膠水特寫?高清圖?送水工先生?
每一個字都像一支帶著倒刺的鐵鉤,精準無比地鉤進他神經深處那最敏感的區域。泰坦的黑手不只是要摁死他們,還要在碾碎骨頭之前,從他們斷掉的骨縫里吸髓刮油!送水工……那人竟真被拿住了把柄?他背后的人,還在用照片勒索另一個被當槍使的馬前卒!
一股摻雜著暴怒和徹骨的寒意瞬間卷過林風的大腦,隨即被他鋼鐵般的意志強行壓下。他手指微動,沒有回復,沒有表情,不動聲色地刪除了那條信息。暗處有眼睛盯著呢,每一個細微的情緒起伏都可能暴露缺口,唯有沉著冷靜才是此刻最好的方法。
他推開了技術隔離間的門,更濃的焊錫味、電路板燒糊的焦苦和咖啡混合的渾濁氣味撲面而來,帶著一種窒息感。操作臺上,那臺被肢解的“伏羲”像一具內臟外露的機械尸體,幾塊核心模塊和替換下來的問題散熱結構散落在防靜電毯上。
陳默正佝僂著背,整張臉幾乎埋進一臺高倍率電子顯微鏡的光路筒里,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嘶啞聲。新拿回來的幾個散熱片樣品散落在旁邊,幾個工程師正圍著一張最新版電路圖低聲爭論,手指不停地在圖紙上劃過關鍵布線區域。
“……媽的!散熱板設計冗余不夠是表象!”陳默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剛進來的林風,“被動傳導不行!熱量堆積在L56,根源在加速器啟動初期瞬間峰值太高,周邊被動散熱根本導不出去!要換主動散熱!”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一種不甘道:“熱管或者微液冷!加風扇!結構要大改!體積、重量、成本……”
一個工程師立刻反駁:“老陳!主控芯片接口預留的驅動功率根本帶不動風扇!強上風扇的話,還得改主控供電和底層驅動!那又得推倒重來!時間……”
“改!”林風的聲音斬釘截鐵,瞬間壓下了所有的爭論。他走到操作臺前,看著圖紙上那L56區域,眼中沒有絲毫猶豫的說道:“功率接口不夠,挖!驅動重寫!熱管方案和單點PWM微風扇方案并行!雨薇的錢能撐多久?我要的是救命解藥!不是隔靴搔癢!老陳,三天!打樣圖!可行性報告!實驗結構體參數!一樣都不能少!”
三天?壓縮餅干在陳默嘴里瞬間變得如同嚼蠟,噎在了喉嚨里。他那張被疲憊和挫敗折磨得灰敗的臉猛地抽動了一下。這命令近乎不近人情!但林風的目光不容置疑地灼燙著他心里最后那點猶豫。三天!不是承諾,是大家最后搏命的時限!
“……操!”陳默從牙縫里狠狠迸出這個字,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動作粗魯地一把抓起旁邊新送來的主控芯片數據手冊,“干!老王老李!給我盯死驅動組!風扇驅動模板立刻拆出來!主控富余IO掃描!算!不夠就調看門狗時隙擠!擠不出來……就從老子頭上踩過去!”他就像一頭被激怒的斗牛,撞開人群撲向另一張堆滿手冊和示波器的工作臺,其他人也都全部動了起來。
時間在指針的每一次滴答聲中滑過。
夜里,灰鴿無聲地蜷在倉庫后部那排巨大的工業壓縮機后面的縫隙里,他閉著眼,僅用耳朵和全身極度敏感的神經末梢捕捉著外面實驗室方向傳來的每一絲微乎其微的振動。
快了,那根鋼絲已經繃到了極限的極限。那個叫陳默的負責人,嗓門已經從暴躁變成了一種破風箱似的嘶啞,他身邊人移動的速度明顯從急切變得機械,每一次關門的聲音都拖沓了那么零點幾秒,透支的身體達到了臨界點。
就是現在!
