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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幽林喋血

業力如跗骨之蛆,追兵似索命無常。一步錯,便是萬劫不復。

破廟的腐朽木門在身后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風雪瞬間將云諫單薄的身影吞沒。刺骨的寒風像無數把冰錐扎進肺里,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的鐵銹味和體內業力翻騰的陰冷。手腕上的符文烙印灼燙得如同烙鐵,每一次心跳都牽引著全身撕裂般的劇痛。他不敢回頭,灰瞳在漫天風雪中急速掃視,無數混亂的“線”在視野里糾纏——枯樹衰敗的灰氣、凍土沉寂的褐線、還有身后那道如同跗骨之蛆、散發著濃郁血腥與貪婪惡念的猩紅絲線,正穿透風雪,死死咬住他的脊背!

(甩不掉!那邪修…像聞見腐肉的鬣狗!)云諫心中冰冷。王老邪的速度比他預想的更快!他強迫自己忽略身體的哀鳴,將殘存的力氣全部灌注到雙腿,深一腳淺一腳地沖向廟后那片黑黢黢的、被積雪覆蓋的亂葬崗密林。枯枝敗葉在腳下發出脆響,在風雪的嗚咽中如同死神的鼓點。

“小崽子!給爺爺站住!”王老邪嘶啞得意的吼叫穿透風雪,帶著貓捉老鼠的戲謔,“乖乖讓爺爺看看你身上藏著什么寶貝!省得受皮肉之苦!”

距離在飛速拉近!云諫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那股混合著血腥和劣質煙草的惡臭。灰瞳視野里,那道猩紅惡念陡然暴漲,一只枯瘦如鷹爪、纏繞著污濁血煞之氣的手掌,撕裂風雪,狠狠抓向他的后心!指尖未至,那陰冷的勁風已然刺得他背心發麻。

(躲不開!)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業力反噬的劇痛。云諫猛地擰身,幾乎是在那爪子觸及衣袍的瞬間,用盡全身力氣向側面撲倒!動作狼狽不堪,卻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要害。嗤啦!肩頭的舊袍被撕裂,留下幾道火辣辣的血痕。冰冷的雪沫灌入口鼻,嗆得他眼前發黑。

“咦?有點門道!”王老邪一擊落空,渾濁眼中貪婪更盛,“難怪能引動‘噬魂骷’!小子,你跑不了!”他腰間的慘白骷髏掛墜綠光幽幽閃爍。

云諫根本不敢停留,手腳并用地在雪地里翻滾,抓起一把混合著腐葉和碎石的雪泥,看也不看就朝身后揚去!同時身體如同受驚的兔子,猛地彈起,再次沖向密林深處更幽暗的地方。

雪泥阻擋了視線,王老邪下意識地瞇眼格擋。就是這瞬間的遲滯!云諫灰瞳死死鎖定前方一棵半枯的巨大古槐。在常人眼中,那只是一棵瀕死的樹。但在他的視野里,古槐巨大的樹干上,纏繞著一股極其濃郁、幾乎化為實質的暗沉死氣!那是無數亡魂殘留的怨念與樹木本身衰亡氣息的混合,是天然的屏障,也是毒藥!

(賭一把!)他咬緊牙關,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猛地撲到古槐粗壯虬結的樹根后,將自己蜷縮進那濃郁死氣籠罩的陰影里。幾乎是同時,他強行收斂自身所有氣息,如同沉入冰冷水底的頑石,連心跳都竭力壓制。

王老邪揮開雪泥,目光如毒蛇般掃視。“人呢?”他臉上的戲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驚疑和凝重。腰間骷髏掛墜的綠光依舊閃爍,卻失去了明確的指向,變得有些紊亂、遲疑,似乎被某種更龐大、更污穢的力量干擾了。

“媽的…這鬼地方!”王老邪低聲咒罵,警惕地放慢了腳步,渾濁的眼睛掃視著前方幽暗的林地。他能感覺到那小子就在附近,但具體位置卻被一種陰冷污穢的氣息掩蓋了。他不敢貿然靠近那棵散發著不祥氣息的老槐樹,只在周圍逡巡,手中的短刀閃爍著寒光。

時間在死寂的風雪中緩慢流淌。每一息都像一年那么漫長。云諫蜷縮在樹根后,身體因寒冷、劇痛和強行壓制業力的反噬而不受控制地顫抖。濃烈的死氣如同冰冷的毒蛇,絲絲縷縷試圖鉆進他的身體,與他體內的業力相互撕扯、吞噬,帶來雙倍的痛苦折磨。他死死咬著嘴唇,血腥味在口中彌漫,灰瞳中的流光因痛苦而劇烈閃爍,卻不敢泄露分毫氣息。

(撐住…撐住…)他反復告誡自己,意識在劇痛的海洋中沉浮,幾乎要被溺斃。

突然!

“嘶——!”

一道極其細微、卻充滿暴戾殺機的嘶鳴,如同冰針般刺入云諫的耳膜!這聲音并非來自王老邪,而是來自他藏身的大槐樹上方!

灰瞳猛然上移。只見在虬結枝干形成的狹窄樹洞里,一雙猩紅的、只有綠豆大小的眼睛,正死死地、充滿威脅地俯視著他!一條通體覆蓋著灰白色鱗片、只有手指粗細的怪蛇,正盤踞其中。它身體半透明,鱗片縫隙間隱隱滲出陰冷的寒氣,口中吞吐著同樣灰白的蛇信。在云諫的視野里,這條小蛇身上纏繞著一股精純、冰冷、充滿致命凍氣的灰白業力!它顯然把云諫當成了入侵者!

