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錯位時空

三年前的暑假，是他先跟自己說，“沈青，我愛你?！?

那應是她和江川故事的開始。

那時她大三，室友們出去實習的實習、回家的回家，宿舍里只剩沈青一個人住，她沒有地方去，整日早出晚歸在圖書館呆著準備研究生保送。每天看專業相關的書籍準備考試，時不時登錄研招網和郵箱，看有沒有學校通過夏令營申請，或者導師聯系自己的消息。

夏日漫長，記憶里似乎總是熱得黏糊糊的。

她清晰記得那天中午，圖書館停了會兒電，空調不能運行，圖書館是上方是露天玻璃設計，太陽透過玻璃曬下來，室內的溫度一下就到了三十七、八度，身旁學習的同學斷斷續續離開，她想著應該一會兒就來電了。等了兩個小時到中午十二點也沒有來電，抬頭看一層里只剩自己在坐著。

她已經熱出了一身汗，想要趕緊收拾東西去吃飯，趕快去宿舍洗個澡下午再來看書。

合上電腦的時候，郵箱顯示新郵件提醒，她心里有些緊張，千萬是T大的，千萬是T大，千萬是T大……她心里默念著，她點開了郵件。

里面什么內容也沒有，只有簡單的一行字：“沈青，生日快樂?！?

發件人的郵箱是JC@**.com.

不是導師，不是學校發的郵件，沈青短暫失望后，合上了電腦出了圖書館。

“吃飯！”

太陽正毒，沈清把自行車瞪得咔咔作響，她看了看手機，只用了七分鐘就到餐廳，比平時快了三分鐘。

她看了看手機上的日期，今天是自己的陰歷生日。

大一時，班長統計過全班同學的生日，她填了戶口本上陽歷的生日，班里沒人知道自己今天生日。

是誰特意發來的郵件？

沈清心里是有快樂。像是沉悶的日子開道口子照進來光，她這些天只琢磨保研的事情，憂心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個學校，像是空中的塵埃飄飄蕩蕩沒有重量，不知道能在哪落地。

她猜應該是中學的同學，在鎮上時大家都過陰歷生日，她心里盤算高中時喜歡自己的那幾個人，誰會過這么長時間還記得自己的生日？

她想回封郵件，說聲謝謝。

打開手機郵箱，收件箱里躺著最近的郵件，是幾天前輔導員發來的保研名單帶最新排名的PDF，成績從專業第一到算上各種課外活動加分項后掉到了第三。她看著排名的郵件沒有失落，更多得是不甘心。

自己努力三年，還是居于人后。

刷新了一下，仍是沒看見那封祝她生日快樂的郵件，有些苦悶關了郵箱。

“奇怪，難道是APP出毛病了?！彼南耄挛缭倩匕?。早點洗澡，收拾一下去圖書館。躺在床上，突然郵箱來了新郵件，T大老師和她確認下月16日開始的夏令營的詳細日程。

她激動地難以言表，飛速的回了郵件，如何回復的套話在心里已經背了很多遍，打字飛快，檢查了一遍沒有錯別字就發了過去。心里松了一口氣。

像是不敢相信T大會和自己確認夏令營名額，下午在圖書館剛坐下，沈青就打開電看郵箱，看著夏令營主題的郵件在最上面掛著，盯了三分鐘才覺得安心。

那封祝自己生日快樂的郵件是誰發來的呢？

想直接問對方是誰有些傷人，沈清回了，“謝謝，太久不聯系。許是你的郵件給我帶來幸運，期待很久的事情在今天聽到了好消息，也希望你一切順利?！?

郵件回復來的很快，她點開看見，“沈青，我愛你?！?