灰鴿的眼睛在黑暗中猛地睜開,冰冷的瞳孔里沒有絲毫感情,只有精密的計算與對那五十萬懸賞的執念。他脫下過于醒目且沾滿機柜背后油膩灰塵的外套,露出一身吸汗透氣的、深藍色的貼身運動工裝。腳上的工作靴早就被輕便柔韌的跑鞋替代。
他貼著冰冷油膩的壓縮機外殼無聲的滑出,實驗室方向泄出的光線被幾臺高大的備用機柜擋著,在倉庫地面投下濃重的陰影。灰鴿的身體和這些陰影完美地融為一體,每一步落點都精確地踩在光斑與暗影的交界處,他在監控探頭的死角里快速騰挪著。
倉庫與實驗室之間的那道安全隔離門為了夜間便于搬運,鎖舌的卡槽處貼了防止誤鎖的小磁片。灰鴿的手伸向門內側一個極其隱蔽的內嵌凹槽,指間夾著一片薄的像卡片一樣的非金屬開片。一劃一抵,輕微的“嗒”一聲輕響,被淹沒在一臺示波器正在檢測高載狀態蜂鳴的背景噪音中,門內側看似牢固的插銷被瞬間頂開了一線。
他的手剛握住內側冰涼的門把,幾乎就要發力推開——一股尖銳的、如同被針刺穿顱骨般的劇痛毫無征兆地在左眼后方猛然炸開!
灰鴿渾身肌肉瞬間繃死!身體猛地一個踉蹌,撞在旁邊的備用機柜上,發出“哐當”一聲響!冷汗瞬間浸透后背,眼前一片炫目的血紅交織著發黑的雪花點!又是那該死的聲音!又來了!
他痛苦地佝僂起身子,牙齒死死的緊咬著,硬生生將一聲悶哼吞了回去,只留下喉嚨里野獸受傷般的嗬嗬喘息。
實驗室方向傳來一個帶著不耐煩的沙啞吼聲:“誰?!”
另一個聲音疲倦地應著:“大概是耗子碰倒東西了……快,把這個節點數據對完……”
“操,困死了……”
聲音遠去,實驗室里再次只剩下儀器的噪音。
劇痛緩慢退去,留下令人心悸的余悸和左眼神經殘存的抽搐。灰鴿抬起頭,抹掉剛剛額頭瞬間布滿的汗珠,那雙眼睛里最后一點偽裝的平靜被徹底撕碎,只剩下兇狠的戾氣和被逼到絕境的瘋狂。
差一點!就差一點!那無形的、不知來自何方的詭異聲波像一個跗骨之蛆的幽靈,再一次在最關鍵的時刻絆住了他的腳!是巧合?還是這該死的地方真有鬼?!
管不了那么多了!五十萬!五十萬懸賞!拿到芯片,拿到證據,才能結束這一切,才有可能找出那該死的聲音源頭!他已經被這頭痛折磨到快要發瘋了!這錢是唯一的希望!
憤怒混雜著對劇烈頭痛復發的恐懼邪火在灰鴿心里瘋狂燃燒。技術人員的謹慎被徹底燒光,取而代之的是孤注一擲的狠厲。他不再追求極致的靜默,時間就是一切,速戰速決!
他不再等待,猛地拉開了那道本應無聲的門!
陳默剛從疲憊引發的短暫眩暈中掙扎出來,扶著操作臺邊緣站穩,喉嚨里還殘留著劇咳后的血腥味。老王正蹲在一邊,疲憊地揉著太陽穴。門被拉開的聲音混雜在儀器噪音里,起初并不突兀。
然而,一個深藍色的影子如同利刃般突然撲向陳默剛剛從顯微鏡底下取出放在防靜電盒旁邊,用于參照的那個全新的、尚未啟封的芯片封裝條!
“誰?!”陳默的怒吼比腦子反應更快地炸響!幾乎是同時,經歷過無數次緊急事故演練的身體本能的啟動!他猛地抓起手邊的一件工具——一把加長的精密扭矩螺絲刀,尖頭帶著十字口,不管不顧地朝著那個即將抓住芯片條的手臂狠狠地捅了過去!
砰!
沉悶的撞擊聲!
灰鴿沖得兇猛,目標明確,滿心只有那封裝條里的東西。他也沒想到這個被折磨得形銷骨立的技術負責人反應會如此快!更沒想到對方能在劇困疲乏之下爆發出這種反擊力量!螺絲刀那堅硬的金屬尖端狠狠戳在他左臂外側,深深扎進了肌肉里!
