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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煙信破局

  • 九重臺
  • 作家楊文學(xué)
  • 3705字
  • 2025-07-12 19:07:29

第二章煙信破局

沈微婉摸到庫房后墻時,指節(jié)已經(jīng)凍得發(fā)僵。銅匙插進(jìn)暗鎖的瞬間,她聽見遠(yuǎn)處傳來梆子聲——亥時二刻,離裴九計劃的“意外”只剩一刻鐘。

庫房的門軸銹得厲害,推開時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她閃身進(jìn)去,借著從氣窗透進(jìn)的月光,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木箱。父親的字跡寫在箱蓋上:“鹽鐵司丙字信彈三枚”。

指尖剛觸到箱鎖,身后突然傳來木板松動的輕響。沈微婉猛地轉(zhuǎn)身,銀簪已經(jīng)橫在腕間——黑暗里站著個瘦高的人影,手里握著柄出鞘的短刀,刀身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是陳伯?不對,陳伯是啞人,不會有這樣迫人的氣息。

“沈姑娘深夜闖庫房,是想偷什么?”那人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點少年人特有的清冽,卻裹著不容置疑的審視。

沈微婉的心沉了下去。這人絕不是府里的護(hù)院。她借著氣窗的微光看清對方裝束:月白錦袍外罩著件玄色披風(fēng),腰間玉佩是海東青紋樣——是京里來的貴人。

難道是那個蕭公子?

“我不是偷。”她握緊銀簪,聲音盡量平穩(wěn),“這是我父親的東西。”

對方往前走了兩步,刀身離她咽喉只剩半尺。沈微婉這才看清他的臉:眉骨很高,眼窩陷得較深,鼻梁挺直如刀削,唯獨唇角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的弧度,像是對眼前的對峙毫不在意。

“沈硯山的女兒?”他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她凍得通紅的耳尖上,“緹騎拿人時,你躲在假山后,對吧?”

沈微婉瞳孔驟縮。原來他早就見過她。

“裴九要燒賬房。”她沒再隱瞞,語速極快,“他在房梁上裝了引火裝置,用硫磺引燃,還篡改了鹽引賬冊。這些煙信是鹽鐵司的信號彈,能發(fā)藍(lán)煙,三里外的巡鹽營看得見。”

那人的刀頓了頓。沈微婉趁機往后退了半步,摸到身后的木箱鎖:“蕭公子若真是來查案,該知道一把火燒了的‘證據(jù)’,從來都最可疑。”

他突然笑了,收了刀轉(zhuǎn)身靠在貨架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你怎么確定我是蕭執(zhí)?”

沈微婉一愣。不是他?

“京里來的貴人,又對沈府的事了如指掌……”她話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我是他弟弟,蕭澈。”

蕭澈?那個據(jù)說常年跟在蕭執(zhí)身邊,專管查訪秘辛的少年?

“蕭二公子。”沈微婉立刻改口,手里的銅匙卻沒松開,“不管您是誰,再等片刻,賬房就會燒起來。裴九想讓我父親死無對證。”

蕭澈從懷里摸出個小巧的銀質(zhì)火折子,把玩著并不點燃:“你一個十二歲的姑娘,敢闖庫房拿煙信,就不怕被裴九發(fā)現(xiàn),連你一起燒了?”

“怕。”沈微婉直視著他的眼睛,睫毛上結(jié)的霜花簌簌往下掉,“但我更怕我爹在天牢里,連喊冤的機會都沒有。”

蕭澈的目光沉了沉。就在這時,賬房方向突然亮起一點火光,緊接著是“轟”的一聲悶響——火著起來了!

“來不及了!”沈微婉猛地撬開木箱,抓出三枚拳頭大的煙信,里面的硝石混著硫磺,刺鼻的氣味直沖鼻腔。她想起《機關(guān)考》里的引火法子,摸出那把斷弦琴的銀簪,在火石上狠狠一劃。

火星濺在煙信的引線上,“嘶”地燃起一串小火苗。沈微婉用力將煙信擲向空中——

第一枚落在賬房屋頂上,炸開一團(tuán)刺眼的藍(lán)煙;第二枚被風(fēng)卷著飄向府門,藍(lán)煙在夜空中格外醒目;第三枚她特意往柴房方向扔去,那里堆著半干的蘆葦,煙信炸開時帶起一串火星,恰好燎著了草堆。

“你做什么?”蕭澈皺眉。

“引開他們的注意力。”沈微婉拽住他的披風(fēng)往庫房深處跑,“裴九肯定讓人盯著賬房,柴房起火,他們才會亂。”

果然,外面很快傳來嘈雜的呼喊:“走水了!柴房走水了!”“快去救賬房!那里有賬冊!”

