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煙火人間之法庭篇
- 董雪晴姑娘
- 2585字
- 2025-07-14 17:16:09
佟丹丹與李小磊相識于售樓處,某知名品牌開發商的開盤活動,9月5日開盤,當日是佟丹丹的生日。彼時佟丹丹是廣告公司的總監,眼神清亮,談吐爽利;李小磊是公司的業務,踏實努力。
生日當晚,二人在摩天輪下的意式餐廳里慶祝,也是二人第一次正式約會。
佟丹丹戳著盤子里的肉醬面,忽然抬頭:“哎,你說咱天津要是真有外星飛船降落,最先堵在哪兒?”
李小磊正跟一塊倔強的披薩餅較勁,聞言頭也不抬:“那指定是西北角啊,外星哥們兒剛露頭就得被糖堆兒粘住——您猜怎么著?人家想掃描咱城市,結果雷達屏上全是鍋巴菜的熱氣兒。”
“去你的吧。”丹丹笑著拍他胳膊,“昨兒我奶奶還說呢,夜里看見一光團打天塔頂上飛過去,非說是楊村糕干成精了,要上天給玉皇大帝送早點。”
“楊村糕干哪有那本事,”小磊把切好的披薩推過去,“真要有外星人,估計先奔咱小區門口那煎餅攤。您想啊,攤煎餅的大爺都能一邊轉著鏊子一邊跟你嘮世界杯,見了外星人指定問:‘要倆雞蛋還是仨?加薄脆加果篦兒?’”
丹丹噗嗤笑出聲,推了塊披薩到窗邊:“我最近聽說,科技是未來強國的產業,咱們開個科技類型的廣告公司,如何?”
小磊摸著下巴點頭:“得嘞,就這么說定了!。”
二人一拍即合,舉辦婚禮、創業,一切迅速得堪比外星飛船的光速。
女兒苗苗降生那年,公司簽下第一個百萬訂單,他在產房外給她發信息:“丹丹,咱的日子要燒得更旺了。“
變故是從苗苗滿周歲開始的。先是幾個老客戶莫名解約,緊接著網上冒出匿名帖,說佟丹丹為簽單不擇手段。流言像受潮的霉斑,在津城的街巷里悄悄蔓延。
她夜里抱著哭鬧的孩子,聽著隔壁房李小磊翻來覆去的響動,昔日的默契漸漸生出裂痕。他指責她心思不在公司,她怨他不體諒帶娃的瑣碎,爭吵聲總在萌萌的哭聲里戛然而止,留下一室冷寂。
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鋪天蓋地的污蔑。有人扒出她大學時的照片編造緋聞,甚至偽造轉賬記錄說她挪用公款。
佟丹丹把自己鎖在衛生間,看著鏡子里憔悴的臉,耳邊響起此起彼伏的幻覺。婆婆指著她,“女人家別總拋頭露面“;李小磊在一旁,“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
她開始失眠,整夜盯著天花板,窗外的霓虹在眼底碎成一片狼藉。這時,閨蜜陳曼總提著燉品來,握著她的手說:“丹丹,我懂你難。“陳曼曼是公司的行政,也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這份暖意,曾是她溺水時抓住的浮木。可是,如今……
在佟丹丹與李小磊的婚房里。
加濕器的水霧在暖光燈里騰起白汽,佟丹丹剛把女兒哄睡,客廳茶幾上還攤著沒核對完的公司報銷單。玄關傳來鑰匙轉動聲時,她正拿起手機想給李小磊發信息,屏幕上卻彈出閨蜜陳曼曼的微信:“丹丹,剛聽人說公司最近那個大項目黃了?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啊?”