劇痛讓灰鴿的動作不可避免地一滯,但被那五十萬吊在鋼絲上的瘋狂意志超越了痛楚,他的手在劇痛中依舊探出,手指幾乎觸碰到封裝條的邊緣!
“老王!干他!”陳默嘶聲咆哮,身體借著捅刺的反沖力狠狠撞向操作臺的另一角,將裝著其他關鍵備份硬盤的手提箱用力推開,同時用盡全身力氣將另一只手邊的幾個裝著精密配件的沉重金屬托盤猛地橫掃出去!盤子、工具、散落的螺絲配件如同暴雨般砸向那個闖入者!
哐當!叮鈴哐啷!
“臥槽?!”老王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懵了半秒,但身體反應更快!他怒吼一聲,抄起旁邊一把沉重的折疊金屬椅,劈頭蓋臉就朝那深藍色身影砸了過去!力量之大,帶著風聲!
灰鴿眼前金星亂冒,手臂鉆心的疼,暴雨般落下的金屬雜物又砸在他頭頸肩膀。椅子帶著風聲襲來!他徹底放棄了搶奪芯片條的念頭。此刻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保命!拿到更直接的證據!
瞬間做出決定就地一個狼狽翻滾,險之又險地避開沉重的椅腿!身體撞在一臺低矮的儀器支架上,震得支架上的示波器瘋狂搖晃!他那訓練有素的視線在混亂爆發、儀器屏幕亂晃燈光閃爍的剎那,精準地鎖定了操作臺另一個更不起眼的角落——一塊拆下來封裝在一個小靜電袋里的問題散熱片!上面還隱約殘留著那惡心的導電膠融化物!
就是它!實物更直接!
他的目標瞬間轉移!在身體翻滾半蹲起來的瞬間如同毒蛇出洞,不顧左側手臂傷口的撕裂,右手閃電般探出,精準無比地抓向那個靜電袋!
但是……一聲撕裂空氣的低沉嗡鳴,高頻、尖銳!瞬間貫穿耳膜!
灰鴿的眼睛猛地瞪圓,瞳孔驟縮,那張兇狠狂怒的面具在萬分之一秒內徹底崩潰。又是它!比剛才更猛烈!更尖銳!像一把高速電鉆帶著灼熱鋼針直接鉆進了他的左眼眶深處,直插進腦子!
“呃啊——!”
這一次他再也控制不住,一聲非人般短促凄厲的慘嚎硬生生從他喉嚨深處沖出來,破開了他死死咬住的牙關!整個人瞬間蜷縮下去,右手的動作完全停滯!他痛苦地捂住了左側眼睛和太陽穴的位置,像是要把自己的腦袋擰下來!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抽搐!
機不可失!老王那把沉重的金屬折疊椅第二輪揮舞,帶著破空聲精準地狠狠砸在灰鴿弓起的后背靠近肩頸的地方!
砰!
沉悶的骨肉撞擊聲!
灰鴿被砸得撲向地面!身體在接觸到冰冷地面的瞬間,那雙剛剛還充滿瘋狂殺意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因為極度劇痛而扭曲崩潰的茫然和生理性的眼淚!手指還死死摳著地面,指甲都快要折斷。
“操!操!操!”老王喘著粗氣,丟下變形的椅子,一腳狠狠踹在灰鴿的腰眼上,確定對方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他臉上滿是后怕和憤怒的扭曲,“媽的!哪來的瘋子?!芯片!快看芯片!”
陳默卻站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手還死死攥著那把沾著血的螺絲刀。但他沒有盯著地上蜷縮慘叫的入侵者,也沒有立刻沖向那個剛被灰鴿幾乎得手的芯片封裝條和問題散熱片。他的目光帶著一種近乎驚恐的探尋,掃過實驗室上方角落每一個安裝在天花板上的設備——
煙霧報警器、排風感應探頭、燈光控制感應器……最終,他那雙布滿血絲卻在生死時刻爆發出驚人洞察力的眼睛,死死盯著墻頂一個銀灰色方盒子狀的超聲波空氣加濕器上的一個小孔。
剛才老王砸下椅子那一刻,金屬撞擊巨響掩蓋下……似乎就是那個方盒子方向……傳出了極其微弱的一絲……非正常的嘯音!
