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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滿月之景(歸真七)(小四千)

星斗森林的夜晚,總帶著草木的呼吸聲。

木屋的油燈滅了,月光透過窗欞,在地板上灑下一片銀霜,把歸真神與娜兒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疊在枕頭上。

兩年時光,像林間的溪水,悄無聲息地淌過。

歸真神的記憶早已亂成一團麻,第八世的碎片涌進來時,他甚至分不清“昨天”與“十年前”的界限,有時會對著銅鏡里的自己發呆,問“你是誰”;

可娜兒記得清楚,記得第一次在他床上醒來時的慌亂,記得他教她辨認草藥的耐心,記得每個夜晚,他身上那縷暖融融的神韻。

最初的那一夜,是個滿月。

娜兒縮在自己的小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窗外的月光太亮,照得森林像浸在水里,可她心里卻空落落的,像有只小獸在撓。

歸真神身上的神韻,在夜里會變得格外濃郁,像剛熬好的蜜,甜得讓她心慌。

“怕黑……”她對著空氣小聲說,像是在說服自己,然后躡手躡腳地爬下床,赤著腳踩在微涼的地板上,一步步挪到歸真神的床邊。

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勻,白衣的領口松著,露出一小片鎖骨,月光落在上面,像鍍了層銀。

娜兒蹲在床邊看了他很久,喉嚨里忽然泛起一陣奇異的干澀,那是魂獸對“本源力量”的本能渴望——他的神韻,對她而言,是比任何魂環都珍貴的滋養。

她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像被蠱惑般,輕輕攀上了床沿,湊到他耳邊。

他的耳垂很燙,帶著活人的溫度。娜兒的心跳得像打鼓,幾乎是閉著眼,本能地張口咬了下去。很輕,像小貓舔奶,更像在汲取什么。

就在她唇齒觸到他皮膚的瞬間,歸真神周身的神韻忽然活了過來。

最外層的星點光暈主動向她涌來,順著她的唇齒鉆進體內,像一股溫熱的溪流,淌過四肢百骸,瞬間撫平了她骨子里的躁動。

歸真神的睫毛顫了顫,卻沒醒。他的意識還陷在第八世的記憶碎片里,身體卻像有自己的意識,對這熟悉的親近毫無防備,甚至縱容著那縷被汲取的神韻,源源不斷地涌出去。

等娜兒回過神時,她已經趴在他的頸窩處,嘴角還帶著淡淡的光暈,渾身暖融融的,像泡在溫泉里。

她嚇得差點滾下床,卻被歸真神無意識地攬住了腰——他的手很輕,像只是翻身時的隨意動作,卻牢牢把她圈在了懷里。

那一夜,娜兒是在他懷里睡著的。夢里都是暖融融的光,再沒有記憶里魂獸森林的冰冷。

從那以后,“怕黑”成了心照不宣的借口。

娜兒不再偷偷摸摸,每晚睡前都會抱著自己的小枕頭,怯生生地站在他床邊,他看她一眼,往床里挪挪,她就歡天喜地地爬上去,貼著他的胳膊躺下。

起初她還克制,只敢在他睡著后,偷偷咬一口耳垂,汲取一點點神韻;可隨著魂力越來越強,她的膽子也越來越大。

有時會趁他翻身,把臉埋進他的頸窩,汲取鎖骨處更濃郁的神韻;有時會攥著他的手指,感受那縷順著指尖流淌的暖意;

甚至有一次,她迷迷糊糊間,竟在他下巴上留下了個淺淺的牙印,第二天被他發現時,她紅著臉說是“夜里做夢啃野果”,他也只是笑笑,沒再追問。

歸真神似乎永遠睡不醒,又似乎什么都知道。

他會在她汲取神韻時,無意識地收緊手臂,把她抱得更緊;會在她咬得太用力時,喉間溢出一聲低吟,卻從不會真的推開;

甚至有次清晨,他醒來時發現她正趴在他胸口,像只賴床的小獸,他竟沒動,就那么躺著,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直到日頭升到窗欞。

他的記憶依舊混亂,第八世的碎片讓他時常對著月亮發呆,分不清今夕何夕。

可身體的本能記得她的體溫,記得她咬耳垂時的輕顫,記得她蜷縮在懷里的重量。

這些細微的觸感,像一根根線,把他從混亂的記憶里輕輕拽出來,讓他知道,此刻是“現在”,身邊有“她”。

而娜兒,早已在這日復一日的依偎里,分不清是為了神韻,還是為了他這個人。

她會在他練劍時,偷偷數他轉身的次數;會在他發呆時,把最甜的野果塞到他手里;

會在他因為記憶混亂而皺眉時,用剛學會的長槍招式給他表演,逗他笑。那些藏在“汲取神韻”借口下的心動,像藤蔓纏上老樹,早已和依賴、習慣、渴望,緊緊長在了一起。

月光又爬上窗欞時,娜兒像往常一樣,貼著歸真神的胳膊躺下。

他的體溫透過白衣傳過來,帶著熟悉的暖意,她偷偷抬眼,看著他下頜線的輪廓,忽然伸出手,輕輕碰了碰他昨天被她咬出的紅痕。

歸真神的睫毛顫了顫,卻沒醒。

娜兒低下頭,把臉埋進他的頸窩,嘴角偷偷揚起。

這樣的日子,要是能一直過下去就好了。管他什么銀龍王的任務,管他什么歸真神的身份,只要能每晚這樣靠著他,就夠了。

而懷抱著她的歸真神,在混沌的意識里,忽然閃過一絲清明。

他好像……越來越習慣身邊這團溫熱的小東西了。

木屋的窗臺上,野菊開得正盛。

五年時光,把星斗森林的晨霧染成了不同的顏色——春是嫩綠,夏是深青,秋是金黃,冬是雪白。

歸真神的第八蛻,也在這五年里,走到了最關鍵的隘口。

十七世的記憶碎片,像十七座大山壓在他的識海。有時是第六世當樵夫時,護著迷路孩童走出森林的溫暖;