“什么？”沈清皺了皺眉。

她長相在學院里算得上好看，剛上大學時也有男同學湊過來和她說話，只是她生活太過于目標明確。從大一進學校就開始考慮怎么拿高績點，每天早自習、晚自習。

許是寡淡得讓人覺得無趣，她沒有什么朋友。

她想找好工作，想走國家項目出國，想簡歷好看，實在沒有精力生出談戀愛的心思。于是又回復，“很忙，這些就不聊了，祝你一切順利，勿念。”

“我理解你現在的狀態，謝謝你回復?！?

他有一天沒有回消息，沈青覺得是誰心血來潮，喜歡她的事本就不值得堅持，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隔天下午卻仍收到他發來郵件，“在最近忙什么？”

沈青沒有回復。

“上午在T大碰見許老師，他說你當年參加夏令營的時候，第一次見你覺得你好奇怪，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他過了會兒又發。

她開始覺得是惡作劇，過會兒她看T大夏令營的老師名單，里面真的有位姓許的老師，想對方玩笑也做了功課，回復說，“那他有說我怎么通過夏令營么？”

“他說本來看你成績單，宏觀經濟學只有89分，不太滿意，沒想到凱恩斯那塊的理論學的很好，覺得你還行。（具體什么理論我沒聽懂，許老師應該是看出來我沒聽懂，就沒跟我細講）。

附：今天下午會下雨，記得帶傘或者早點回宿舍?！?

夏天暴雨總來的猝不及防，沈青早上出來時沒帶傘。查了查天氣預報，不久真的有大雨，忙收拾東西回宿舍。

宿舍學習的進度不如圖書館，她晚上10點結束學習順手回郵件，“謝謝，躲過一場大雨，但我沒有談戀愛的計劃?！?

對面的人回的飛快，“好的，那你當我是普通朋友，偶爾聊聊天?！?

他們之間的郵件斷斷續續，沈青并沒有上心，直到有次他說，“你有沒有偶爾的瞬間，覺得一個人努力太孤獨了?！?

沈青就這樣被他一下戳中心思。

沒人知道這兩個月，她經過了怎樣的等待，幾次半夜睡醒，想起T大保研，焦慮到順不著。T大夏令營資格里要求六級520分以上，她想自己570的分數會不會太低，一閉上眼便便是分數跳來跳去；想著自己學校不是985，去年保研錄取時一大串的名校；想著拿不出手的學術研究、競賽獲獎，手里只有一個小挑的省級三等獎，她干躺倒第二天天亮，早早起床去圖書館準備期末考試。

室友怕掛科笑嘻嘻朝她借筆記，她只當沒聽見過那些說她只會學習的背后議論，和善得給她們資料，她們同自己聊幾句娛樂八卦，她平日里沒關注過明星，要顯得合群便裝著很有興趣。沒人問過，她這樣不茍言笑、不貪玩樂，一心往前走的的人會不會累；沒人問她是不是孤獨……

許是今日沒淋雨的好心情，讓她對發郵件的還會說什么，生出些期待。

“不要擔心充滿不確定的未來，同我分享開心或不開心的事。如果生活要翻山越嶺，我們一起迎接未知?！?

“那你可要鍛煉好身體?！彼f。

“我有胃病，老毛病，歇一會兒就能好，絕不會托你后腿?！?

……

短短不足一個月，他們斷斷續續發了許多郵件，他好像很了解自己，說得出自己喜歡的動畫，知道自己做題時喜歡聽班得瑞的音樂；他說出自己因擔心被說上進一直未同人講過的野心，他說了自己擔心許久的英語口語，雅思考試一定能拿到7.5分；說自己會申到獎學金留學；可以做自己喜歡的工作，讓自己因對未來不確定生出膽怯的心思統統不作數……

他的存在像是黑夜里滲出光，讓自己篤信，努力就會不同，未來會一步步實現。

原來真的有未知對方全貌，也會想做朋友。

明天15號便要出發去T大保研的夏令營，沈青忍不住想同他見面，“你在上海么，20號左右有時間去T大么？”

她想知道對方是誰。

她偷偷分析過，如果是學院的同學，不可能聽不懂宏觀經濟學的理論，如果不是現在認識的同學，怎么會知道她宏觀經濟學的分數？就連同一專業的同學，也沒幾個人看過她的成績單。

對方回得很快，“20號在T大校門口公交站旁，可以么？”接著又發來解釋，“門口人多，不用擔心有什么意外?！?