“老……老王……”陳默的聲音有點發顫的說道:“剛才……那家伙慘叫前……你聽沒聽到……不是椅子聲……是從那個……那個加濕器……”他手里的螺絲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手指顫抖地指向那方盒子。
“啊?加濕器?”老王也懵了,順著陳默指的方向看過去,“加濕器不是壞了很久了嗎?根本不出霧啊,哪來的聲?”他困惑地撓頭。
地上,劇痛引發了一波窒息般的抽搐和干嘔后,灰鴿的意識終于從純粹的痛苦深淵被一點絕望和暴怒拉了回來。他模糊地聽到了“加濕器”三個字。加濕器?聲音?他腦子里那兩根幾乎被掙斷的弦似乎嗡地響了一下,瞬間串聯起某些東西!是那個東西?!是那個該死的、被設定好定時啟動或者感應式啟動的噪音源?!它裝在這里?!不!不可能!泰坦的人不會蠢到留下這種直接物證!那個幕后……那個一直折磨他的東西?!他們竟然找到了?!
“拿……拿下……那個……加濕器……”灰鴿的喉嚨里發出破風箱般的嗬嗬聲,每說一個字都牽扯著腦子里的劇痛。他掙扎著抬起頭,左眼幾乎無法聚焦,他滿臉的血絲混雜著淚水和冷汗。“資料……U盤……在……在……倉庫……二號庫……通風口濾芯里面……芯片……沒有……不是我裝的……炸彈……放……放……”他斷斷續續地嘶吼著,每一句破碎的話語都像用盡最后的力氣。劇痛加上剛剛這一擊,他已經明白,被抓是板上釘釘,保命和找到治療這頭痛的希望才是唯一出路!他們可能真找到了點線索!這是唯一的籌碼!
陳默猛地回頭,那雙疲憊至極的眼睛死死盯著地上如同被抽了筋的灰鴿。U盤?通風口濾芯?還有……芯片不是他裝的炸彈?那該死的頭痛……還有那個加濕器……
“老陳!”林風暴怒的聲音如同驚雷在門口炸響!他是在走廊聽到那一聲非人慘叫和巨大的碰撞聲才沖回來的!此刻,他高大的身影堵在門口,冰冷的殺氣壓得人喘不過氣。手里緊握著的是剛才離開時習慣性揣進口袋的……一把沉甸甸的六角扳手!
他的目光銳利如刀,先掃過安全無事的陳默和老王,最終死死釘在地上那個蜷縮抽搐、滿臉痛苦的外來者身上——那張臉雖然扭曲變形,但依稀有著一種特有的麻木混著狡黠與暴戾的底色,和之前排查送水工影像記錄里那個拉板車的漢子……輪廓高度重合!
送水工!那個放膠水的爪子!竟然自己撞了回來?!還差一點搶到了核心芯片?!
林風握著冰冷的鋼制六角扳手問:“誰讓你來的?”他的聲音不大,卻仿佛讓整個實驗室的空氣都降低了十度。
灰鴿被那冰冷不帶一絲情緒的殺氣激得渾身一個激靈,如同赤身墜入冰河。他喉嚨艱難地滾動著,對上那雙在燈光下如同寒潭深井般的眼睛,腦子里的劇痛和那股求生的本能劇烈搏斗。“是……是……呃啊!”剛說出兩個音節,腦子里的電鉆似乎又瞬間啟動!他再次痛苦地蜷縮下去,發出壓抑不住的慘嚎。
林風眼神沒有絲毫變化,他不再問話。腳步沉穩的走到灰鴿身前彎下腰,一只沾著機油和汗漬的大手毫不留情地卡住了灰鴿的下顎骨,強有力地迫使他抬起頭,力量之大讓灰鴿感覺自己的下頜骨都快要碎裂!
“名字、代號、上線、目的。”林風的話簡單清晰,一個多余的字都沒有。他空閑的左手接過陳默遞過來的那塊封裝在靜電袋里的問題散熱片,舉在灰鴿的眼前!