混亂的腳步聲中,沈微婉拉著蕭澈躲進(jìn)庫房的暗格——那是父親藏重要文書的地方,只有她知道機關(guān)在哪。暗格里漆黑一片,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還有蕭澈身上淡淡的松木香。

“賬房的火,裴九安排了人‘救’,但不會真滅。”沈微婉壓低聲音,“他要的是‘搶救不及,賬冊盡毀’的假象。真正的賬冊,應(yīng)該被他藏起來了。”

蕭澈的呼吸頓了頓:“你怎么知道?”

“他袖口的硫磺粉,房梁上的人影,還有護(hù)院說的‘明早送最后一份禮’……”沈微婉數(shù)著線索,指尖在暗格的木板上無意識地敲著,“而且他咳嗽帶血,像是中了慢性毒,急于在死前把事做絕。”

暗格外傳來裴九尖利的指揮聲:“都去救賬房!燒了賬本,咱們都得陪葬!”緊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悶響,大概是有人不肯聽話,被他動了手。

蕭澈突然抓住沈微婉的手腕,她的指尖正按在暗格內(nèi)壁一塊松動的木板上。他的掌心很燙,和她冰涼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這里有東西。”

沈微婉一愣,借著從縫隙透進(jìn)的火光看去——那塊木板后面,竟藏著個巴掌大的鐵盒!

是父親藏的?

蕭澈用短刀撬開鐵盒,里面沒有賬冊,只有一卷泛黃的布帛,上面用朱砂畫著奇怪的紋路,像某種陣法,角落里寫著三個字:“弱水陣”。

“這是……”

“九重臺的試煉陣圖。”蕭澈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凝重,“我哥查的案子,就和這有關(guān)。”

沈微婉的心猛地一跳。父親從未提過他和九重臺有關(guān)。

就在這時,暗格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踹開!裴九舉著火把站在門口,臉被火光映得扭曲,嘴角掛著血絲:“找到你們了,小賤人!還有……京里來的貴客?”

他身后跟著兩個拿著刀的仆役,眼神兇狠。蕭澈將沈微婉護(hù)在身后,短刀再次出鞘:“裴管家倒是比我想象的聰明。”

“聰明?”裴九狂笑起來,咳得更厲害了,“我伺候沈家三十年,從一個馬夫做到管家,憑什么沈硯山就能當(dāng)鹽鐵司主事?他占了我的位置,睡了我心儀的女人,連他女兒都敢算計我!”

他說的女人……是母親?沈微婉攥緊了拳頭。

“那卷陣圖,交出來。”裴九的火把往前遞了遞,火星濺在地上,“沈硯山藏了二十年,以為我不知道?只要拿到它,去九重臺換個前程,誰還會記得這些破賬冊!”

原來他的目標(biāo)是陣圖。

蕭澈突然笑了:“你知道九重臺是什么地方?”

“能讓人平步青云的地方!”裴九的眼睛發(fā)亮,“當(dāng)年沈硯山就是靠這個,才從寒門爬上去的!”

“那你知道,進(jìn)九重臺要過什么關(guān)嗎?”蕭澈的聲音很輕,卻像冰錐刺進(jìn)人心,“第一關(guān)考的就是‘信’。連主子都敢背叛的人,進(jìn)去也是死。”

裴九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就在他分神的瞬間,蕭澈突然動了——短刀如閃電般劃破空氣,精準(zhǔn)地挑飛了裴九手里的火把。火把落在地上,點燃了旁邊的油桶,“轟”的一聲燃起大火!

“走!”蕭澈拉著沈微婉沖出暗格,身后傳來裴九絕望的尖叫,大概是被火困住了。

庫房外,巡鹽營的兵已經(jīng)到了,領(lǐng)頭的校尉看到蕭澈,立刻單膝跪地:“屬下參見二公子!”