她指尖頓了頓。這事兒下午才剛確定,連公司副總都還不知道具體原因。
李小磊推門進來,脫下的大衣帶著外面零下二度的寒氣。“苗苗睡了?”他聲音里帶著疲憊,伸手去夠水杯。
“嗯,”佟丹丹抬頭看他,“曼曼剛發微信問項目的事,她消息夠靈通的。”
李小磊倒水的手頓了半秒,隨即扯了扯嘴角:“她在廣告圈人脈廣,估計聽同行說了。”
就在這時,茶幾底下傳來一陣震動。是陳曼曼下午來帶苗苗玩時落下的手機,屏幕亮著,彈出一條微信預覽——來自備注“水軍小陳”:“陳姐,按你說的,把‘創始人夫妻不和’‘佟丹丹產后抑郁影響決策’那幾條再推一波,已經上本地創業圈熱搜尾巴了。”
佟丹丹的呼吸猛地卡在喉嚨里。她記得上周刷到的那些匿名帖子,說她“仗著老板娘身份瞎指揮”,說公司“全靠李小磊硬撐,遲早被女人拖垮”,當時陳曼曼還摟著她肩膀罵“哪個孫子這么缺德”。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劃開屏幕——陳曼曼的鎖屏密碼,與李小磊的生日接近,都是0405。
置頂對話框赫然是“李小磊”。
往上翻,三天前的記錄刺眼得像冰錐:
“磊哥,丹丹最近情緒是不太對,那天我去看苗苗,她盯著窗臺發呆能盯半小時,你真得多上心。”
“嗯,她總說有人害她,我讓她去看醫生也不去。”
“項目黃了她是不是又怪你?其實我早覺得那個方案有問題,跟你提過兩次,你說丹丹堅持……”
“別說了。”
“我是心疼你。你說你們當初創業多好,現在被家里這些事絆著……”
再往上,是半個月前:
“水軍小陳”:“陳姐,那波‘佟丹丹挪用公款給娘家’的料太猛了,現在網上都在傳他們公司要崩盤。”
陳曼曼:“分寸拿好,別真把公司搞垮了,重點是讓她名聲臭掉。”
佟丹丹的指甲掐進掌心,手機在手里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她想起上個月公司賬戶突然被凍結,銀行說是收到匿名舉報涉嫌偷稅;想起苗苗幼兒園老師偷偷問她“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有家長說你精神不太好”;想起每次她跟李小磊抱怨這些,他總是皺著眉說“你想多了”“別疑神疑鬼”——原來他早就知道,甚至可能……
“看什么呢?”李小磊走過來,看見她手里的手機,臉色驟變,伸手就去搶,“丹丹你干什么!”
“干什么?”佟丹丹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看我最好的閨蜜,怎么一邊陪我罵造謠的人,一邊給水軍發指令?看我同床共枕的丈夫,怎么一邊說我疑神疑鬼,一邊跟別人討論我是不是精神有問題?”
手機被扯得撞到茶幾角,屏保碎開一道裂紋,像她此刻的心。
陳曼曼的消息還在繼續彈:“磊哥,明晚有空嗎?上次跟你說的那個投資人,我約了飯局,或許能幫公司渡過難關。”
李小磊的喉結劇烈滾動,避開她的眼睛:“不是你想的那樣,曼曼她只是……”
“只是什么?”佟丹丹猛地站起來,胸口劇烈起伏,“只是幫你把我搞臭,好讓我滾出公司?只是趁我在家帶孩子,一步步蠶食我們倆的心血?李小磊,她發那些東西的時候,你到底知不知道?!”
手機提示音響起,“現在是晚上九點”,聲音在死寂里格外刺耳。苗苗在臥室里哼唧了一聲,佟丹丹瞬間噤聲,死死咬住嘴唇才沒讓哭聲泄出來。
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那個創業初期沒錢買暖氣,裹著棉被陪她改方案的男人;那個在產房外攥著她的手說“以后我養你們娘倆”的男人。他的側臉在燈光下模糊成一片,像被天津的霧霾蒙住了原本的模樣。
“項目黃了,是因為甲方收到了匿名郵件,里面是我們的核心報價單。”佟丹丹的聲音突然平靜下來,平靜得可怕,“那封郵件,只有我、你,還有負責對接的陳曼曼能接觸到。”
李小磊的肩膀垮了下去,沒有辯解。
加濕器的水霧還在冒,白汽氤氳了佟丹丹的視線。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公司慶功宴,陳曼曼舉著酒杯笑盈盈地說:“丹丹你命真好,事業愛情雙豐收,我要是有你這福氣就好了。”
原來那時候,毒蛇就已經盤在腳邊,只等著她卸下防備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