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結盟的陰影與父親的秘密**
圖書館的昏暗吞噬了最后一絲天光,只有遠處管理員柜臺一盞昏黃的小燈,在塵埃中投下模糊的光暈。蘇晚那句帶著絕望哭腔的“幫幫我”,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在陳嶼的心上。他看著對面少女蒼白卻異常堅定的臉龐,那雙曾經清澈無憂的眸子里,此刻盛滿了與年齡不符的沉重恐懼和孤注一擲的決心。
“好。”陳嶼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沒有多余的追問,沒有矯情的承諾,一個簡單的字,卻重若千鈞。他知道,一旦點頭,就再無退路。他將正式踏入蘇晚身處的漩渦,與她共同面對那未知而致命的“他”和“計劃”。
蘇晚緊繃的肩膀似乎微微松了一下,但眼中的警惕并未完全消散。她迅速看了一眼管理員的方向,壓低聲音:“這里不安全,李叔……或者盯著他的人,可能隨時會來。明天放學后,老地方見?!彼龥]說明“老地方”是哪里,但陳嶼立刻明白了——是學校后面那片僻靜的小樹林,他下午咳血時待過的地方。
“好。”陳嶼再次點頭。
蘇晚站起身,將《時間簡史》緊緊抱在胸前,像抱著唯一的護身符。她深深地看了陳嶼一眼,那眼神復雜難辨,有感激,有憂慮,或許還有一絲對未知的恐懼,然后迅速轉身,纖細的身影無聲地融入圖書館更深沉的陰影中,消失在門口。
陳嶼獨自坐在昏暗里,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動。結盟達成,但前路卻更加迷霧重重。蘇晚顯然知道得比他想象的更多,也更恐懼。她口中的“危險的事情”,李國棟的身份(蘇父舊同事),以及那個神秘的符號……這一切都指向一個遠超校園范疇的、深埋在城市歷史與黑暗中的巨大謎團。
他需要信息,更多的信息!而最直接的突破口,除了李國棟,就是蘇晚的父親——那位癡迷于“遠星號”沉船研究的考古學家!
陳嶼收拾好書包,將那張臨摹著神秘符號的紙小心折好藏進口袋,離開了圖書館。城市的霓虹初上,車水馬龍,喧囂繁華,卻無法驅散他心頭的寒意。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憑著記憶,走向蘇晚家所在的、位于城西那片環境清幽的高檔住宅區。
前世,他只在送蘇晚回家時遠遠望見過那棟掩映在綠樹叢中的精致小樓。此刻,他像一個幽靈,徘徊在小區外圍的人行道上。他不敢靠得太近,只能遠遠地觀察。
二樓的一個房間亮著燈,厚厚的窗簾拉著,透出朦朧的光。那應該就是蘇晚父親的書房或工作室。陳嶼能看到窗戶上投射出一個伏案工作的剪影,身形略顯清瘦,頭發有些花白,正專注地對著臺燈研究著什么,時不時抬手揉著眉心,顯得疲憊而投入。
就在這時,小區門口駛入一輛黑色的轎車,悄無聲息地停在蘇晚家樓下。車上下來一個穿著深色風衣、身材高大的男人,手里提著一個看起來像是公文包的黑色箱子。他抬頭看了一眼二樓亮燈的房間,然后按響了門鈴。
很快,門開了。蘇晚的父親出現在門口。隔著遙遠的距離和昏暗的光線,陳嶼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兩人簡短地交談了幾句。穿風衣的男人似乎很客氣,但姿態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硬。他將手中的黑色箱子遞給了蘇父。
蘇父接過箱子,動作有些遲疑。穿風衣的男人又說了幾句什么,然后拍了拍蘇父的肩膀(這個動作在陳嶼看來帶著一種虛偽的安撫甚至脅迫感),轉身上車離開了。
整個過程不到五分鐘,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那個穿風衣的男人是誰?他送來的黑色箱子里裝著什么?是研究資料?還是……別的東西?為什么蘇父接過箱子時的反應如此微妙?
