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初吻
- 余燼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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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50字
- 2025-07-14 03:48:43
清晨的臨湖別墅被一層薄霧籠罩,空氣里帶著雨后的濕潤。顏若站在衣帽間前,對著鏡子反復(fù)調(diào)整著身上的米白色旗袍。旗袍是顧承淵母親沈曼云特意讓人送來的,領(lǐng)口繡著精致的蘭草紋樣,襯得她身姿愈發(fā)窈窕,氣質(zhì)清冷中透著幾分溫婉。
“很合適?!鳖櫝袦Y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穿著一身深灰色中山裝,襯得肩寬腰窄,褪去了平日的痞帥,多了幾分沉穩(wěn)矜貴。
顏若回頭看他,臉頰微紅:“會不會太正式了?”她還是第一次穿旗袍參加這種家庭聚會,尤其是要見那位據(jù)說嚴厲刻板的顧家老爺子。
“爺爺是老派軍人,喜歡規(guī)矩得體的樣子?!鳖櫝袦Y走過來,指尖輕輕拂過她領(lǐng)口的盤扣,動作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你這樣很好,既不失禮數(shù),又不會顯得刻意討好。”
他的指尖微涼,觸碰到她頸間的肌膚時,顏若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像只受驚的貓。顧承淵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收回手:“別緊張,我奶奶和我媽已經(jīng)把你夸上天了,爺爺就算再嚴肅,也不會為難你。”
顏若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她不是怕老爺子為難,只是擔(dān)心自己演不好“顧太太”這個角色——尤其是在這位據(jù)說閱人無數(shù)的老軍人面前。
***去顧家老宅的路上,車里的氣氛有些微妙的安靜。顏若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頸間的狼牙吊墜,那是顧承淵昨天送她的,冰涼的觸感讓她稍微安心了些。
“陸澤言那邊有新動靜了?!鳖櫝袦Y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我們的人查到,他上周去了一趟意大利,和‘黑蝎子’組織的一個頭目見過面。”
顏若的心猛地一沉:“他想干什么?”
“不好說?!鳖櫝袦Y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或許是想徹底掩蓋顏墨的事,或許……是想對你動手?!?
最后幾個字像冰錐一樣扎進顏若心里,她指尖泛白:“他敢?”
“為了自保,沒什么不敢的。”顧承淵側(cè)頭看她,眼神嚴肅,“所以今天家宴結(jié)束后,我會讓保鏢跟著你,直到事情解決?!?
顏若想拒絕,卻對上他不容置疑的目光,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低聲道:“知道了?!?
她知道,顧承淵不是在小題大做。陸澤言連顏墨都敢下手,對她這個追查真相的人,自然不會手軟。
***顧家老宅坐落在C市的老城區(qū),是一棟帶著庭院的中式建筑,朱漆大門上掛著兩個紅燈籠,透著古樸的韻味。車子剛停穩(wěn),管家就迎了上來:“先生,太太,老爺子和老夫人已經(jīng)在里面等著了?!?
走進庭院,就看到顧奶奶和沈曼云正坐在葡萄架下說話,看到他們進來,兩人眼睛一亮,連忙站起身。
“若若來了,快過來讓奶奶看看?!鳖櫮棠汤伻舻氖郑Φ醚劬Χ疾[成了一條縫,“這身旗袍真好看,我們家若若就是有氣質(zhì)。”
沈曼云也笑著附和:“我就說這件合適,果然沒選錯。”
顏若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謝謝奶奶,謝謝……媽。”
這聲“媽”叫的沈曼云飄飄的,像在做夢一樣,可把她高興壞了,她“哎”了一聲,對顏若更加喜歡了。
“跟我們還客氣什么?!鳖櫮棠汤镒?,“你爺爺在客廳呢,別緊張,他就是看著嚴肅,心里軟著呢。”
客廳里,一個穿著軍綠色中山裝的老人正坐在太師椅上看報紙,頭發(fā)花白,脊背卻挺得筆直,周身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正是顧承淵的爺爺,顧振雄。
聽到腳步聲,顧振雄放下報紙,抬眸看來。他的目光銳利如鷹,在顏若身上停留了幾秒,帶著審視和探究。
顏若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卻還是落落大方地走上前,微微躬身:“爺爺好,我是顏若?!?
顧振雄沒說話,只是微微頷首,目光轉(zhuǎn)向顧承淵:“回來了。”
“嗯。”顧承淵走到他身邊,“爺爺身體還好吧?”
“硬朗著呢?!鳖櫿裥鄣恼Z氣緩和了些,視線卻又落回顏若身上,“聽說你是醫(yī)生?”
“是,在市中心醫(yī)院急診科?!鳖伻羧鐚嵒卮?。
“急診科辛苦?!鳖櫿裥埸c點頭,像是想起了什么,“我一個老戰(zhàn)友的孫子,也在醫(yī)療領(lǐng)域,叫秦子涵,你認識嗎?”
