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有說有笑的，顏若看著沈曼云熱情的樣子，心里有些發慌。她完全沒想到，在瑞士投緣的沈阿姨，竟然是顧承淵的母親。

車子先送沈曼云回了顧家老宅。下車前，沈曼云特意給了顏若一個擁抱：“若若，明天中午來家里吃飯，阿姨讓張媽給你做桂花糖粥，你不是說喜歡吃嗎？”

顏若沒法拒絕，只好點頭答應。

跟顏若回別墅的路上，顧承淵忽然笑出聲：“我媽好像很喜歡你。”

顏若有的羞澀的“嗯”了一聲，便轉頭看向車外，顧承淵看著她紅紅的耳尖，笑意更甚。

“明天去老宅吃飯，穿我給你準備的那件米色風衣。”顧承淵忽然說，“我媽喜歡素雅的顏色。”

“你什么時候給我準備衣服了？”

“上周讓張媽買的，掛在你衣柜里了。”

顏若回到房間，打開衣柜，果然看到一件米色風衣，款式簡潔大方，正是她喜歡的風格。她拿起風衣，指尖拂過細膩的面料，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這個顧承淵，總是這樣，不動聲色地把一切都安排好。

而此時的顧家老宅，沈曼云坐在沙發上，對顧承淵的父親顧振廷說：“老顧，我跟你說，今天在機場遇到的那個顏醫生，就是我在瑞士跟你提起的那個小姑娘，又漂亮又能干，跟我還投緣得很！”

顧振廷放下報紙，笑著說：“你滿意就好，我早就說過，承淵的眼光不會差。”

***清晨的陽光透過臨湖別墅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光影。顏若站在窗邊做晨間拉伸，手機突然響起，是醫院總值班的緊急電話：“顏醫生，急診科收了個腦干出血的病人，情況危急，蘇醫生讓我問問你能不能過來一趟。”

“我馬上到。”顏若掛斷電話，匆匆換了白大褂。下樓時，顧承淵已經坐在餐桌前看財經報，張媽正給他盛粥。

“這么早去醫院？”他抬眸，目光落在她略顯匆忙的神色上。

“有個急診病人，腦干出血，情況不太好。”顏若抓起一片吐司，“可能要上手術，早餐我帶路上吃。”

顧承淵放下報紙，起身拿起她的外套：“我送你去。”

“不用了，你公司不忙嗎？”

“再忙也沒你救人重要。”他替她穿上外套，指尖不經意劃過她的肩窩，帶著微涼的觸感，“路上跟你說林坤的事，昨晚助理查到新線索。”

車里，顏若快速啃完吐司，拿出手機翻看病人的CT片。顧承淵一邊開車，一邊簡潔地匯報：“林坤在城郊有個廢棄倉庫，近一周頻繁有人出入，我們懷疑是他轉移資產的中轉站。”

“地址查到了嗎？”顏若放大CT片上的出血點，眉頭微蹙——出血位置在橋腦，壓迫了生命中樞，手術風險極高。

“查到了，晚點發你手機上。”顧承淵看她專注的樣子，沒再打擾，只在等紅燈時，默默遞過去一瓶溫水。

醫院急診室外，氣氛凝重。蘇沐陽正拿著CT片和其他醫生討論，看到顏若和顧承淵一起進來，鏡片后的目光閃了閃：“顏醫生，你來了。”

“病人情況怎么樣？”顏若接過CT片，直接切入正題。

“男性，45歲，突發意識障礙，CT提示橋腦出血，量約8ml，現在血壓持續下降。”蘇沐陽語速飛快地匯報，“我們討論了幾個手術方案，都覺得風險太大。”

顏若看著片子，指尖在橋腦位置輕輕點了點：“可以嘗試經乙狀竇后入路，避開基底動脈，直接清除血腫。”

“這個入路角度刁鉆，很容易損傷面神經。”一個老醫生擔憂道。

“我來主刀。”顏若語氣堅定，“準備手術室，通知麻醉科。”

她轉身去換手術服時，秦子涵也匆匆趕來，手里拿著一份國外的類似病例報告：“顏醫生，我查了相關文獻，這是最近的成功案例，或許能參考。”

“謝謝秦院長，我看過這份報告。”顏若接過，快速翻了兩頁，“我有把握。”

顧承淵在走廊盡頭看著這一幕，蘇沐陽的專注、秦子涵的殷勤，像兩根細刺扎在心上。他拿出手機給助理發信息：“查一下秦子涵最近和陸澤言有沒有往來。”

手術整整進行了五個小時。當顏若走出手術室時，汗水已經浸透了手術服，雙腿有些發軟。蘇沐陽立刻迎上來：“怎么樣？”