陳嶼的心沉了下去。蘇晚的父親,顯然也并非完全置身事外。他或許是被迫卷入,或許本身就掌握著某些關鍵信息,甚至……他可能也處于某種監視或壓力之下!那個“計劃”的觸角,早已伸進了蘇晚的家庭!
**第二節:舊港區的幽靈與符號的指向**
第二天,沉悶的課堂對陳嶼而言如同煎熬。他強迫自己盯著黑板,心思卻早已飛到了放學后的樹林密談,飛到了昨夜蘇父家樓下那詭異的一幕,飛到了那個神秘的符號和沉默危險的李國棟身上。
課間休息,他假裝去洗手間,特意繞道經過后勤區域。李國棟正蹲在一處花壇邊,面無表情地修理著一個漏水的噴頭。他工作服后腰的口袋依舊鼓鼓囊囊,顯然那個藏著神秘符號的筆記本還在他身上。
當陳嶼的目光掃過時,李國棟仿佛背后長了眼睛,猛地抬起頭!那雙渾濁的眼睛精準地捕捉到陳嶼的視線,里面不再是昨日的戒備,而是……一種冰冷的、帶著警告意味的審視!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死死地盯著陳嶼,直到陳嶼頭皮發麻,匆匆移開目光快步離開。
那眼神,像毒蛇的信子舔過皮膚,充滿了無聲的威脅:離遠點。
好不容易熬到放學,陳嶼第一個沖出教室,直奔小樹林深處。蘇晚已經等在那里,背靠著一棵粗壯的梧桐樹,臉色比昨天更加蒼白,眼下帶著淡淡的青影,顯然一夜未眠。
“你來了?!笨吹疥悗Z,她松了口氣,但眼中的緊張并未減少。她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無人后,才壓低聲音急促地說:“昨晚,我爸收到了一份東西。”
陳嶼心頭一凜:“一個穿黑風衣的男人送來的黑色箱子?”
蘇晚猛地睜大眼睛,震驚地看著陳嶼:“你……你怎么知道?!”
“我昨晚去了你家附近,”陳嶼沒有隱瞞,“看到了?!?
蘇晚的眼神瞬間變得極其復雜,有驚駭,也有一絲“果然如此”的了然?!皩?,”她聲音發顫,“那人是我爸研究所新來的‘安全顧問’,姓趙。他送來的……是‘遠星號’沉船區域最新的海底聲吶掃描圖和……一小塊礦石樣本?!彼f到“礦石樣本”時,聲音壓得更低,帶著難以抑制的恐懼。
“礦石樣本?”陳嶼立刻聯想到地方志上的“惑心石”傳說!
“嗯,”蘇晚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痛苦,“我爸說,那礦石……非常奇怪。密度極高,帶有微弱的磁性,更詭異的是……”她深吸一口氣,“實驗室的小白鼠在靠近它后,會變得異常焦躁,然后……陷入深度昏睡?!?
深度昏睡!陳嶼的呼吸瞬間屏住!這描述……與蘇晚尸檢報告中“微量鎮靜藥物殘留”導致的“意識模糊”何其相似!難道那傳說中的“惑心石”真的存在?而且其效果,堪比強效鎮靜劑?!
“我爸很興奮,也很不安,”蘇晚繼續說道,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他說這礦石的發現可能顛覆材料學和神經科學,但也可能……引來巨大的麻煩。那個趙顧問,名義上是協助安全,但我感覺……他更像是在監視!”
陳嶼的心沉到了谷底。線索完全串聯起來了!蘇父的研究觸及了“惑心石”這種危險物質,引來了覬覦者(很可能就是“他”背后的勢力),趙顧問就是明面上的眼線!而“計劃”,很可能就是為了奪取或控制這種礦石!蘇晚的未來死亡,或許就是因為她知道了太多,或者成為了計劃的阻礙!
“還有李國棟,”陳嶼沉聲道,“我看到他筆記本上有那個符號?!?
