次,像發(fā)瘋的狗,不停叫著:“我救不了人,我干脆殺光他們!”

現(xiàn)實中,紀辭冷汗直冒,拳頭握得咯咯響。

他咬牙:“夠了,賤人……你們真會玩。”

雨姍走近他,微笑低語:“你很有趣,紀辭。你有殺人的理由,也有活下去的價值。”

她的手指劃過他額角,留下一絲溫度。

紀辭瞳孔微縮。

晨看著這一切,腦中法陣已成。

她在等待下一個人選,她知道——輪到她了

(第一部分完)

——“干凈的人,是最可怕的。”

輪到晨。

雨姍像一位早已知曉劇本的指揮者,緩緩回到高臺。

“她是你們當中最冷的,”她說,“但也是最易碎的。”

晨沒有說話,只抬起頭,直視雨姍。

這一刻,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碰撞,如同黑色玻璃碎裂。

墨爾索低聲:“讀取啟動。”

精神讀取裝置貼在晨的太陽穴,光芒一閃,她周圍的空氣頓時收緊,仿佛整個鏡界都被她體內某種壓抑的力量扯得發(fā)顫。

下一秒,幻象浮現(xiàn)。

——她六歲,蜷縮在華貴別墅的高樓房間,穿著過大的裙子,被按在鏡子前。

一個喝醉的男人,滿臉猥褻地摸她的后背。

“來,小晨,讓爸爸看看你有沒有長大。”

她面無表情,只是用手指悄悄按住鏡子旁的咒文按鈕,一層無聲的火焰結界隨即升起,將那男人焚成焦炭。

沒有哭喊,沒有恐懼。

只是沉默地、冷冷地看著——直到他燒成灰。

幻象結束。

現(xiàn)場寂靜,連墨爾索都稍稍皺了眉。

紀辭深吸一口氣,低聲道:“你……你六歲就能殺人了?”

晨低頭整理袖口,聲音如冰:“那只是自保。”

紀辭:“不,那是滅口。”

投票——

五票“信”,唯有一名幸存士兵猶豫,投了“不信”。

懲罰立即啟動:“信任碎片懲罰”——該士兵被強行拉入晨的幻象中,體驗完整記憶。

他開始發(fā)抖、嘔吐,尖叫:“她……她是惡魔……她笑著殺人,她六歲……我不信——不該信!”

他崩潰倒地,意識永久脫離。

這一回,全場沉默了更久。

雨姍敲了敲骨骰:“現(xiàn)在,最后一輪。”

她站起來,望向余下五人,忽而微笑。

“這輪由你們提問,由我回答。”

紀辭一挑眉:“你?你也玩?”

雨姍:“你們不是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白凝的化身’嗎?”

她緩緩走至牌桌中心,坐下,十指交叉。

“來,問。”

晨冷冷開口:“你是否曾因快感而殺人?”

雨姍點頭:“當然。我最初殺人,是在十四歲。一個試圖強吻我的老師。然后他的喉結瞬間崩裂。”

紀辭:“你信仰毀滅嗎?”

雨姍:“我信仰‘失控’。”

有人發(fā)問:“你是不是那個……零號直播間的主持者?”

雨姍笑了。

“我不是。”她說,“但我是‘她的孩子’。”

她輕輕放下一張骨牌,牌面寫著——“鏡界鑰匙持有者”。

就在此時——晨動了。

她在牌桌下早已刻完的逆序咒陣閃電般啟動,整個劇場為之一震!

“鏡界鎖鏈解放。”

她低喝。

頓時,所有連接腦神經(jīng)的精神探針熔毀,幻象裝置紊亂,幻覺與現(xiàn)實交錯崩潰。

紀辭罵了句粗口,一腳踹翻椅子。

“她娘的,終于要開打了!”

數(shù)名幸存士兵開始暴走,有人奪門而逃,有人抱頭嘶叫。

幻象風暴中,整個舞臺結構開始瓦解,精神世界同步暴走,鏡界本體出現(xiàn)裂紋。

雨姍站在破碎的高臺上,靜靜看著晨。

“你選擇背叛,是因為你的正義?”

晨一步步逼近,法陣浮現(xiàn)如冰藍符文。

“不。”她低聲,“我只是想知道——像你這樣的人,能否被殺。”

下一瞬,晨拔出了靈能短杖,法陣構成冰之槍,直刺雨姍心口!

——卻被一枚骨質碎片攔下。

墨爾索登場,他從舞臺邊緣走來,淡漠地擋在雨姍前。

“你……不夠格。”

晨咬牙,法杖再度聚能。

紀辭沖上前,一把攔住她:“喂喂喂——等等,你瘋了嗎?現(xiàn)在不是跟他們硬剛的時候!”

“那你走。”

“我走了你會死。”

“那我死你也別管。”

兩人幾乎鼻尖相撞,氣氛一觸即發(fā)。

而這時——雨姍伸手。

她拍了拍墨爾索肩膀。

“放她走。”

墨爾索冷眼看她:“你確定?”

雨姍輕輕點頭:“他們還有用。”

她望向晨:“你以為你今天逃走,是勝利?不——你們從此開始,才真正進入‘實驗的第二階段’。”

劇院轟然塌陷,鏡界折疊。

晨和紀辭趁破口躍出精神空間。

意識恢復的那一刻,他們如從地獄蘇醒,躺在廢墟外的雨中。

紀辭咳著血,喘著氣,看著天:“媽的……我們,真活著?”

晨擦去臉上污跡,閉眼低聲道:“別高興太早,我們只是……還沒被選中死而已。”

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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