“控制住沈府所有人,尤其是活下來的護(hù)院。”蕭澈沉聲下令,“賬房的火留著,派人盯著,看看有誰想趁機拿走‘沒燒完’的東西。”

他轉(zhuǎn)頭看向沈微婉,火光在他眼底跳躍:“你父親的賬冊,或許沒被藏遠(yuǎn)。裴九這種人,習(xí)慣把最重要的東西,放在最顯眼的地方。”

沈微婉突然想起什么:“賬房的那把太師椅!父親說過,那椅子的扶手是空的,能藏東西!”

兩人立刻往賬房跑。此刻火勢已經(jīng)蔓延到房梁,噼里啪啦的燃燒聲中,能看見幾個兵卒正舉著水桶滅火,但動作慢吞吞的,顯然是蕭澈安排的人。

沈微婉沖進(jìn)火場,濃煙嗆得她直咳嗽。那把紫檀木太師椅果然還在,左邊的扶手已經(jīng)被燒得焦黑。她撲過去用力一掰——

“咔噠”一聲,扶手掉了下來,里面滾出個油布包!

就在這時,一根燃燒的橫梁砸了下來,直沖向沈微婉!她只覺得腰間一緊,整個人被猛地拽開,重重摔在蕭澈懷里。橫梁砸在太師椅上,瞬間將它燒成了焦炭。

油布包被蕭澈緊緊攥在手里,他的后背被火星燎了個洞,卻像沒察覺似的,低頭看著懷里的沈微婉:“拿到了?”

沈微婉點頭,心臟跳得像要炸開。他的披風(fēng)裹著她,帶著煙火氣和松木香,意外地讓人安心。

外面?zhèn)鱽硎拡?zhí)的聲音:“阿澈?”

蕭澈松開她,將油布包遞給聞訊趕來的兄長。蕭執(zhí)穿著一身青色官袍,面容和蕭澈有七分像,只是眼神更沉穩(wěn)。他打開油布包,里面果然是完整的鹽引賬冊,上面密密麻麻的記錄,清晰地寫著裴九勾結(jié)鹽商貪墨的證據(jù)。

“沈姑娘,”蕭執(zhí)看向她,目光溫和卻帶著審視,“這些,你是早就知道?”

“我只是……觀察到一些東西。”沈微婉攏了攏被燒得破爛的衣袖,指尖還在發(fā)顫,“家父是被冤枉的。”

蕭執(zhí)翻到賬冊最后一頁,那里夾著張字條,是父親的筆跡:“婉婉,若見此信,速帶陣圖去九重臺,找守臺人。切記,人心如陣,破陣先破心。”

沈微婉愣住。父親果然和九重臺有關(guān),還讓她去?

蕭澈在一旁補充:“裴九中了‘牽機引’,是江湖上的慢性毒,三個月發(fā)作,看來背后有人指使。”

蕭執(zhí)點頭,將賬冊交給校尉:“押回府衙,即刻提審。”他轉(zhuǎn)向沈微婉,語氣緩和了些,“沈大人的案子,有這些證據(jù),很快就能翻案。只是……”

他看向那張弱水陣圖,眉頭微蹙:“九重臺兇險,你一個小姑娘……”

“我要去。”沈微婉抬頭,聲音不大卻很堅定,“我父親讓我去,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且……”她看向蕭澈,“陣圖在我手里,或許只有我能解開。”

蕭澈迎上她的目光,唇角又勾起那抹漫不經(jīng)心的笑:“我哥不去,我可以陪你。反正……我也想去看看,能讓裴九這種人瘋魔的地方,到底藏著什么。”

蕭執(zhí)無奈地看了弟弟一眼,最終嘆了口氣:“也罷。三月初三是九重臺開臺的日子,還有兩個月。你先把身子養(yǎng)好了,我會讓人教你些基礎(chǔ)的防身術(shù)。”

沈微婉屈膝行禮,目光落在遠(yuǎn)處漸熄的火光上。賬房的廢墟里,裴九的尸體已經(jīng)被抬了出來,臉上還凝固著瘋狂的表情。

她想起母親寫在《機關(guān)考》扉頁的話:“第一重關(guān),關(guān)的不是門,是心。”

現(xiàn)在,她的心門,好像被這場大火燒開了道縫。門外是未知的九重臺,是父親留下的謎團(tuán),或許還有……像蕭澈這樣,能在火場里拉住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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