蘇晚的身體明顯抖了一下,眼中恐懼更甚?!袄钍濉彼穆曇魩е酀?,“他以前是我爸最得力的助手,性格開朗,很照顧我。但五年前,一次野外勘探出了嚴重事故……隊里死了兩個人,李叔雖然活下來,但受了重傷,精神也受了很大刺激,變得沉默寡言,后來就離開了考古隊,輾轉到了我們學校做校工……我爸一直很愧疚,覺得是他的責任。”
陳嶼皺緊眉頭。事故?五年前?時間點似乎早于“遠星號”研究的開始?這和李國棟現在的異常以及那個符號有什么關系?
“事故地點……在哪里?”陳嶼敏銳地捕捉到關鍵點。
“就在……”蘇晚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城西舊港區附近的海域?!?
**舊港區!又是舊港區!**李國棟的事故、蘇父現在研究的“遠星號”沉船、“惑心石”的傳說……所有線索的核心都指向了同一個地方——那片廢棄、神秘、充滿不祥傳說的舊港區!
“那個符號,”陳嶼拿出臨摹的紙,“李國棟有,你的書上也有,它到底代表什么?”
蘇晚看著那個符號,眼神變得異常復雜,有恐懼,也有一種決然?!八癫幌褚恢弧s?”她低聲說,手指輕輕劃過那個不規則圓圈和交叉的雙線,“或者說,一只……被困在某種東西里的蟬?”
蟬?陳嶼仔細看去。經她一點,那個不規則的圓圈,確實像一個扭曲的蟬的身體輪廓,而交叉的雙線,則像被束縛的翅膀!
“七日蟬……”陳嶼喃喃道,書名的寓意瞬間有了更具體、也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指向!被困住的蟬?短暫的七日?這與李國棟的經歷(事故后精神困頓)、與蘇晚的未來命運(英年早逝)、甚至與蘇父現在被監視的處境,形成了一種可怕的隱喻!這個符號,是標記,是警示,還是……某種詛咒?
“我爸以前考古隊的內部資料上,偶爾會見到這個標記,”蘇晚的聲音低若蚊吶,帶著一種揭開禁忌的恐懼,“通常標記在……那些被認為極度危險、需要最高級別保密和警惕的發掘地點或物品上。李叔他……可能是在事故后,發現了什么……或者,被什么標記了。”
危險地點的標記!舊港區!陳嶼瞬間明白了!李國棟反復借閱地方志、隨身攜帶筆記本記錄符號、對靠近者充滿敵意……他很可能在舊港區發現了與“惑心石”或“遠星號”有關的、被標記為極度危險的秘密!他現在的狀態,既是事故的后遺癥,也可能是因為他接觸了不該接觸的東西!
“我們必須去舊港區看看!”陳嶼斬釘截鐵地說。所有線索都指向那里,那里是陰謀的源頭,是危險的巢穴,也是唯一可能找到“計劃”證據和拯救蘇晚方法的地方!
蘇晚臉色煞白,身體微微發抖,顯然對那個地方充滿本能的恐懼,但最終,她用力地點了點頭,眼中是破釜沉舟的決絕:“好!今晚!”
**第三節:廢墟中的低語與掌心的烙印**
夜色如墨,濃重地籠罩著廢棄的舊港區。遠離城市的喧囂,這里只剩下死寂。海風帶著濃重的咸腥和鐵銹的腐朽氣味,嗚咽著穿過坍塌的倉庫骨架和扭曲的廢棄起重機。月光吝嗇地灑下,在破碎的水泥地和幽深的海面上投下猙獰晃動的陰影,如同擇人而噬的怪獸。
陳嶼和蘇晚像兩道幽靈,緊貼著殘垣斷壁的陰影,艱難地穿行在這片巨大的廢墟迷宮中。腳下是硌腳的碎石、斷裂的鋼筋和滑膩的海藻。每一步都發出輕微的聲響,在死寂中被無限放大,敲打著兩人緊繃的神經。蘇晚緊緊抓著陳嶼的胳膊,指尖冰涼,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呼吸急促而壓抑。陳嶼能感覺到她劇烈的心跳,如同受驚的小鹿。
“那邊……就是三號碼頭……”蘇晚指著遠處一處伸向黑暗海面的、只剩下破爛混凝土基座的輪廓,聲音細若游絲,帶著難以掩飾的恐懼。地方志記載的“遠星號”沉船點就在其附近海域。
突然,陳嶼猛地拉住蘇晚,迅速蹲下,將她掩在一堵半塌的矮墻后。“噓!”他示意噤聲,心臟狂跳。
前方不遠處,一堆廢棄的集裝箱后面,傳來極其微弱的光亮和……壓抑的說話聲!