灰鴿眼珠瞪得幾乎要裂開,劇痛和窒息感混合著最原始的恐懼。他看著那點膠水,看著眼前的男人,看著對方另一只手中那泛著寒光的六角扳手。
“灰……灰鴿……”他終于從齒縫里擠出了嘶啞的聲音:“上線……是……是暗網的……單線……聯系……叫……‘暗刺’……我不知道是誰……收錢……就辦事……拿到你們核心樣品……或者……毀掉證據……照片……五十萬……那人……還有照片……威脅……”他語無倫次,把勒索短信也抖了出來,試圖增加價值。
他目光絕望地掃過林風捏著他下巴的手,掃過那泛著冷光的扳手,再掃過旁邊操作臺上那塊新的芯片封裝條……突然,他眼中猛地爆發出最后一點瘋狂!
“別……別砸!別銷毀!”灰鴿從被卡緊的喉嚨里擠出聲音道:“我知道……知道那膠水……在泰坦內部……有一個……有一個小代號……叫‘蜂毒’!很新!實驗室弄出來的……還有……還有人……也在查你們……很厲害的人……比……比泰坦還……還兇……啊——!”
頭痛再次發作,最后一聲慘叫戛然而止!林風的手猛的一松,灰鴿的身體像破麻袋一樣砸回地面劇烈抽搐著。
林風緩緩站直了身體,他臉上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將那塊靜電封裝袋里的散熱片證據,緩緩放進了自己外衣內側的胸袋里。然后他的目光移向操作臺上那塊全新的,代表著星海最后技術和求生希望的“伏羲”核心芯片封裝條。
老王和陳默也看著他,老王臉上是憤怒后的迷茫,陳默眼底則是交織著疲憊、后怕和一種被劇烈沖擊后的混亂——灰鴿最后那一句關于“很厲害的人……比泰坦還兇”的嘶喊,像鬼爪般撓在他繃緊的心弦上。還有那個加濕器……“蜂毒”膠水……這一切就像一團找不到頭的亂麻!
林風伸出手,沒有半點猶豫地一把抓住了操作臺上那個裝著新核心芯片薄薄的透明塑料封裝條。
“風哥!”老王下意識地喊了一聲。
陳默瞳孔猛地一縮,心臟被緊緊攥住,卻咬緊了牙關沒有出聲,只是死死盯著林風的手。
林風攥著那脆弱的封裝條,走到了旁邊一臺用來粉碎過時文件的商用級重型碎紙機前,這臺機器被臨時拖過來粉碎一些保密草稿,鋼鐵進料口像一頭巨型怪獸的嘴。
他沒看任何人,只是抬起手將那個封裝條連同里面承載著無數不眠之夜和整個團隊心血的芯片,毫無遲疑地插入了碎紙機那布滿了螺旋利齒的進紙口!
咔!
嗤——嘶啦啦啦——!
沉重的滾軸瞬間啟動!塑料包裝膜的嘶鳴、硅晶片被硬生生切割磨碎的令人牙酸的聲音瞬間撕裂了實驗室里令人窒息的寂靜!
老王臉上血色瞬間褪盡,張著嘴,像一條擱淺的魚,發不出任何聲音。
陳默猛地閉上了眼睛,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那聲芯片粉碎的刺耳噪音如同無數把冰冷的鋼針扎進他腦子里,比灰鴿承受的那種頭痛更尖銳,更痛苦。
“操!”老王終于爆發出來,痛苦地一拳砸在旁邊的工具架上,架子上的東西嘩啦啦響動,“風哥!那是……”那是他們唯一的希望!那可能是能翻盤的神器!五十萬押上去的命!
林風轉過身,臉上依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彎腰撿起地上那把沉重的六角扳手,冰冷的金屬觸感重新回到掌心。他的目光掃過地上已經因為劇痛和絕望徹底癱軟、眼神空洞渙散的灰鴿,掃過老王那張寫滿痛苦和不解的臉,最終停在陳默那緊閉著雙眼的臉上。
“假的。”林風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落入每個人耳中:“核心數據備份,我已經轉移走了。”他的指節在扳手上捏出更清晰的凹痕繼續說道:“這個人,連同‘蜂毒’膠水,是泰坦甩出來的第一只爪子,但絕不是最后一只,后面還有比泰坦更兇狠的狼在盯著。雨薇為了拿五十萬,簽字畫押,賣了命!從這一刻起——”
林風的聲音陡然拔高,緊緊握著手中的扳手繼續道:“命!我們自己掙!血!我們自己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