顏若愣了一下,沒想到會在這里聽到秦子涵的名字,只好如實道:“認識,秦院長是我們醫(yī)院的合作伙伴,很照顧我?!?
顧振雄“哦”了一聲,沒再追問,只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客廳里的氣氛一時有些沉悶。
沈曼云連忙打圓場:“爸,承淵和小若還沒吃飯吧?我讓廚房把早餐端上來?!?
“嗯。”
早餐很豐盛,都是些家常的粥品和點心。顧振雄吃飯很講究規(guī)矩,不說話,不吧唧嘴,動作行云流水,帶著軍人的嚴謹。顏若也跟著放慢了速度,盡量讓自己的動作得體些。
顧承淵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不動聲色地給她夾了個水晶蝦餃:“嘗嘗這個,張媽新學(xué)的?!?
顏若道了謝,剛咬了一口蝦餃,就聽到顧振雄忽然開口:“聽說你醫(yī)術(shù)很好,救過很多讓資深醫(yī)生都束手無策的疑難病癥?”
“只是運氣好?!鳖伻舴畔驴曜?,認真回答,“當(dāng)時情況緊急,只是做了該做的事?!?
“醫(yī)者仁心,沒有運氣一說。”顧振雄看著她,眼神里的審視少了些,多了些平和,“我那個老戰(zhàn)友,前幾年得了腦溢血,就是子涵給治的,恢復(fù)得不錯。你在急診科,應(yīng)該也經(jīng)常遇到這種急癥吧?”
“是,急診科突發(fā)情況多,腦溢血、心梗都很常見?!鳖伻粽f起專業(yè),眼神亮了些,“其實腦溢血的黃金搶救時間很短,有時候早一分鐘處理,就能多一分希望。”
顧振雄點點頭,顯然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我聽說現(xiàn)在有微創(chuàng)手術(shù)?比開顱安全?”
“是的,對于出血量少、位置表淺的病人,微創(chuàng)手術(shù)創(chuàng)傷小,恢復(fù)快。”顏若解釋道,“但具體還要看病人的情況,不能一概而論?!?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起來,從腦溢血聊到心梗,從急救措施聊到術(shù)后康復(fù)。顧振雄雖然是軍人,卻對醫(yī)學(xué)很感興趣,顏若也沒有了最初的緊張,說得條理清晰,深入淺出。
顧承淵坐在一旁,看著顏若侃侃而談的樣子,眼底帶著溫柔的笑意。他知道,她不需要刻意討好任何人,她的專業(yè)和從容,就是最好的名片。
顧奶奶和沈曼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欣慰。看來,她們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
***上午十點多,顧明遠也來了。他一進門就笑著嚷嚷:“老爺子,我可把你心心念念的寶貝侄子和侄媳婦給您帶回來了。”
“就你嘴貧。”顧振雄瞪了他一眼,嘴角卻微微上揚。
“叔叔?!鳖伻粽酒鹕?,禮貌地打招呼。
“小顏啊,越來越漂亮了?!鳖櫭鬟h笑著說,“上次那個腦干出血的病人,恢復(fù)得很好,院長辦公室都收到感謝信了,說是要給你請功呢。”
“都是應(yīng)該做的?!鳖伻粲行┎缓靡馑?。
“對了,”顧明遠像是想起了什么,“下周六傅斯年在我們醫(yī)院有個講座,你去不去?我給你留個前排位置。”
“傅斯年?”顧振雄皺了皺眉,“那個從美國回來的醫(yī)生?”
“是啊,爺爺您也知道他?”顧承淵有些驚訝。
“聽過一些,據(jù)說醫(yī)術(shù)不錯,但心術(shù)不正,總想著挖別人墻角?!鳖櫿裥鄣恼Z氣帶著不屑,“小顏,這種人,少接觸。”
顏若愣了一下,沒想到顧振雄會這么說,連忙點頭:“我知道了,爺爺?!?
顧明遠也沒想到老爺子對傅斯年的評價這么低,訕訕地笑了笑,沒再說話。
***中午的家宴很豐盛,擺滿了一桌子菜。顧振雄的興致很高,還喝了兩杯酒。席間,他不停地給顏若夾菜,雖然話不多,但態(tài)度明顯溫和了許多。
“小顏啊,你是海城顏家的人?”顧振雄忽然問道。
“是。”顏若點點頭。
“我認識你爺爺,顏老教授。”顧振雄笑了笑,“當(dāng)年我們一起參加過慰問演出,他拉的二胡,那叫一個絕?!?
顏若很驚訝:“您認識我爺爺?”
“認識,不僅認識,還是老朋友?!鳖櫿裥鄣恼Z氣帶著懷念,“沒想到他的孫女這么有出息,不僅繼承了他的學(xué)識,還成了一名好醫(yī)生?!?
“爺爺過獎了?!?