兩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頭望去。
微光來自一盞放在地上的、蒙著布的手提礦燈,光線被刻意調得很暗?;椟S的光暈里,映出兩個身影。其中一個,身材敦實,穿著深藍色工作服,正是李國棟!他背對著陳嶼他們的方向,蹲在地上,似乎在查看什么。另一個人,身形高大,穿著深色夾克,戴著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臉,只能看到線條冷硬的下巴。他站在稍遠處,像一尊冰冷的雕塑。
“……東西……不在這里……”李國棟沙啞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帶著一種奇異的、混合著恐懼和某種執念的腔調,“磁場……太強了……干擾……儀器……也干擾……人……”
“老李,別?;??!贝A克的男人聲音低沉,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老板的耐心是有限的。圖紙和樣本都給了蘇明遠(蘇父的名字),結果呢?進度慢得像蝸牛!‘惑心石’的核心礦脈到底在哪?‘遠星號’的貨艙里到底有沒有?”
陳嶼和蘇晚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果然是為了“惑心石”!這個“老板”就是幕后黑手“他”嗎?蘇父被逼著研究,是在為他們尋找礦脈!
“我……我不知道……”李國棟的聲音帶著痛苦,“事故……那場爆炸……船體……移位了……海圖……不準了……而且……那石頭……邪性……”他猛地抱住頭,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它……它在腦子里……叫……像蟬……一直叫……”
蟬鳴!又是蟬鳴!陳嶼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
“哼,裝瘋賣傻!”夾克男冷哼一聲,語氣充滿不屑,“別忘了,是誰讓你從那次‘事故’里活下來的。老板能救你,也能讓你……”他的話沒有說完,但威脅的意味冰冷刺骨。
李國棟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他猛地抬起頭,似乎想辯解什么。就在他抬頭的瞬間,借著昏暗的礦燈光,陳嶼清晰地看到——在李國棟布滿風霜的、黝黑的脖頸側面,靠近耳后的位置,赫然有一個深色的、扭曲的印記!
那印記的形狀……正是不規則的圓圈套著交叉的雙線!和他們發現的符號一模一樣!像是一個烙印,深深地刻在他的皮膚上!
陳嶼和蘇晚同時倒吸一口冷氣!這個符號,竟然是一個**烙印**!標記在接觸過極度危險之物(“惑心石”)的人身上?!李國棟在事故后不僅精神受創,還被“標記”了?這就是他變得沉默、怪異、隨身攜帶筆記本記錄符號的原因?他在對抗腦海中的“蟬鳴”?對抗這個烙印帶來的影響?
“我……我再找找……”李國棟的聲音充滿了絕望的妥協,他低下頭,繼續在廢墟里翻找著什么。
夾克男不再說話,只是冷冷地注視著。
陳嶼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他和蘇晚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駭。必須立刻離開!然而,就在他準備拉著蘇晚悄悄后退時——
“咔嚓!”蘇晚不小心踩到了一塊松動的碎水泥塊!
聲音在死寂的廢墟中如同驚雷!
“誰?!”夾克男猛地轉頭,凌厲如刀的目光瞬間射向陳嶼和蘇晚藏身的矮墻!同時,他的手閃電般探向腰間!
“跑!”陳嶼低吼一聲,拉起蘇晚,不顧一切地轉身就逃!
“站住!”夾克男的厲喝和急促的腳步聲在身后響起!
兩人在黑暗的廢墟中亡命狂奔!破碎的地面、裸露的鋼筋、倒塌的障礙物都成了致命的陷阱!蘇晚的體力明顯不支,喘息聲越來越重,腳步踉蹌。陳嶼死死抓著她的手腕,拖著她向前沖,心臟快要跳出胸腔!