“手術順利，血腫清除干凈，生命體征平穩。”顏若摘下口罩，臉上帶著疲憊卻欣慰的笑。

“顏醫生，你真是我們醫院的福星！”小護士激動地遞過溫水。

顏若剛接過水，就看到顧承淵站在走廊盡頭，手里提著一個保溫桶。他今天穿了件淺灰色休閑西裝，少了幾分凌厲，多了幾分溫和。

“張媽燉的鴿子湯，補氣血。”他把保溫桶遞給她，語氣自然，“去辦公室喝點吧。”

周圍同事的目光瞬間變得曖昧，蘇沐陽和秦子涵的臉色都有些微妙。顏若臉頰發燙，接過保溫桶：“謝謝。”

回到辦公室，顏若剛喝了兩口湯，沈曼云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若若，忙完了嗎？晚上來家里吃飯，你奶奶聽說你在瑞士就跟我認識了，知道你愛吃鱖魚，特意讓廚房做了你愛吃的松鼠鱖魚。”

“奶奶？”顏若愣了一下。

“就是我婆婆，承淵的奶奶。”沈曼云笑著說，“上次生日宴見過的，她對你印象可好著呢，一直念叨著要再見見你。”

顏若想起那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不好拒絕：“好，我忙完就過去。”

掛了電話，顧承淵開口問道：“我奶奶要見你？”

“嗯，阿姨說顧奶奶對我印象很好。”顏若把保溫桶蓋好，“林坤的倉庫地址發我了嗎？”

“發了，在城東的舊工業區。”顧承淵走進來，遞給她一份打印好的地圖，“我讓人查過，倉庫登記在林坤一個遠房親戚名下，最近三天晚上都有貨車出入。”

“我們明晚去看看？”

“好，我安排好人手。”

顏若看著他認真的樣子，點了點頭。

傍晚，顧承淵開車送顏若去顧家老宅。路上，他忽然說：“等下見到我奶奶，她說什么你都順著她，她年紀大了，就喜歡聽好話。”

“知道了”

顧承淵側頭笑著看她，“顧太太，咱倆領證了，阿姨該改成媽了。”

顏若頓了一下，臉頰微微發燙，低頭輕輕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顧家老宅燈火通明，剛到門口，就看到沈曼云和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太太站在院子里等。老太太穿著棗紅色的中式褂子，手里拄著一根龍頭拐杖，正是顧承淵的奶奶。

“若若，可算把你盼來了。”顧老夫人拉著她的手，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拉著她往里走，“快進來，鱖魚剛出鍋，熱乎著呢。”

飯桌上，顧老夫人不停地給顏若夾菜，沈曼云在一旁笑著說：“媽，您再夾，若若都要吃不下了。”

“我樂意。”顧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又對顏若說，“若若啊，承淵那小子脾氣倔，你多擔待，他要是欺負你，你告訴奶奶，奶奶揍他。”

“奶奶。”顧承淵無奈地喊了一聲。

“我這不是怕你委屈了人家姑娘嘛。”顧老夫人哼了一聲，“想當年，我就是被你爺爺這么欺負過來的……”

大家都笑了起來，氣氛溫馨融洽。顏若看著眼前其樂融融的場景，心里暖暖的，仿佛真的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飯后，沈曼云拉著顏若去花園散步，顧承淵和顧老夫人在客廳喝茶。

“若若，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好姑娘。”沈曼云看著她，眼神真誠，“承淵這孩子看著冷冰冰的，其實心細著呢，他對你是不一樣的。”

顏若愣了一下，沒說話。

“你們年輕人的事，我本不該多嘴。”沈曼云笑著說，“但我看得出來，你們倆是有緣分的，我們倆也是，你倆可要好好的。”

回到客廳時，顧老夫人正拿著顏若的素描本看得入神——那是顏若隨手放在桌上的，里面畫了些醫院的速寫和風景。

“若若，這是你畫的？真好看。”張奶奶贊不絕口，“比我們家那個學美術的侄女畫得還好。”

“隨便畫畫，讓您見笑了。”

“不笑不笑，”顧老夫人把素描本遞給顏若，“下次來給奶奶畫張像好不好？”

“好。”顏若笑著答應。

離開老宅時，夜色已深。車里，顏若看著窗外，忽然說：“你奶奶和媽媽都很好。”

“嗯。”顧承淵側頭看她，“她們都很喜歡你。”

“我也很喜歡”當然，這句是在顧承淵心里說的。

顏若的臉頰微微發燙，沒再說話。

車子快到別墅時，顧承淵忽然說：“明天去倉庫，穿我給你準備的黑色沖鋒衣，耐磨。”

“你什么時候又給我準備衣服了？”

“上次去瑞士前就買了，想著說不定能用上。”

顏若看著他專注開車的側臉，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這個男人，總是這樣，不動聲色地把一切都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