“那20號早上8點，不見不散。

如果你到時候，時間不方便的話，我們再約其他時間?！?

“不用約其他時間，風雨無阻，20號你一定能看見我，到地方我打你電話?！?

她說，“好，這些天可能比較忙，沒時間看郵件聊天?！?

他回，“那提前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沈青回復，祝福反彈。

夏令營那三天真的很忙，偶爾有兩次發呆的片刻，沈青在想他會是什么樣子，高矮胖瘦？會不會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想著想著忍不住微微笑起來。

夏日的風吹動窗外的榕樹，翻出一片綠色的海洋，沈青愣神想，他長什么樣子都好，不行自己就調整審美。

自己也不是那么顏控。

她期待著20號的到來，真的到了19號晚上，她躺在T大學校賓館的床上，怎么翻身都無法睡著。

會不會他以為的沈青和自己不一樣，真見到會失望？

自己明天打招呼說好久不見么？兩個人又沒見過，還是說“你好”比較好。

腦子里預演的瑣碎，像是棕色的蜜糖，誘得神經興奮。幾乎是一夜無眠，她早早到了校門口。

一邊想著自己的黑眼圈那么重，他會不會看到，一邊想著終于能見到他。

8點半時，她想對方可能會道歉堵車遲到，自己怎么和對方打招呼才顯得可愛，要怎么表達他陪自己熬過這幾天的感謝，才能真誠又不刻意。

太陽到了上空，十點已曬得綠化帶里的花草耷拉，沈青開始有些擔心會不會他有事來不了？

十二點時，沈青頂著大太陽，有些茫然。路過的男同學，問她要幫忙么？

沈青說沒事，我在等人。

他沒有出現。

她盯著路上稀拉往來的人，希望下一秒有人來和她打招呼說，“沈青，不好意思，有事遲到了?！?

又覺得大概是不可能。

沈青想嘗試和他聯系，手機郵箱沒有那些郵件，她嘗試回憶郵箱里他留下的電話，打過去系統提示是空號。

一直以來，他們的聯系方式只有電腦郵箱。

起初她以為手機接不到郵件，以為是自己沒有升級郵箱版本，可升級后還是沒有郵件?？偛荒苁菍W計算機的同學改了代碼，只電腦郵箱能看到。

可沒隨身電腦，想回酒店拿又覺得他此刻萬一來，不是被自己錯過了？

守株待兔，她呆呆在校門口站了一天。慢慢有些覺得，自己是不是被耍了？

像是有些碰運氣，萬一會有人來呢？

她說不清自己為什么要等，一天的暴曬和沒吃飯讓她乏力，腦子也停了思考，“上天啊如果可以，請把前二十年我沒用過的許愿，不太靈光的運氣，全都放到今天。

求你，讓我見見他?！?

她一貫只靠努力，事情是什么結果，就接受什么結果。此刻，想求上天對她萬分之一的垂憐，不要讓覺得如孤島的自己，在連上大陸時，覺得世界上有和自己如此契合的人后，又讓那片陸地沉入海底，杳無音訊。

“叮……?！?