身后追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夾克男的速度極快!
就在陳嶼感到絕望之際,前方出現了一排高大的、銹跡斑斑的廢棄油罐!他拉著蘇晚,猛地拐進油罐之間的狹窄縫隙!
黑暗瞬間吞噬了他們。縫隙里充斥著刺鼻的油污味和濃重的鐵銹味。兩人緊貼著冰冷粗糙的罐壁,大氣不敢出。
腳步聲在油罐群外停下。夾克男顯然對這里的地形也不熟悉,不敢貿然鉆入狹窄的縫隙搜索。他用手電筒的光柱在油罐縫隙入口處來回掃射了幾次。
“出來!”他冰冷的聲音在油罐間回蕩,帶著金屬般的質感,“我知道你們是誰!蘇家的小姑娘,還有那個多管閑事的小子!不想死就出來!”
蘇晚嚇得渾身發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淚無聲地流下。陳嶼緊緊摟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別出聲,自己的后背也早已被冷汗浸透。他能感覺到蘇晚劇烈的心跳撞擊著自己的胸膛。
手電光柱在入口處停留了十幾秒,仿佛一個世紀般漫長。最終,夾克男似乎放棄了深入搜索的打算,也可能是顧忌動靜太大。
“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冷冷地丟下一句,腳步聲漸漸遠去,手電光也消失在廢墟深處。
直到確認外面徹底沒了動靜,陳嶼和蘇晚才像虛脫一般,順著冰冷的罐壁滑坐到滿是油污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心臟依舊狂跳不止。
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懼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們淹沒。剛才那短暫的追逐和夾克男冰冷的威脅,讓他們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陰影和幕后黑手的冷酷無情。
“他……他看到我們了……”蘇晚的聲音帶著哭腔和絕望,“他認識我……也認識你……”
陳嶼的心沉入谷底。他們的身份暴露了!這意味著危險將直接降臨!蘇晚家,甚至他自己,都可能成為目標!
“沒事了……暫時……”陳嶼的聲音嘶啞,努力安撫她,但自己的手也在微微顫抖。他攤開一直緊握的拳頭,掌心因為緊張和用力,被指甲掐出了幾道深深的血痕。
就在這時,借著從油罐縫隙頂端透入的、極其微弱的一縷月光,陳嶼的目光猛地凝固在自己攤開的、沾著汗水和油污的掌心!
在他掌心那幾道新鮮的血痕旁邊,靠近手腕的位置,皮膚之下,竟然隱隱浮現出一個極其淡的、仿佛由細微血絲構成的印記!
那印記的輪廓……赫然是一個模糊的、扭曲的——**不規則圓圈套著交叉雙線的符號!**
和他臨摹的一模一樣!和李國棟脖子上的烙印一模一樣!和蘇晚書上標記的神秘符號一模一樣!
陳嶼如遭雷擊,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這個代表“極度危險”的符號……這個如同詛咒般的烙印……為什么會出現在他的掌心?!
是因為他接觸了舊港區?接觸了這里的“磁場”?還是……因為他觸碰了那本作為穿越媒介的舊書?又或者……這就是“七日蟬”的代價?穿越時間、介入因果所帶來的反噬?
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和劇痛,仿佛來自靈魂深處,順著那個浮現的印記,猛地刺入他的身體!他悶哼一聲,喉嚨再次涌上熟悉的腥甜!
“陳嶼?你怎么了?”蘇晚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和瞬間蒼白的臉色,驚恐地問道。
陳嶼死死攥緊拳頭,將那浮現的印記和涌上的鮮血死死壓住。他抬起頭,看向蘇晚驚恐的臉,在油罐縫隙的絕對黑暗中,他的眼神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絲……宿命般的悲涼。
“我們……可能沒多少時間了。”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種洞悉了某種殘酷真相的疲憊。
掌心的烙印在隱隱發燙,如同一個無聲的倒計時器,提醒著他《七日蟬》的時限,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而他們剛剛逃脫的,僅僅是風暴來臨前,第一道微不足道的閃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