有時是第九世做醫者時,看著瘟疫蔓延的無力;有時是第十五世為將軍時,揮劍斬向侵略者的決絕……這些記憶太鮮活,每一世的喜怒哀樂都清晰得仿佛親身經歷,攪得他日夜難安。

他的睡眠越來越長。

從最初“七日一覺”便能精神飽滿,到后來“三日一覺”,再到如今,一天必須睡足八個時辰,才能勉強維持清醒時的平靜。

清醒的那四個時辰里,他多半是坐在木屋前的老榕樹下,眼神呆滯地望著森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玄白長劍的劍柄,像個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

只有在握住劍時,他的眼神才會透出一絲清明——那是身體的本能,比混亂的記憶更可靠。

而娜兒,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攥著他衣擺的小丫頭了。

五年的神韻滋養,讓她的魂力像坐了火箭般飆升,十二歲的年紀,竟已突破了魂帝境界。

白銀龍槍在她手中愈發靈動,槍尖偶爾會泛出淡淡的龍威,卻總在面對歸真神時收斂得干干凈凈。

她的眉眼長開了,褪去了稚氣,添了幾分少女的清麗,唯有那頭銀發,依舊像月光般柔軟,只是不再需要他低頭才能看清,已經快到肩膀了。

十歲那年,歸真神第一次提出讓她回自己床上睡。

“你長大了。”他看著她,眼神里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復雜,“總擠在一起,不方便。”

娜兒當時愣了愣,眼眶瞬間就紅了,她沒哭,只是咬著唇,默默抱回了自己的小枕頭。

那一夜,木屋的油燈亮到了天明,她睜著眼睛,聽著隔壁床歸真神翻來覆去的動靜,第一次覺得,原來“怕黑”不是借口,沒他在身邊,連月光都帶著涼意。

可她沒再耍賴。

她知道他說的是對的,也隱約感覺到,他的狀態越來越差,十七世的記憶像重錘,日夜敲打著他的神經,她不想再給他添麻煩。

直到那個暴雨夜。

雷聲像要把木屋掀翻,豆大的雨點砸在屋頂,噼啪作響。

娜兒縮在自己的小床上,抱著膝蓋聽著雨聲,心里空落落的——要是以前,她此刻應該縮在他懷里,聽著他平穩的呼吸聲,連雷聲都變得不那么可怕。

就在這時,她忽然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從隔壁床的方向爆散開來。

那氣息像被狂風撕碎的綢緞,亂得不成樣子,甚至帶著一絲……瀕臨崩潰的顫抖。

“砰!”

房門被猛地撞開,帶進來一身的雨氣和寒意。娜兒還沒看清來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緊緊抱住——是歸真神。

他的懷抱和往常不一樣,緊得像要把她揉進骨血里,手臂在發抖,呼吸急促得像剛跑完百里路,身上的歸真神韻亂成一團,卻在觸到她的瞬間,開始一點點回籠。

“娜兒……”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濃重的鼻音,像是在夢里,又像是在拼命抓住什么。

娜兒被他抱得幾乎喘不過氣,卻反手緊緊摟住了他的腰。

她能感覺到他的恐懼,那是十七世記憶碎片同時爆發的痛苦,是分不清“我是誰”的絕望,是連神韻都無法安撫的混亂。

她把臉埋進他濕透的白衣里,悶悶地說:“大哥哥,我在呢。”

不知過了多久,歸真神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顫抖的手臂也慢慢放松,卻依舊抱著她,沒有松手。

他身上的慌亂氣息徹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貪婪的依戀,和失而復得的安心。

窗外的雷聲漸漸小了,雨點也稀疏下來。

歸真神低頭,看著懷里小姑娘毛茸茸的發頂,忽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闖進來時甚至沒穿鞋,腳底板還沾著泥,此刻卻像被釘在了原地,連動一下手指都覺得多余。

“我……”他想說點什么,卻發現喉嚨發緊。

娜兒卻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像雨后洗過的星星:“大哥哥,今晚我能跟你睡嗎?我怕打雷。”

這次,歸真神沒有猶豫,只是點了點頭,聲音輕得像嘆息:“嗯。”

那一夜,他們又睡在了一張床上。歸真神睡得很沉,再沒被記憶碎片驚擾,因為他的懷里有了溫度,手里有了可以抓住的“錨點”;

娜兒也睡得很安穩,聽著他重新變得平穩的呼吸聲,連雨聲都成了安眠曲。

天快亮時,娜兒迷迷糊糊間,感覺到他在輕輕撫摸她的銀發,動作溫柔得像在呵護易碎的珍寶。

她偷偷睜開眼,看到他正望著屋頂,眼神里的呆滯淡了很多,甚至帶著一絲……她從未見過的清明。

或許,十七世的記憶碎片再混亂,他也總能在最狼狽的時候,準確地找到她。

或許,他的蛻變,從來不止是自己一個人的事。

晨光透過雨霧照進木屋時,歸真神的懷抱依舊很緊,而娜兒的嘴角,悄悄揚起了一個弧度。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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