手機響起收到消息的提示音，隔壁專業參加夏令營的同學黎宇，問她要不要明天一起回學校。

他們在大學不熟，參加得是不同學院的招生，沈青不知道他來參加夏令營。因T大把夏令營學生住宿安排在同一間酒店，她猶豫著問，你能不能給我送下電腦。

黎宇說，好啊。

過了會兒，他和人一起來的，應該是夏令營的同學，他們要出去吃宵夜，熱絡得問她要不要一起。她道謝后，讓他們走了。

自己一個坐在人行道的臺階上，手忙腳亂開機連上手機wifi，給JC@**.com發郵件，你今天有事么，沒看你來T大？

郵件發不出去。她試著一次次得點重試，彈窗一次次提醒發送失敗。

偏收件箱亮了紅點，她點開新郵件，附件是一張結婚證書——她的結婚證！紅色的背景，她明眸皓齒發自內心的笑，旁邊站著的人眉眼模糊，可能是手機連著的熱點，網速太慢沒有加載出五官，只有一個模糊的臉型。

“沈青，我愛你。”

沈青從來沒有拍過那樣的照片，照片上的人跟她一模一樣，可她沒有拍過這樣的照片，她拍照時總不自信，像個一板一眼的呆子。旁邊的人應該很好看，模糊的臉龐下應是溫和的神色，她在腦海里翻來翻去，想不起身邊誰是這樣的臉型。

那一瞬間，她恍惚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結婚了？

不可能，她不相信沒有發生的事，是誰用郵箱聯系估計的惡作劇。下一秒，她忍不住替他辯白，怎么會是捉弄，這么些天的聊天，那些關心、默契不是假的。

自己要問清楚緣由。

郵箱能收郵件，說明能連上網，她嘗試著打開網頁，搜索功能用，網速一切正常。她顫抖試著給自己的QQ郵箱發郵件，手機很快顯示新郵件提醒。

她可以發出去郵件。

只是單單給他發不出郵件。

究竟要做什么？她敲著鍵盤，著急又無助時，看到收件箱里又收到封郵件，“沈青，我們在2021年的相遇，是命運給的特殊對待吧？”

三年后才是2021年，她看著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很想問問是什么意思。

電腦滴滴兩聲，是沒電自動關機的提示。她看著屏幕逐漸變暗，飛快地關機，狠狠敲了開機鍵。

不遠處的寫字樓映出燈火璀璨的光，路上車水馬龍，不斷有車子呼嘯而過，她抱著腿坐在樹下，夜里亮得看不見星星，生出無邊的無力感。

他們只有郵箱聯系，郵件發不出去，她再聯系不上他。像無邊海里漂浮的孤島，要她怎么辦，要她怎么辦，她沒有他任何其他聯系方式，沒聽過他聲音，不知道他姓名……

它們之間的所有交集，只有那么幾十封郵件，些許文字已是全部。

她很想罵自己，連對方什么信息都不知道，就想陷進去，沈青，你不是昏了頭？

后一秒，她看見后車鏡里自己的紅眼眶，委屈得仿佛下一秒就哭出來。

為什么讓她掏出真心，又不理睬她…

蚊子在她腿上咬了包，她覺得疼癢，一撓抓了滿指甲血。

“怎么還坐這里？”黎宇推開出租車的門，提了兩大塑料袋零食下來，從包里摸出一瓶花露水，“我們在操場聊天，你要不要一起？”

沈青拒絕了拉她起來手，自己抱著電腦站起來，搖搖頭，“不用了，我們營已經聚過了，我回酒店收拾下東西?！?

操上和酒店在不同的方向，她和黎宇他們進了學校門就分別，在路口沒頭沒腦得謝黎宇給送電腦。她有些心力交瘁的累，只想到床上躺著。

沒走幾步碰見了夏令營的許老師，主動跟她打招呼，“沈青，今天沒走？”

她有些驚訝老師記得她名字，“老師好。想著在學校多呆一天，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來。”

許老師看她有些失魂落魄，以為她是以為夏令營表現不好，才不開心，“其實我看你成績單，宏觀經濟學89分，有點擔心是不是成績不好。但消費總量和收入總量的因果關系，你分析得挺透徹?！?