“不夸張?!鳖櫿裥劭粗?,眼神真誠,“承淵這孩子,從小就倔,眼高于頂,能讓他看上的人,肯定不簡單。小顏,以后顧家就交給你們年輕人了?!?
顏若的臉頰有些發(fā)燙,偷偷看了顧承淵一眼,正好對上他含笑的目光,心跳漏了一拍,連忙低下頭,假裝吃飯。
顧承淵看著她泛紅的耳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知道,爺爺這是認可顏若了。
***下午三點多,家宴結(jié)束。顧承淵和顏若起身告辭,顧奶奶和沈曼云拉著顏若的手,依依不舍地叮囑了半天。
“若若啊,有空常來玩,奶奶給你做好吃的?!?
“是啊,下次來給爺爺畫畫像,他可想了?!?
“知道了,謝謝奶奶,謝謝媽?!鳖伻粜χ饝?yīng)。
顧振雄也站起身,走到顏若面前,遞給她一個小小的木盒子:“這個,給你?!?
顏若疑惑地接過盒子,打開一看,里面是一枚古樸的玉佩,雕刻著一只展翅的雄鷹,栩栩如生。
“這是我們顧家的傳家寶,傳給兒媳婦的。”顧振雄的語氣很嚴肅,“小顏,拿著它,以后就是我們顧家的人了,好好待承淵,也好好照顧自己?!?
顏若的眼眶有些發(fā)熱,鄭重地接過玉佩:“謝謝爺爺,我會的。”
***車子駛出老宅,顏若靠在椅背上,長長地舒了口氣,緊繃了一天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下來。
“沒想到你和爺爺這么投緣。”顧承淵側(cè)頭看她,眼底帶著笑意。
“我也沒想到?!鳖伻裟闷鹉敲队衽澹讣廨p輕摩挲著,“更沒想到,爺爺竟然認識我爺爺?!?
“世界真小?!鳖櫝袦Y笑了笑,“不過,這也是緣分?!?
顏若看著他,忽然想起剛才在老宅,他看自己的眼神,溫柔得讓她心慌。她連忙移開視線,看向窗外,心跳卻越來越快。
車子在一個僻靜的路口停下,這里離別墅還有一段距離。顧承淵熄了火,轉(zhuǎn)過頭,認真地看著顏若:“顏若?!?
“嗯?”顏若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地握緊了手里的玉佩。
“今天……謝謝你?!鳖櫝袦Y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喟嘆,“我知道你很緊張,但你做得很好?!?
“我們是合作伙伴,這是應(yīng)該的?!鳖伻襞ψ屪约旱穆曇袈犉饋砥届o些。
“只是合作伙伴嗎?”顧承淵的目光越來越深,他緩緩靠近,溫?zé)岬臍庀⒎鬟^她的臉頰,“那剛才在飯桌上,你看我的時候,心跳為什么那么快?”
顏若的臉瞬間紅透了,像熟透的蘋果。她想反駁,卻被他眼底的認真和灼熱看得說不出話來。
顧承淵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一股莫名的沖動涌上心頭。他伸出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
“顏若,看著我。”他的聲音沙啞,帶著致命的誘惑,“告訴我,你對我,真的只有合作伙伴的感覺嗎?”
顏若的心跳如擂鼓,大腦一片空白。她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看著他深邃眼眸里清晰的自己,心里某個一直緊繃的弦,忽然斷了。
她沒有回答,只是微微閉上了眼睛。
這個動作,像是一個無聲的邀請。
顧承淵的心猛地一顫,他緩緩低下頭,溫?zé)岬拇浇K于覆上了她的。
那是一個很輕、很柔的吻,帶著一絲試探和珍惜。顏若的唇很軟,像棉花糖一樣,帶著淡淡的果香,是她下午吃的草莓蛋糕的味道。
顧承淵的呼吸一滯,加深了這個吻。他的吻不再克制,帶著壓抑已久的渴望和溫柔,小心翼翼地探索著。
顏若的身體有些僵硬,卻沒有推開他。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氣息,他的溫度,還有他隱藏在吻里的深情。
不知過了多久,顧承淵才緩緩離開她的唇,額頭抵著她的,呼吸粗重。兩人的鼻尖相抵,能清晰地看到彼此眼底的情愫。
“顏若……”他低低地叫著她的名字,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的喟嘆。
顏若的臉頰滾燙,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她避開他的目光,不敢看他眼底的深情,只是低著頭,小聲道:“我們……該回家了?!?
顧承淵看著她泛紅的耳根,眼底的笑意和溫柔幾乎要溢出來。他知道,這一吻,徹底改變了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好,回家。”他發(fā)動車子,語氣里帶著難以掩飾的愉悅。
車子緩緩駛向臨湖別墅,車廂里彌漫著淡淡的曖昧氣息。顏若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漸漸亮起的路燈,指尖輕輕觸碰著自己的唇瓣,那里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度和氣息。
她知道,從這個吻開始,有些東西,再也回不去了。
而她,似乎并不排斥這樣的改變。
(第二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