(雪線陰蝰!)云諫的心瞬間沉到谷底。這種生于極陰之地的毒物,其寒毒能凍結血液、侵蝕神魂!前有狼(王老邪),后有毒蛇,身陷死氣泥潭!真正的絕境!

更糟的是,雪線陰蝰的嘶鳴雖然輕微,卻足以引起附近王老邪的警覺!

“嗯?”王老邪猛地轉頭,渾濁的目光精準地投向大槐樹的方向,臉上露出一抹獰笑,“小老鼠,原來藏在這兒!”他不再猶豫,短刀一振,身形如鬼魅般撲來!血煞之氣撲面而至!

樹洞中的雪線陰蝰也被王老邪身上濃郁的血腥氣刺激,瞬間進入攻擊狀態,身體弓起,猩紅的小眼鎖定下方的人類,口中灰白寒氣凝聚!

(完了!)云諫瞳孔驟縮。業力反噬、死氣侵蝕、邪修撲殺、毒蛇噬咬…四重絕殺!他避無可避,擋無可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錚!”

一道清越如龍吟的劍鳴,毫無征兆地撕裂了風雪的嗚咽!聲音并不宏大,卻帶著一種斬斷一切污穢、破除一切虛妄的凜冽鋒芒!

一道冰藍色的劍光,比閃電更快,比朔風更冷,從密林深處某個更高的樹冠上驟然亮起!它并非斬向云諫,也非斬向王老邪,而是精準無比地,直射云諫頭頂樹洞中那條蓄勢待發的雪線陰蝰!

劍光過處,時間仿佛凝滯了一瞬。

噗!

細微的輕響。那散發著灰白凍氣的蛇頭應聲而落,斷口處光滑如鏡,竟無一絲血液滲出,瞬間被殘余的冰寒劍氣凍結成冰。無頭的蛇身僵硬地抽搐兩下,從樹洞中跌落,砸在雪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冰冷的劍氣余波如同實質的寒流掃過,云諫裸露在外的皮膚瞬間激起一片雞皮疙瘩。那原本試圖侵蝕他的濃郁古槐死氣,竟在這道劍氣的余威下,如同冰雪遇到烈陽般,被強行驅散、凈化了一瞬!體內翻騰的業力仿佛也被這純粹的寒意短暫壓制。

絕境中的一絲轉機!

王老邪疾撲的身形硬生生頓住!他臉上的獰笑僵住,渾濁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驚駭之色!那道冰藍劍光蘊含的純粹劍意和凜冽殺機,讓他感到了致命的威脅!遠超那個古怪的小崽子!

“誰?!”王老邪驚怒交加,短刀橫在胸前,警惕地望向劍光來處。

云諫灰瞳劇震,強忍著身體被劍氣余波激起的刺痛,猛地抬頭望去。

只見不遠處一株覆滿積雪的高大松樹之巔,一道纖細的身影靜靜佇立。風雪在她周身狂舞,卻無法靠近她三尺之內,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她穿著一身素凈如雪的勁裝,外罩一件同樣雪白的狐裘斗篷,兜帽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線條清冷優美的下頜和一雙…如同寒潭般深邃冰冷的眼眸。

她的目光,似乎越過了驚怒的王老邪,穿透風雪,落在了蜷縮在古槐樹根下、狼狽不堪的云諫身上。

那目光,沒有任何溫度,只有純粹的審視和…一絲極淡的、仿佛本能的排斥與警惕。仿佛他本身,就是一團需要被斬滅的污穢。

(劍修…好強的劍意…她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什么臟東西…)云諫心頭一緊。這突然出現的救星(?),似乎比王老邪更加…莫測。她斬蛇是順手,還是…也盯上了自己?手腕的符文烙印在劍氣刺激下,再次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王老邪顯然也察覺到了這白衣女子對他的漠視和對云諫那微妙的“關注”。他眼珠一轉,臉上擠出幾分諂媚的假笑,指著云諫大聲道:“這位仙子!您來得正好!這小子邪門得很!身上帶著不祥的業力!方才還想暗算于我!定是魔道妖人!懇請仙子出手,與我一同拿下此獠!他身上必有重寶!”

他試圖禍水東引,將這實力恐怖的白衣劍修拉到自己這邊。

白衣女子——凌霜,依舊沉默。雪白的兜帽下,冰冷的眸光在云諫蒼白驚惶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又掃過他肩頭滲血的爪痕和狼狽的姿態。她并未理會王老邪的叫囂,清冷的聲音如同冰珠落玉盤,直接穿透風雪,清晰地響在兩人耳邊:

“你,起來。”

命令的語氣,不容置疑。她的劍尖,并未指向王老邪,而是…微微垂向了云諫的方向。冰藍色的劍芒吞吐不定,寒氣森然。

云諫的心沉了下去。王老邪眼中的貪婪則化為了狂喜。

(她…也要抓我?!)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剛出蛇窟,又陷冰淵!這白衣劍修,究竟是敵是友?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僵持瞬間,云諫灰瞳的余光猛地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的異動!并非來自凌霜或王老邪,而是來自密林更深、更幽暗的某個方向!

一縷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帶著奇異藥草清香的粉白色“線”,如同游絲般,輕輕拂過感知的邊緣,轉瞬即逝。

(那是…什么?生機?藥氣?)一絲極其渺茫的希望,如同風中的燭火,在云諫心中倏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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