她抬頭看著老師愣住，郵件跟發過相同的內容，他說本來看你成績單，宏觀經濟學只有89分，不太滿意，沒想到凱恩斯那塊的理論學的很好。

一個月前，他怎么會知道今天才發生的事情？

許老師見沈青有些驚愕的表情，以為她是被自己夸后太開心，避免自己發口頭offer的嫌疑，又接著說是否錄取要看綜合條件，讓她耐心等通知。

她說，謝謝老師，接著自己回宿舍走去。

她又參加了兩個學校的夏令營，之后便回家了，那個郵箱再也發不出或收到郵件，她告訴自己就當那些郵件是捉弄。

她日日看著突然空落落的郵箱，等待錄取的消息，在充斥著暑熱的空氣里焦灼到失眠。

無事可做，她打開電視，除了新聞只剩幾個臺在播電影，有一個看起來很窮的劇組拍的各種電影，大多是民國的。小姐公子，歌女軍閥，沒有大的卡司陣容，劇組化妝造型都很粗糙，今天的歌女的衣服可能會出現在明天姨太太身上……

半夜能看的節目太少了，她一連看了幾天，把認出這部劇里姨太太的衣服和下部劇讓灰姑娘驚艷出場的衣服是同一件當做樂趣。幾天下來，她發現故事還是能看的，里面有演的不錯和長得很好看的演員。

她無聊去微博看了那個人的微博，下面的簡介里有句話，工作郵箱請聯系。

她能感覺到，自己看到那行字的時候，呼吸的緊促。

幾乎是鯉魚打挺，她打開郵箱，看著郵件顯示系統錯誤沒有發出去。

她切換賬號，用這兩天自己為在論壇看保研消息新注冊的郵箱賬號，發了封郵件，“周先生，晚上好，可能很冒昧，如果方便希望您能回復：

1.您郵箱是什么時候注冊的？

2.這幾天有被盜號么？

提前道謝，遙祝一切順利?！?

郵件發出去，她有些不敢相信，指尖不停飛快切到了自己之前的賬號上，將那封“你怎么沒有來”，點了重新發送，彈窗仍舊顯示系統錯誤。

她站起倒了水，回來發現收件箱出現紅點，她收到新郵件，“沈青，如果可以，請相信我，我們終會見面。”

她還看到，上封郵件模糊不清的照片，逐漸加載出來，輪廓和微博里江川的照片有幾分相像。照片一點點加載出來，她看清臉的時候，郵箱突然閃退。

她重新點郵箱進去，電腦黑屏死機。她強制開機，顯示電量不足。她插上充電器的那刻，停電了。

屋里的燈泡暗下來，每年夏天用電高峰期，小鎮總要停兩次的電。表妹沈嘉嘉叫她到房頂乘涼，見她壓力大寬慰她，總有學校會錄取，她的姐姐考研也能考進T大。

她躺在屋頂看著滿天繁星，她覺得就算前途渺茫，自己都盡力了，未完成的愛情和學業就聽天由命。

然后在房頂上睡了這些天，第一個好覺。

在第二天醒來，在新注冊的郵箱賬號里回復她，“郵箱是一年前注冊的，沒有被盜號。”

之前那些封躺郵箱里發來的郵件，一夜之間全都不見了。

她被T大錄取，和研究生的室友相處很好，大家都忙著學習、寫論文、找實習，她不再是宿舍里唯一最努力又不合群的人，導師每月問下課題的進度和未來的規劃，一切都平靜又踏實。研二上學期她，申到了想申請的大學交換……

江川慢慢開始演網劇的主演，和劇中的女主角傳了緋聞，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簡介下換了新的工作郵箱。

她不確定那些郵件是不是未來時空發來的消息。這樣沒有根據、證據的事情，她跟誰也不能說清。何況自己和他的生活，實在沒有任何交集。江川越來越紅，要自己相信他們會結婚，沈青著實越發生不出這樣的底氣。

可仿佛藏著一個秘密，只敢跟自己講。心底總有個聲音告訴她，那些經歷是真的；那些印在腦海中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

此刻，沈青看著江川以為自己不認識他，沒有解釋。

是自己一開始就沒說認出他是明星，他是江川。